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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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语嫣她们还是带回了阿紫。阿紫并不怎么高兴，因为即便回去，她的未来也很迷茫。但是继续流浪更艰难。带阿紫回来的路上，她们碰到了三个拎了棍子、绳子的男人。为首的身体肥壮，面色黝黑。王语嫣想这可能就是那老黑了。老黑他们却只看了一眼就继续向前走了，即没有拦住她们要人，也没有进行跟踪。王语嫣心说，这倒是个聪明的，可惜聪明没用到正路上。
阿紫个子小，还是到成衣铺买的成衣。素秋也没有刻意为难，买了三套。洗了澡，换了杏黄裙子、红色小袄，低者头，头上扎了红色头绳，双手不停地摸索衣服的阿紫，没有一出场的时候那么讨人厌了。抬起头，巴掌大的小脸上有着难得的拘谨。不过这份拘谨很快被饭菜打破了。这次她们在屋子里吃。按规矩是王夫人和王语嫣先吃，吃过了素秋和宜夏再下去吃。阿紫看王夫人和王语嫣拿了筷子却不理她，手紧紧地抓了裙子，委屈地说：“你们也只给我穿好衣服不给吃饭？”王夫人听了这话就没有了胃口。王语嫣也沉默了。阿紫性子确实不讨喜，不过想想她的经历。素秋赶紧跟她说：“先伺候太太小姐吃过了，咱们再吃。”阿紫似懂非懂，眼睛依旧不离桌上的饭菜。
王语嫣打发三个人都下去吃饭，阿紫抓紧了素秋的袖子跟出去了。王夫人忍不住叹息一回：“这孩子的爹娘是谁？生下来让孩子受罪。作孽！”王语嫣心说，这也是你那段郎和他情人阮星竹做的好事，可不是作孽吗？
第二天起来，阿紫早等着了。宜夏跟她一起睡的，据宜夏说小丫头一直问，不会在她睡觉的时候扔下她不管吧？得了肯定的答案，还一晚上醒了好几回。王夫人的态度就有点奇怪了，好像比前一夜更多了怜悯，又多了点厌恶。王语嫣抽时间问了一句，王夫人怒气上来：“素秋说这丫头肩膀上刻着个‘段’字！说不得又是——我被他欺负死了还不成，难道还要替他养女儿？”说完了觉得有歧义：“妈不是说你！”
王语嫣也无言。要说段正淳的几个情人里，阮星竹对孩子是最狠的，别的女人不管用什么办法，都是把孩子留在身边了的，只有她，两个孩子都送掉了。一位母亲得有多狠的心才能把两个亲生骨肉都送掉！段正淳每五六年见她一回，她就不能在见面的间隙里找找自己的孩子？哪怕收了当义女，或者当徒弟呢。
阿紫还是跟着她们一起走了。许是素秋宜夏教了些规矩，阿紫一路上没有再乱骂人，也减少了粗鲁。然而王夫人依旧的不待见她还是感受得到，越近磨盘村，阿紫越无措。王语嫣到底有点不忍心：“妈，她又什么都不知道，还吃了许多苦。不如就带回去吧？签活契，给她一口饭吃。妈不喜欢就跟着我，保证不去妈那里晃眼。”王夫人想着这可能是女儿同父异母的妹子，女儿硬不下心肠也说得过去：“你瞎操的什么心！人家赵家还不一定肯不肯呢！”
阿紫已经从宜夏那里知道，在曼陀山庄不仅顿顿不挨饿，还能有新衣服穿，眼巴巴地看着王夫人。王夫人看着她的眼，又想到这双眼的主人的母亲，可能也曾这样眼巴巴地看过段正淳，心里又有点堵：“哼，以后好好伺候小姐！”
到了磨盘村，找到赵家，那赵嫂子早急得不得了，见了阿紫，拽过去就打后背：“你这孩子！这十天你都跑到哪里去了！妈都急死了！”眼泪掉下来，阿紫也跟着哭：“妈对我好，我不想让妈挨饿，也不想让妈花钱！哇——”
赵嫂子擦了泪，跟王夫人等道谢。王语嫣就问她跟侯家的事怎么解决。赵嫂子脸色又变的愁苦。原来这候家算不上大人物，只是候四他们这一代哥儿四个，三五百人的村子里，足够耍横的资本了。倒也没到天怒人怨的级别，只是赵嫂子即然扫了他的面子，赵家男人又摔断了腿，禁不住要欺负一下。村里长者答应了调解，但侯四眼看预备要买的小牛犊被牵进了别人家的牛圈，哪里肯听。谁去调解他就去人家蹭饭，还借酒撒疯，人家也要过日子，事情就僵持住了。
王夫人忍不住说她出钱把事情了结，赵嫂子想推辞又实在艰难，犹豫踌躇。阿紫开了口：“妈妈，我已经求了太太小姐答应我做丫环。不是卖身的，是活契！”王语嫣说：“签到她十三岁，五年，一个月三百文，一共18贯。可以预支八贯给你。你养活三个孩子不容易，我倒正好缺一个小丫环。你自己想好了。”赵嫂子也明白这几乎是她能做的最好的选择，说白了是人家帮自己过难关。跟卧床的老公谈了谈，只拿五贯，余下的归阿紫个人。赵家户主赵青依旧不适宜动，隔了帘子高声道了谢。
赵嫂子请了候四、村里的三个长者、还有一个能立契约的秀才到了家来。先说跟侯四的事，几番纠缠，终于跟侯四约定候四把赵家粮食还回来，并且承诺终生跟阿紫再无瓜葛，赵家就给候四三贯钞。契约一旦生效，永生不得反悔。一式三份，候四一份，赵家一份，王夫人一份，当事人和见证人都按了掌模。素秋宜夏去候家娶了粮食回来，赵嫂子给了候四纸钞。随后在众人的见证下，王夫人和赵嫂子又签了阿紫的佣工契约。别人都还好，候四气的简直发疯，他不想自己已经得了实惠，只想着赵家人戏耍他，当即口出恶言，撕毁契约。王夫人哪里容他撒野，一挥掌削掉了桌子一角给他看，他才蔫了。其实赵嫂子也是要趁着王夫人在把事情结起来，不然同一个村里的人，阿紫签契做工的事早晚传出去，候四到时候再撒野，她也不容易应付过来。
当晚，王夫人等人借住在了赵家，赵家一家子反而去借宿。当夜无话，第二天听说在侯四家聚集喝酒的侯二候三候四都喝醉了酒，第二天醒了才发觉都摔伤了腿。阿紫星星眼地看着王夫人，王夫人微微得意。离别的时候赵嫂子塞给阿紫一贯钞，又让王语嫣感慨万千。这世上总算还是有好人的。
一路回走，往北渐渐冷了，王语嫣给阿紫也添了衣服。王夫人一时看阿紫觉得别扭；一时又想情敌的女儿给自己女儿做丫头也算出口恶气；一时又觉得阿紫已经很可怜，还不确定就是段正淳的孩子呢，自己就迁怒她，太小气了。纠结来去，突然想起女儿又不认段正淳，自己也死了心，把阿紫当成一个普通的穷人家的孩子不就行了吗？自己在斤斤计较什么？终于想开了的王夫人，对阿紫的怜悯占了上风，阿紫也机灵，开始学着用新听来的词赞美王夫人母女，连“文采风流”和“德高望重”都用上了，倒惹得王夫人开心大笑了几回。
晓行夜宿，这一天终于回到苏州。走过这一路了，王语嫣更觉得当初王夫人肯租碧玉园太照顾她了。这回她们依旧进了云来客栈，不过后面的三个小院子都租出去了，她们住进了客栈第二层的屋子。掌柜小二居然还记得她们，阿桂也抽了空来问好。阿紫这一路住客栈住得已经从惊奇到淡定，熟练指挥着伙计搬放东西打热水。
因为需要先让人带消息回去，再等自己的船来接，王夫人她们预计休整三天。这三天五个人心情都算舒畅，王夫人就带了她们出去随便转。然后，出人意料地，第二天晚饭前，前脚宜夏带了阿紫去买头绳，后脚就有人请了官媒向王夫人提亲。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2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