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五章 芳魂剑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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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七夜惊讶的表情，任无尘轻轻叹了口气。
“我本来只是诈你一句，原来你真的认识小倩。难怪她说以前好象见过你。”
“哦？她这么说？”七夜恢复了冷静，“不过，就算我真的认识她又如何，你想知道些什么？”
任无尘走到七夜身边，和他并肩而立，“我想知道的是，小倩是否就是你多年来郁郁寡欢的原因，不过，现在我已经从你的眼睛里看出来了，答案是肯定的。”
七夜长叹一声，“无尘，有的时候，你不需要太聪明。”
“你和小倩有何纠葛我不应该过问。” 任无尘的语气开始激动，“但是，你准备如何处置雪儿？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她喜欢你。”
顿了一顿，他又道，“七夜，你做人能不能别那么固执！！”
“我固执？那你呢？”七夜看向他。
“我？”任无尘不自然地看着别处，“我怎么了？”
“你明知道自己不会武功，可一发现雪儿不见了，连我都不等就直接去找骷髅二魔算帐，”七夜微微一笑，“说穿了，你为了雪儿连命都可以不要，我们两个比起来，也不知道谁比谁更固执些？”
“我——”任无尘一时语塞。
“我承认，雪儿在我心中，是一个很重要的存在，可是，我的肩上有一个很沉重的担子，”七夜的语气十分严肃，“在这个担子没卸下以前，我不会，也不能去爱任何人，无尘，如果你真的爱雪儿，就去对她说明白，不要拖着，否则一旦失去，你会后悔一辈子。”
“失去？”任无尘苦笑，“我从来就没得到过，又何谈失去？好吧七夜，你是顽固到底，我就是死不回头，咱们各自看各自的造化吧。唉，我也累了，”他伸了个懒腰，“我补觉去了，要出发再叫我。”
望着任无尘的背影，七夜再一次陷入沉思之中。
其实，七夜是真的没想到还会再遇见小倩，他甚至没想过自己还会活着。
20年前，在他决定成魔的那一刹那，他就认定了自己将会永远被囚于地狱的底层，永远不能超生。
无泪之城，他和小倩双双死去的那一晚，他的魂魄，遇见了一个人，不，一个仙子。
“素天心？”七夜很诧异。
“很奇怪会看见我？”素天心的脸色很苍白，“七夜，为了把你的魂魄从无常手中救出来，我损耗了百年道行，不过，很值得。”
“你已经修成了天道？”
素天心点了点头，“是的，在我投身烈火的那一刻，终于放下了对干将的感情，破除了情障，修成正果了。”
七夜冷笑道，“那么，一个已经得道成仙的仙子，为什么要救我这个罪恶滔天的魔君呢？”
“你的确罪恶滔天，但你也比任何人都痛苦。”素天心一如既往地温柔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更何况，你所有的罪恶和痛苦都是因为我当时一时的心软所造成的。是我造成了七世怨侣的悲剧，我必须为自己的错误负责。”
“负责？”七夜仿佛听到了一个可笑的笑话，“七世怨侣的宿命已经结束了，你现在才来负责，是不是太晚了一些？”
素天心叹了口气，“七夜，如果你知道你刚才做了什么，恐怕你就笑不出来了。”
“我做了什么？”七夜回想着。
杀三娘？杀母后？火烧般的心痛又回来了，七夜痛苦地闭上眼睛。
素天心仿佛看穿了七夜的想法，“七夜，你成魔的目的是什么？”
“引天魔下凡，毁灭人世。”七夜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可是，燕红叶及时赶到，并没有成功啊？”
“是的，真正的天魔的确没有下凡，但在天魔冲七煞的时候，燕红叶赶到之前，你已经引了不少魔物下界。”
“什么？”七夜想起了魔光冲天的那一刻，群魔乱舞，凄厉的呼啸响彻天际，“燕红叶的玄心奥妙诀没有打散它们吗？”
“那是天魔星上的魔啊，与阴月王朝的魔是不同的。”素天心摇了摇头，“它们那时虽然刚刚下界，还未养成元气，以至于要散开躲避玄心奥妙诀的正气，但玄心奥妙诀却不能杀死它们。七夜，你只要想一想成魔前后的你法力有何不同就可明白了。”
一瞬间，七夜只觉得手足冰冷，他没有想到，自己的一时糊涂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玄心正宗尚存，应该可以消灭得了那些魔物的吧。”
“它们之中一般的魔物，玄心正宗或可消灭，但，其中有三个魔是玄心正宗万万不能匹敌的。就算是燕赤侠和诸葛流云联手，又或是燕红叶未死，也未必能除了它们。”
“是什么魔物？”七夜抬头望着素天心，他知道燕红叶的实力和他在伯仲之间，也意识到了前途的一片昏暗。
“音魔、梦魔，”素天心的语气好象是在谈天气，“此二魔最擅长利用人类心中的郁结，使人沦入魔道。”
“就象月魔那样？”
“不，它们比月魔更可怕，月魔只能操纵心中有天大仇恨的人，而对音魔和梦魔来说，凡是心有挂碍的人类，都会受到它们音乐或者梦境的感染，成为它们的傀儡。”
“但这二魔并非最棘手的魔物，它们再厉害也最多是肆虐人间。”素天心的表情终于发生了变化，“最可怕的，是21年后的今天，将和你一样会引天魔下凡，毁灭人世的情魔。”
“情魔可以干脆附在一个人的身上，用21年的时间将那个人的生机尽数吸干，它的厉害之处就是附身后丝毫不露声色，旁人根本看不出异样。待到21年后的元宵之日，它就会完全占领那个人的肉身，直接入魔，成为第二个引天魔下凡的魔君。”
“那么，它会附在谁身上？”
此刻的七夜内疚无比，他要不惜一切代价去挽回这个由他造成的悲剧，可惜——
“我也不知道，”素天心道，“情魔之所以叫情魔，就是因为只要是心中有情的人，它都可以附身，你想想看，这个世上，或许有人能心无挂碍，但又有谁是真正心中无情的？”
“那岂非大海捞针？！”
“那也未必，情也有痴情和薄情之分，如果情魔附身的人越是痴情，那么他的法力就越大，所以他一定会拣一个极度痴情的人去附身。”
七夜摇头苦笑，“难道这世上，痴情的人就少了吗？”
“问题还不止这些，情魔是法力仅次于天魔的魔物，就算你找到了它的真身，你的一夕剑也伤不了它。”
这样的对手是圣君七夜从未遇到过的，但畏惧敌人的事也不是圣君七夜会做的，他看向素天心。
“你已经有办法了，是吗？”
素天心笑了，她从怀中取出了一块只有“蓝魔之泪”一半大小的水晶球，“这是‘剑魄石’。”
“剑魄石？”七夜伸手接过，只觉得它触手冰凉，“剑也有魂魄？”
“人死有魂，通灵宝剑毁后亦会有魄，事到如今，只有把干将、莫邪、一夕这三把人世间最强大的宝剑融为一体，才能杀了情魔。干将和莫邪已经和天魔七煞星同归于尽，它们的剑身毁了，但剑魄仍在。你只要用这颗‘剑魄石’去吸取干将莫邪的剑魄，然后把它们放到一夕的剑身之上就行了。”说到这儿，素天心忽然笑了，“呵，真想不到，在第八世中，干将莫邪竟有机会和一夕联手，天意真不是我们能够预料的。”
“那干将莫邪的剑魄去哪儿了？”七夜低头沉思。
“落叶归根，莫邪一定是去了它流连了数百年的阴世幽泉，至于干将，我就不清楚了，它不会回无泪之城的，因为那里只有它的悲哀，”素天心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了，“七夜，我看，干将的剑魄要靠你去寻找了，还有，还有，情魔的真身，那些魔物……”
七夜抬起头，发现素天心竟变得越来越透明，声音也虚弱起来，不禁大惊，“你怎么了？”
素天心的笑了笑，“我违反了三界轮回的天条，该是魂飞湮灭的时候了……快，快去投胎吧，你今生的记忆和武功我都帮你保留了……请你一定，一定要去化解21年后的劫难……你……你不用内疚，该内疚的人是我，如果不是我，你和小倩也不会……”
美丽恬淡的笑容消失了，温柔善良的仙子在魂飞湮灭的前一刻还在忏悔着。
可是，她真的有错吗？
生命究竟是什么？人间道又应该是什么样的？七夜不懂。
但他知道，他一定要去投胎，一定要去弥补自己所犯下的错误，为了舍己救他的素天心，为了好不容易可以摆脱宿命的小倩，为了那个从不曾真正接纳他的人间。
20年了，七夜长大了，尽管他刚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前世的心智和武功。还好，他隐藏得不错。
这么巧，他今生的父亲也给他取名叫“七夜”，说是母亲为了生他而整整痛了七天七夜。
这样的话，七夜就有四个娘了。
然而，七夜认为他注定是得不到太多亲情的，因为他的父母——幽冥堡上一任的主人——在生下他后不久就去世了。
七夜没有流泪，不过，他还是坚持让手下人唤自己“少主”。
七夜在8岁那年认识了任无尘，诸葛无为的转世，幽冥堡管事的儿子，七夜很信任他。
在10岁那年，他遇见了雪儿，小雪的转世，当时她正在卖身葬父，七夜当然不允许她这么做，于是，他多了一个善解人意的丫鬟。
12岁的七夜开始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拓展幽冥堡的势力，而且相当地成功，大家都说他是神童，但他只不过想借此探察干将剑魄的下落和情魔的真身罢了。
可惜，始终没有消息。
20年前下界的魔物也恢复了元气，开始陆续在外作恶。七夜杀了不少魔物，但音魔和梦魔却从未出现过。
现在，只剩下一年的时间了，他决定先去阴世幽泉取莫邪的剑魄。
于是，就有了骷髅二魔的插曲。
小倩，这个他不敢想，不愿想，不能想却又忍不住想了20年的女子，就那么突然地出现在他面前，突然到几乎让他措手不及。
不！七世的宿命已经结束，小倩应该拥有属于她自己的生活，他们之间，不能再有什么关联了！
七夜握紧手中的一夕剑，他抬起头，只觉得窗外的阳光，分外刺眼。
“干爹，干爹，小倩回来了！”
小倩兴奋地推开家门，身后跟着悠闲的燕赤侠和正在暗暗比较着红灵姐妹俩的流云，还有，呃，提着一大包礼物、气喘吁吁的宁采臣。
为了重新追求小倩，走未来岳父的门路总是没错的，其他几人都是让他拖来当说客的，我们在这里为他的毅力鼓掌。
简洁幽静的小屋中空无一人，小倩秀眉微皱，“干爹呢？”
“会不会出去了啊？”燕赤侠似乎不知道客气为何物，一屁股在桌边坐下，拿起桌上的水壶就喝水。
“你们看，”细心的红灵发现了异样，“墙上那张纸好象我们玄心正宗的灵符！”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果然见到最里面的那堵墙上贴着一张极象灵符的黄纸。
“那一定是干爹留给我的便条！”小倩跑了过去，别人却是一头雾水——哪有人把灵符当便条的？还贴得那么高，小倩根本拿不到嘛。
红灵道，“昨天听小倩说，她的干爹脑子似乎不太清楚。”
“那小倩这些年来的日子一定不好过。”宁采臣更是心疼。
看着小倩在墙下直跳，流云飞身过去，替小倩取下“便条”，果然是玄心正宗的灵符！只见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两个大字——“找你”！
“原来干爹是出去找我了。”小倩松了口气，旋又担心地道，“他不知道会跑到哪里去啊？”
“小倩，你干爹叫什么名字啊？”燕赤侠忽然问。
“是啊，”红灵接口，“既然持有我们的灵符，一定是玄心正宗的人了。”
“秦广。”小倩苦着脸努力回忆，“好象是吧，干爹只跟我说过一次，我的姓还是随他的呢。”
“秦广？”除宁采臣外其余5人都在那里摇头，“玄心正宗有这个人吗？没听说过啊。”
宁采臣却不管这些，“小倩，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啊？”
“打算？当然是等干爹回来喽。”小倩叹了口气。
可干爹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上次他说出去打猎，一走就是几个月，这次要还这样，非闷死她不可。
“那我们出去玩一段时间吧，我带你去游山玩水。”宁采臣的眼中闪着热切的光芒，“先去阴世幽泉如何？”
“噗！”燕赤侠一口把水喷了出来。
阴世幽泉？？
游山玩水？？
那里魔气缭绕，百年之内荒芜一片，连只虫都没有，也亏书虫说得出来。
流云倒是明白宁采臣的心事，他是想带小倩故地重游，试着唤起她的记忆，呵呵，这个办法倒不错，对他也适用，于是帮口道，“是啊，小倩，阴世幽泉很好玩的，反正你干爹也没回来，你留个字条跟他说一声不就完了，师父，红灵红羽，我们一块去吧。”
“阴世幽泉？这名字怪阴森的，那里会好玩吗？”小倩看向宁采臣和流云，只见二人点得头都快掉下来了，“可是，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啊？”
“小倩！”宁采臣兴奋得跳过来，抓着她的肩膀直摇晃，“你想起什么了？”
“没有啦，”小倩被他晃得头晕，突然道，“啊，我知道了，是雪儿，她说要和她的少主去阴世幽泉的。”
“这样啊。”宁采臣一脸失望，流云却更兴奋了。
“雪儿？那不是幽冥堡的丫鬟么？这么说，幽冥堡主也会去那里咯，太好了，我们不是正要查他嘛。这就上路吧，嘿嘿，公事私事两不误！”
“也好，”燕赤侠站了起来，“我想回绝望山庄看看。”
“恩，我也去，说不定会遇到雪儿。”小倩也有了兴趣，宁采臣当然是举脚同意。
红灵红羽本来并不想去什么阴世幽泉的，但既然是为了“公事”，也只能去了。
于是，一行人就这样浩浩荡荡地出发了，全然不知前面会有什么样的事情等待着他们。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五章 芳魂剑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