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3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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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果然是怀孕了。一个多月。消息一出，安宁简直要跪谢祖宗和各路路过的连同没时间来路过曼陀山庄的神仙们。虽然还不知是男是女，但是能生啊，只要能生还怕生不出儿子么？不好意思当众讨好李青萝，只在屋子里搓着手转圈傻笑。他好像已经看到一个小小的男孩儿喊自己叫爹爹，只觉得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看你们再明里暗里说我绝户头！想得入神，王语嫣为叫他听医嘱，喊了好几声“安伯伯”他才听到。
那葛大夫也是附近乡里有名的大夫，他已经把注意事项说过一遍了。王语嫣虽然听过了，但到底是个孩子，又不与李青萝一起住，还是要跟安宁说清楚。鉴于安宁李青萝的婚事曾轰动一时，葛大夫看安宁果然有点呆呆的，只好耐着性子再说一遍。
“安相公，尊夫人是三十有孕，不宜颠簸，更不宜多操劳。”说完这句就停下来，先看看安宁有没有听懂。
安宁赶紧点头：“嗯，嗯，不多操劳。”然后两眼直直看着葛大夫。
葛大夫这才往下说：“饮食一定小心注意。且世人多喜给孕妇进补，只是即便要补，活血化瘀的东西尽量不入口。”
“一定注意！一定进补！啊？绝对不入口！”安宁说前两句时连连点头，听到不能乱补，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又摇头又摆手。
葛大夫看他这样不由得想：“都说‘巧妇伴着拙夫眠’，这世间的姻缘真说不定。谁能想到有名的美罗刹，竟能为了这个一身呆气的男人忍气吞声呢？”当下又作严肃状嘱托安宁：“尊夫人脉象上看，最近是受了气的，因此胎便不太稳。此后万不能大喜大悲，尤其是绝不能再生气了！”安宁听到老婆因为生气导致胎不够稳只觉得懊悔，听到不能生气赶紧给葛大夫下保证。一眼瞥见王语嫣看他，脸“腾”地红了，讷讷不能成言。
葛大夫开了安胎药方，王语嫣借口送人，只留安宁夫妇俩说私房话。安宁这才好意思小心翼翼地搂了老婆检讨自己，又笑着问：“语嫣都十二了，怪不得你也想不到。就没有一点反应？嗯，定是个懂事的。”一抬眼见老婆的眼圈居然又红了。才想起前妻当年初有孕爱说气闷厌食，青萝自嫁了他可不是没少受气？又赶紧哄：“让你受委屈了，都是我的不是。”王夫人扭过脸不理他。安宁这会儿脑子也活了：“我的好夫人，大夫说你不宜生气，有气你冲我发，千万别闷了自己和孩子。不如你打我两下出出气？”当下拉了李青萝的手往自己身上招呼，王夫人也就真的用力捶了他两下，被他轻轻一拉搂在怀里，气也就全消了。
因为大夫嘱托过最好别颠簸，安宁也不愿意回去面对女儿和亲家，也没送信回去，打算两人在曼陀山庄住下来过过逍遥日子。谁知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总不尽如人意。第二天安家管家安顺领了大夫给安宁查身体。安宁绷着脸让那苏州有名的大夫给检查了一番，听那大夫说了一通术语，总结起来就是安宁虽然身体不顶好，但绝对没有问题。安宁脸色黑得可以，安顺却长出一口气，在安宁耳边说了些事，只把安宁说的眼前发黑，那大夫倒真的有了用场。
缓过劲儿来，安宁去找李青萝说家里有点事他去处理一下：“你现在怀着胎，不宜动，所以我自己回去。三天几天就回来的，你不要担心，且好好将养，等我回来。”李青萝已经听偷着回来的平婆婆汇报过了，顾及安宁脸面也不说破，只让他自己注意身体，万一有事让平婆婆来报信：“她也是练过几十年功夫的，别的不说，比别人总能快些，也安稳。”安宁点了头匆匆去找王语嫣。嘱托她照顾李青萝，带了安顺上船回苏州。
王语嫣只得去见母亲。李青萝却安安稳稳地跟素秋说话，见女儿来了，示意素秋退下，嘴角微翘起来：“你猜怎么样？今儿早上那厨子的儿子找他娘要钱去赌，厨子不肯，两个人吵起来，下砒霜的事就抖出来了。正好给安顺听见。安顺跟咱们家妈带去的人不太对付是事实，对他，呃，对你安伯伯却是极忠心的。当下把人捆起来都问实了，那厨子只说戚家指使她，要她每次下一点，三两年下去人不行了才好。这事关重大，性命相系，又关系着戚家，他也不敢大肆声张，只忙忙请了大夫来。他当隐秘呢，哪逃得过平婆婆耳目？你平婆婆就跟在他后面。看他进了门就从后墙翻进来，他那边说的时候，平婆婆这边早告诉我了。这回，妈这气是真要受到头了！”
王语嫣也跟着松一口气。本来戚家的情况让她想推了安宁，谁想后来李青萝自己动心了。她只能一边后悔，一边给母亲强训宅斗技巧。如今看来，总算有盼头了。这还要庆幸戚家利欲熏心急不可耐。真要碰到家心思深沉得厉害的，她还不未老先衰。
安家的消息陆续传来。原来这次安小姐回娘家在要钱的基础上还加了一项任务，就是要亲上加亲，帮她相公娶王语嫣做二房，书写个姐妹共事一夫的佳话。安宁不在家，她也不敢回去说没完成任务。安宁一回去，她对父亲脸色看都不看就说开了。安宁就是用脚趾头想也能想明白王语嫣绝不可能看得上戚辉，更不会给他做二房。就是自己女儿现时死了，戚家让她做正房老婆，也绝对被拒绝。单前面他们败坏青萝的名声，若不念自己的面子，说不得戚家早被灭了满门。
“你就不长脑子？这种事真来说？”
“这样的事别人家也不是没有，姐姐死了，妹妹嫁过来续弦。”
“那是人家死了！”
“我的脾气爹爹还不知道？我还能欺负了她不成？小小年纪偏长得花容月貌勾人，要不是相公非要娶她，公婆又一力催促及早订下来，女儿能搁下自己的委屈来求爹爹？如今爹爹不帮女儿不说，还喝斥我！谁才是爹爹的女儿？”
安宁也想问你到底是谁的女儿？
“别哭了！这事你别想。我问你，你公婆给爹爹下毒你知不知道？”
“呃，女儿有回听他们商量，也劝过了。舅舅舅妈也应了。相公也说不过是不想让夫人太早生孩子，他们都是为了女儿，爹爹就别生气吧。还是看着怎么把妹妹……”
安宁浑身哆嗦，手抓住胸口，人就往下溜。安顺赶紧扶住了，那大夫本来被他留住了，又请进来一番诊治。安宁哑着声吩咐去叫舅老爷一家来，又请了本家几位年高有德的见证人。也顾不得脸面了，又当众审问了厨子，说明了整件事情的原委。请族人作证，他不报官的前提下，与戚家断绝一切关系。至于女儿，她既然“生是戚家的人，死是戚家的鬼”不肯离开戚家，他只当没有这个女儿。戚家见安宁没报官，知道安宁到底顾念女儿，又有了些底气，嚷着要休妻，安小姐死活不原意。安宁也不理他们，只说休妻就休妻，女儿嫁妆拿回来。银一千两，地一百亩，其余物品若干，这些年补贴他家东西银钱若干，前段时间借去的银钱若干。或者干脆他报官由官府判决。戚家本来也没想到能暴露，一听报官也吓住了，不过是想着能捞些就捞，不能捞就罢手。恶声恶气地签了契按了手模，骂骂咧咧走了，安小姐也“反正父亲自来不喜欢我，只当我再没父亲”，哭哭啼啼跟在后面也走了。
送走众人，安宁强撑得那口气也散了。自母亲那时候起，家里任何人都不能说戚家一句不好；明知戚氏为人懦弱他还是遵从母愿娶了，婚后也待她和气；母亲妻子多帮娘家他也没多说什么；女儿嫁过去，戚家给他养老的事他也默认了。他一个读书知理的人，总想两家如此亲密，除了钱方面，其它都处得可以。谁想到两家竟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娘啊，你当初可曾想到过会有这么一天？
安宁病倒了。平婆婆赶紧给王语嫣送信。王语嫣也不敢随便跟李青萝说，就想办法让李青萝写信给安宁。平婆婆回去了只说太太心里记挂官人，安宁也想起来自己老婆肚子里还有一个呢，说不定能像王语嫣，可不能这时候吓着了老婆，才总算有了点精神。又休养了三天，看脸色不那么蜡黄了，才起身去曼陀山庄。
就这样还是把李青萝吓了一跳，拉了袖子一直问：“你到底怎么了？才不过四五天的光景，就瘦了这么多？脸色也不好。素秋，吩咐厨子炖点羊肉加枸杞，这是我用的，老爷应该能用吧？干脆，你去问厨子，总之是给老爷补的。”安宁也不说话，只看着她张罗，眼眶不由自主地发热，心也渐渐满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3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