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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很快被原封不动地退回来,拿信的汉子跟向导比划,向导翻译:“聪辨先生刚宣布说要闭关两个月,信没送进去。”
关于苏星河看了她的信后的态度,王语嫣做了很多设想,就是没有想到信会送不到:“你跟他说,说我家祖上跟他师傅是有渊源的!”那向导游比划来去,那汉子只是摇头。王语嫣急得要发火,向导赶紧劝:“这位姑娘,聋哑门的人,你着急也没办法,消消火。这聪辨先生是师傅,他是徒弟,师傅的话徒弟怎么能不听呢?再者,看着你们是来求人的,求人嘛,那脾气就得好。”
王语嫣看看向嗣,向嗣也劝她:“小丫头,别着急,不就两个月吗?当初刘备请诸葛亮出山还三顾茅庐了呢,咱们就等等看啊。”其实他心里也不是不着急失望,但是“有本领的人多有些怪性子”,何况闭关一般来讲都是有正事。
王语嫣也没有别的办法,要说回苏州顺利也得一两个月的路程,万一不顺利说不定就挂了。回去以后还是要想办法,真不如等等看。既然要等就要住下来,既然要长住下来,就需要向当地人租房子。房子租的却不是很顺利。山下最近的小山村并不很小,却没有客栈。在农村住过的人是知道的,一般人家屋子基本自家用,来了亲戚也是几个同性别的人挤,你要长期住种种不方便——最少要合住——给再多钱,庄稼粮食人家要收拾,鸡鸭猪牛人家得喂。至于结婚用的新房却是轻易不肯让人动的。所以王语嫣和向嗣两个人为租屋子发了愁。
后来还是那个向导一拍大腿:“想起来了!老冯家那新房没准儿能租。”王语嫣听他向下说。“冯家在村子里也算富裕,这不就一个儿子,叫冯天。按他家话,这冯天就是他家老天爷,家里爹娘当宝,从生出来就给准备娶媳妇,十岁的时候就盖好了房,十三岁开始说媳妇。谁成想这小子眼光高,跟二十里外镇上一户人家的闺女对上眼了。听说那闺女漂亮,冯天死活要娶人家。人家姑娘要求也不高,就是让他家在镇上盖间房。冯家老两口不乐意,养了十几年的儿子,这不是给人家当上门女婿了?这冯天也犟,不吃不喝好几天,他爹妈看还指望儿子养老呢,就说在镇上买地盖,镇上那地方贵呀,房子盖着也费钱,家里房子又用不上,说不定就能租,要不您两位试试?”
到底没租成,买下来的,价钱倒不算贵,为了满足儿子,冯家二老咬死了只卖不租。王语嫣向嗣住进去,里面东西基本都置办全了,买了米面柴草就能过日子。安顿下来,王语嫣愁眉不展,万一两个月后苏星河继续闭关呢?或者苏星河就是不理她呢?她总不能跳出去喊:“我是你师傅的外孙女,你冷落我看看!”这也要她能见到苏星河啊——苏星河的徒弟们又聋又哑连消息都传达不了——可是她现在不能用武功!太憋屈了!她穿的是武侠小说的女主人公好不好?
向嗣看着王语嫣嘴上起泡、嗓子发哑,犹豫了好几天,这天终于在吃饭的时候问王语嫣:“小丫头,你的内伤还是有别的方法可以治,你听不听?”当然要听!王语嫣盯着向嗣的眼睛。向嗣却低下头去:“这个方法需要药浴,并且在药浴后立刻施针。我能力有限,需要施针七次。七次后就能完全复原,只是容易对你名节有损。”
王语嫣大体明白了,治!为了一个将来还不知道会不会有的男人,放弃恢复自保能力的机会,这种事划不来!向嗣又不能护她一辈子,剩她自己不能自保的时候便宜个不堪的人不是更惨?向嗣没想到王语嫣回答得如此干脆利落,心里头说不清是失落多些还是开心多些。
向嗣买药采药,王语嫣到集市上买粮食蔬菜肉类,又专门订了个大个的浴桶,让木匠盯得她很不舒服。一切准备就绪了,向嗣选择在晚上施针,虽然光线可能不太好,但农村的晚上静,最不容易被打扰。如果是白天,有谁过来窜门,就是插上门对方一通乱敲也分心。
第一次施针,王语嫣内心很紧张也很窘迫,向嗣也紧张,不过等到第一根针扎下去,向嗣就恢复了从容,连带王语嫣也镇静下来。第二天早起见面的时候王语嫣还是有些别扭的,只是看到向嗣也有点别扭,王语嫣只能故作镇定——毕竟她比较老不是?
以前看故事往往担心甚至嫌弃情节不够跌宕起伏,等成了故事里面的人物,王语嫣只担心这次疗伤会不够顺利、波折丛生。还好,终于提心吊胆地度过了漫长的六天,只剩最后一次。王语嫣一边松一口气,一边安抚自己绷得紧紧的神经。
几天没出门了,王语嫣决定去点买菜,顺便好好地放松一下。向嗣陪她。一路上走着,就感觉背后有人对他们指指点点,一回头,那些人又作无事状。到底在买菜的时候碰到村里一个妇人:“看这恩爱的,买个菜还小两口一起!”
小两口!!!王语嫣觉得自己头上要冒烟了。偏向嗣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解释的话。王语嫣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到底也没说出来——像他们这样异姓男女同吃同住,朝夕不离,不把他们当作小两口的人的心思才更奇怪吧?她不是早想过可能会造成这种误解吗可真碰到了,心里的火一突一突往上撞。那妇人只当王语嫣脸红是恼羞成怒了,还在那里宽慰:“哎呀,害什么羞!不就是私奔吗,等着过上一年怀上再回去,哪边老人都不能说不了。”向嗣挤出个难堪的笑,拉了王语嫣赶紧走。
王语嫣气闷,甩开向嗣的手一个人向前走,向嗣静默地跟上她。
“都是我不该讲这法子,再等上一个多月……”
“再等一个月苏星河也未必肯见我!让你帮忙是我自己选的!向兄,不关你的事,我还要谢你。我已经猜到过这种后果。是我自己不愿意等一个万全而飘渺的希望,不就是几句闲话吗?等离了这儿,谁知道我是谁呢?”
向嗣无言了,这个女孩儿,跟他认识的女孩子们都不一样,她知道后果,她肯于担当,她不需要安慰。
当晚的针灸进行得有些艰涩,话虽然说得大方,两个人心里却都不够平静,还好也算顺利,只要把针都起出来就算完工了,王语嫣长出一口气。谁想院子里有了动静,听着有几个人翻墙进来了,脚步不够轻盈,呼吸不够绵长,不像江湖人。然而向嗣王语嫣心还是都提到嗓子眼,向嗣犹豫了一下,挥灭了灯。
外面的脚步停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向窗下行进。向嗣再不犹豫,伸手到记忆中王语嫣双肩位置,王语嫣倒一直没有动——她的血刚刚都要凝固了,紧张过后竟有种终于来了的疲倦。向嗣摸到王语嫣双肩,再凝神回忆,手慢慢地按顺序把针一枚枚起出来。
窗外是三个人的呼吸声、衣服磨擦声、轻微推搡声、小声商议声,王语嫣忽地明白了,有人听他们壁角来了!向嗣感应到王语嫣情绪起伏,在她头上拍了一下,王语嫣只能继续凝神。向嗣手心里都是汗,这最后关头要是被打扰了只能功亏一篑。当下更集中精神,下手更谨慎。时间似乎被无限拉长,等到起出最后一枚针,向嗣觉得头都有点晕了。王语嫣赶紧提气运功,向嗣密切地注意着窗户附近蠢蠢欲动的几个人,这个时候不能喊让王语嫣分心,他又不能保证一下子把三个人都控制住,只能听任他们把窗户纸点开一个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