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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执子之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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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近夕阳,晨曦湖畔的碧波上,晚霞之光映照在一个飘逸出尘的身姿上,画面宁静美丽。
华离快撑不出了,她应该在一个多时辰前就应该已经到达晨曦湖了,自己越来越虚弱,甚至开始迷失方向,在空中兜了几圈,怎么也找不到湖水的影子。“修然……”华离的意识里呼唤着他的名字。站在晨曦湖畔的那人突然感觉心悸了一下,他好像听到有人在喊他。他再也站不住了,开始运用轻功沿着湖畔而走,不肯放过天空的每一片云彩,仔细搜寻着华离的身影,最后立于一座最高耸的岩石之上。
夕阳的阳光,绚烂得还是让人睁不开眼睛,那暮色中的红云被镶嵌着金边,似有人踏云而来,修然眼睛陡然一亮:华离来了!
华离随风而舞的白衣血迹斑斑,她的脸白得几近透明,嘴角还有干涸的血迹,漂泊了许久,终于看见了那岩石之上自己日夜思念的人,突然间华离松开了手,从半空飘落,那一瞬带血的白衣飘飘,长发飞舞,绝美而凄凉。修然不顾一切,用尽全部力气腾空而起,接住那半空中陨落的仙子,两人在空中相遇、相视、相拥,华离紧紧拥着修然,任他将自己抱得透不过气来。
“又被你接住了,真好……”还未说完,华离便晕了过去。
夜晚山中的一个小屋里,炉中跳跃着温暖的火苗,床榻上有个美丽的女子在安然地睡着,修然就这样凝视着她已经许久。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唯一肯定的是华离中毒很深,几乎要了她的命。
两个月的悉心照料,华离的身子才有些起色,但修然始终对她的事情不相问,全心全意只为她能早日痊愈。
一个阳光午后,趁着修然上山采药,华离起身来到院子里晒太阳,她忽然觉得原来生病也可以是件美好的事情。
这些日子修然陪着她,温柔地喂她喝药,见华离嫌苦皱了眉,会让自己含个梅子。让到了晚上,为了缓解自己的体寒,修然会把她抱在怀里相拥而眠。等她身体渐好之后,修然开始经常抱着她到湖边看日出日落,每次自己总是忍不住问他:“修然,我们就这样一辈子好不好?”“好。”每次都是相同的答案。等到满天繁星出现,夜间风凉,修然还会温柔地唤她:“回家吧。”是啊,她现在有家了。
想着想着,远远就看到修然回来了。她带着微笑看着他,看着她爱的男人,面如冠玉,掩不住的俊逸潇洒,墨发衬着他的白衣,宛如嫡仙的风华,这样的人应该逍遥地生活在仙境里,却来到尘世浮华与自己厮守,华离心中触动着难以抑制的幸福。
“怎在这里坐着?”修然快速步入院子,蹲在她面前关切地问。
“等你。”华离扶上了他的手。
修然浅笑,这段时间他的笑容比之前近二十年加起来还多,原来自己可以如此幸福。虽然两人每日同榻而眠,修然又经常帮她擦洗,可是两人之间却止乎于礼,毕竟华离的身体还弱,而且修然想带她找到家人后回旻国,像当年父王娶母后那样,十里花海红妆,正式娶她为妻。
“修然,有件事情,我想……”看着他深情地眼神,华离竟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犹豫了半天,她还是说了出来:“我想……洗澡。”说完,有点不敢看修然的脸,她相信自己的脸肯定又红了。
突然,自己感觉到自己被他抱了起来,她惊讶地抬起头,见到他温柔的眸子,随后听他说道:“带你去个地方。”
其实,修然刚好也为她做好了第二阶段的康复准备。
作为旻国的王室继承人,雪山王域的清修是十分严格的,因此修然不仅精通琴棋书画、玄黄医术,他对奇门遁甲也略有所成,只是没有想到,自己第一次运用奇门遁甲之术,竟然是在寻找开凿这治疗温泉上。华离见这一池氤氲的泉水,周围的清凉雾气与山林形成仙境般,觉得自己好像置身梦境。修然在这里布了阵,让她可以放心泡澡,自己则为她准备好了干净衣物后,退避三尺。
华离蹲下用手试着水温,为修然的细心感动不已。随后,她起身散开长发,退下身上的衣物,缓缓步入池中。泡在这温暖的温泉中,连绝叶散毒性引起的疼痛几乎都感觉不到了,好好享受了一番之后,她愉悦地爬在池壁上,依稀地透过雾气看到远处那个静坐着的白色身影,她忍不住喊道:“修然……你能听到我么?”
飘来他淡然的声音:“听得到。”
“谢谢你,这里我很喜欢。”
不仅筋骨通畅,连自己的皮肤也跟着润泽起来,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芬芳,女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不禁心情大好。修然听到她的笑声,戏水声,脸上也浮上了笑容。尽管他知道,百公里外的陇城此时正战事四起,但他怎忍心让华离再卷入战乱之中,倒不如这样简简单单生活下去。
这时,温泉那边传来华离戏虐的声音:“修然,你要不要过来一起洗?”
隔着雾她看不到修然的表情,沉默片刻,只听到一声:“好。”
“啊!?”华离扑通一声,自己呛了口水,“我开玩笑的!你别过来……”
修然不禁笑出了声,他突然发现他在变,连自己都感觉得到。
自从韬世王向华国下战书后,二十万大军便驻扎在陇城以北不到五十里的云归谷,那里是靠近韬国腹地的军事要塞,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每天夜幕降临,韬不凡,如今的韬世王,都会在云归谷旁的山丘上向南远眺,他可以清楚地看到陇城内的万家灯火,本来他曾与人有约在那里携手北上,如今他重回故地,却不知伊人何处。
“启禀王,华威帝亲率十万大军,正奔赴陇城而来。”昆木将军得到军情后,亲自赶来禀报。
“哦?他竟亲自来了?”难道他想收复韬国竟如此心急,撇下了她一人前来,“传令下去,明日攻城,先给威帝送个见面礼。”
“是!”一声响亮的回答。
陇城城墙上,祁杰看着城外列阵整齐的韬国骑兵并无惧怕反倒兴奋,同站在城墙上的另外一人的反应就没那么轻松了,他就是驻守陇城了半辈子的华国老将军狄子雄。狄将军为人做事一向保守,丝毫不敢有轻敌之意。
“狄将军,你可认得那韬军统帅之人?”祈杰问他道。
老将军拱手回答:“此人乃昆木,多年前我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此人身手矫健勇猛异常,尤其善骑射。”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来亲自会会他。”祁杰已经开始期待了。
“羽林将军,切莫轻敌啊!”狄子雄忧心忡忡地说。
“老将军放心,他知我城中有二十万大军,而却带了几万人马前来,定不会冒险久战,恐怕只为探听虚实而来,况且城外不利骑兵攻势,祁杰自会小心行事。”正如祁杰所言,昆木所率的五万骑兵并非为攻城而来。
几个月之前,在世王在护送华离家人回韬国时,特意在陇城多住了一日,趁机观察一下陇城环境。作为北方边关重镇,华国年年运送大量粮草前来陇城,让人感到不解的是他苦苦寻找不到。在离城之际,他突然发现有人正从城墙附近向城里方向运送粮食,世王顿悟,原来以为城中是最为安全之地,他们却反其道而行,陇城自诩城池稳固,城墙之下便成了粮草囤积之处,这里不仅干燥易于储藏物品,更是四通八达便于运送,比起集中存放还要安全许多,都说这守城的狄子雄为人小心谨慎,看来保守之余也是有胆有识,于是世王便连夜计划出了一个攻城的计策。
“启禀将军,四翼骑兵均已就位,就等咱们的信号了。”副将向昆木将军说。
“好,主路士兵开始攻城。”他一声令下,位于陇城外呈月牙形阵列的骑兵突然分散开,成千上万的步兵开始从后涌出,搬着攻城梯发起进攻。这令狄子雄他们稍显慌乱,没想到韬军竟然真的敢攻城,那岂不是要以卵击石?
城门大开祁杰带着华军而出,与狄子雄里应外合,夹制韬军攻城之势。世王事先已经做好了调遣,粮草就在城墙之下,无需破城而入,只要浇油放火烧上几个时辰,即便城墙不倒,在外界高温的烘烤下,想必粮草也快成为熟成焦炭了。北城门主战场上两军激战,华军由于人多占尽天时地利之势,很快便占据了优势,杀退韬军。
城墙上,狄子雄还未来得及松口气,听人来报:“将军,不好了,东城门起火!”“西城门也是……”
狄子雄神色大变,环顾城墙四周果然浓烟四起,只有南城还未出事。他赶紧加派兵马赶往南城紧守粮草安危,又急着命人前去东西城门救火。祁杰那边与昆木本还打得不可开交,一见浓烟四起便也心惊不妙,不可恋战,便带着兵马撤退回去。
昆木不想放虎归山,大局考虑他手持弯弓朝着远处他射去,冷箭一下子从背后穿进祁杰的肩膀,让他摔下马去。
三日后,威帝赶到陇城,见到的便是受伤的主帅,以及痛失大半粮草的城池。
威帝拍案而起,怒斥:“身为守城统帅,却让人烧了粮草,你二人该当何罪?”跪在地上的祁杰和狄子雄都低头不语,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确实是自己的失职,只好任由皇上处置听候发落了。果然,只听威帝大喝:“来人啊,将他们统统拉下杖责三十军棍,以正军法。”
“皇上,羽林将军还有伤在身啊。”同来的白弃疾赶紧求情。
三十军棍并不算最严重的惩罚,可是还是让年事已高的狄子雄身体支持不住,倒下去了。祁杰倒是咬着牙一声没吭,保持着一股子倔犟。
到了晚上,威帝去看了祁杰。一进门看到昔日把酒言欢的好友,此刻却伤痕累累地摊在床上,心里也是不忍,但说出的话却还是有些冷冰冰的:“你,可好些了?”祁杰想行君臣之礼,却扯到了伤口,被威帝按在了床上。
“别怪我,你可知我为何亲自来陇城督战?”
祁杰在沉稳中透露出一副男儿豪情,道:“皇上不必担心战事,臣自当精忠报国,助皇上早日一统天下。”
威帝听到他这话,叹了口气,开口竟是:“她走了……”
祁杰眼睛一震,他当然知道皇上所指何人,自从那日他求婚被拒,他便被皇上派往陇城驻守北疆,与华离再无缘见面。
“她……可曾留什么话?”
“音讯全无。”威帝沉默了一会儿,才再次开口:“不过如果朕没猜错,她也许就在离这不远的地方。”
威帝猜得没错,那时的华离确实就在距他们不到百公里的晨曦湖附近。当日她驾着穿云针而来,曾被附近山民所见,神女下凡的故事再次流传开来,不过这次愈演愈烈。有一个华国商队去韬国进行皮毛买卖,天色渐晚他们便露宿晨曦湖,当升起篝火,大家七嘴八舌地聊起了这晨曦湖的传说,一个年轻学徒从水边惊慌地跑了过来,说他看到了水怪。众人说哪里有什么水怪,便拿着火把一起来到湖面附近,打捞上来后才发现它更像一种神器,经过反射火光,离远了就被当成闪着鳞片的水怪了。觉得可能值几个钱,商队便决定带上它到北方贩卖,几经周转,最终给军中负责冶炼的师傅收了去,准备熔了上面的金属,钉马掌。这要是被华离或者怪老头知道的话,非得疯了不可,“暴殄天物啊!”
穿云针好像也在为自己的命运悲哀,在已被拆卸一半的时候,恰巧被送爱马疾风修整戎装的世王发现,跑过来对它翻来覆去地研究了一番,问道:“这是哪里来的?快说!”眼前的人可是他们的王啊,那气势吓傻了铁匠们,一个个都赶紧跪了下来,生怕自己犯了什么滔天大错惹怒了王,结结巴巴地回禀:“是……是从集……集市上收来的。”
物件样式稀奇却设计灵巧,定为械术高人所作,除了赵华离之外,他不作第二人想。
他心中疑虑越来越多,便展开了对穿云针来历的调查询问,最后一直追溯到了晨曦湖。他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设想,为了求证,次日他便命人送了份国书到陇城去。
陇城,守城府内正充满了剑拔弩张的味道。
威帝一把扔掉国书,质问韬国来使:“交出赵华离?哼!依朕看,应该你们把她交出来才是?”
来使小心回复:“我王希望皇上三思,只要交出赵姑娘,我军必守约退军三百里。”
威帝有些疑虑,俯身问此人:“难道说,赵华离果然不在韬国?”
这一问,来使就糊涂了,赶紧否认的确没有此人。临行前,世王曾吩咐过只要查明此人确实不在威帝手中,即可回来复命,既然如此韬使行礼告辞道:“赵华离的确不在韬国,若皇帝陛下无意交人,请容在下回去向我王禀告。”
威帝没什么好心情,眯着眼睛不屑地说:“华军大帐是你想来便来,想走边走的么?”
白弃疾惟恐威帝做出斩杀来使之事,韬国的骑兵极善于平原作战,陇城地处一马平川之地,若激怒对方定然是损兵折誉,有失国体,因此他赶快轻声对威帝道:“皇上息怒,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朕并没说要斩他啊。”威帝眼神露出危险,挥了挥手,不以为意地道:“来人啊,将此人绑在马后,拖回去。”
韬不凡的大帐里正看着陇城附近的地图,侍卫进帐禀报,说使者回来了。
世王抬起了头,急切地询问:“情况怎么样?”
侍卫回答:“正如王所料,人不在他们手上,他们还向我国要人呢。”
果然自己所料没错,华离跑了。想到这里,世王内心一阵激动,原来威帝千里而来亲自征战,竟与自己的目的不谋而合。
晨曦湖……是么?
这时,一旁的侍卫欲言又止的样子,世王恢复王者气势,开口道:“说吧,出了什么事?”
侍卫隐忍的样子,跪在地上控诉:“使者是被马拖回来的……生命之忧,但伤得很重,这华国实在太可恶了,简直不把王放在眼里。”
世王将目光看向了一旁持剑而立的昆木将军,半威半怒地说:“威帝这是为了报一箭之仇,你当日伤了他的爱将,他今日就拿我们的使者开刀,人能保着命回来就已算是万幸了。”
昆木低着头,手用力地抓着剑柄,沉默不语。想那华国羽林将军,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小将,却能与自己大战几百个回合不败,自己好歹驰骋沙场多年,少见这等英雄,想到他假以时日必将成为韬国大患,自己才忍不住从背后放了冷箭,顾不得道义规矩了。
“吩咐下去,让使者好好养伤。”接着,他又说道:“大军听令,准备拔营,明日一早向东南燕山方向进发。”
昆木听后突然开口:“王,燕山那里地势起伏多谷,不利于我军作战,况且这一个多月来我们损兵折将,如此跋涉恐怕有损军力啊。”
他说得不无道理,但世王心中自有打算。主动发起这场战事,他对离儿势在必得,如今他先一步得到了她的消息,必须赶在威帝之前找到她。况且,陇城这段时间受粮草所困才折了些士气,但这百年城池绝非一朝一夕就能破得了的,久战下去韬军必败,不如至之死地而后生,将华国大军引出城,途中再谋破敌之计。
“此事我已决定,你等下去准备吧。”
有了温泉滋养,身体已渐渐康复,这两天又开始活蹦乱跳起来了。
阳光下她甩着长辫子,素衣随着轻快的步子飞舞,她带着粉色的笑颜从后面伸出双臂,正在院子里晾晒草药的修然就任她这样熊抱着。
“修然,快看我新做的水车。”
转过身,眷恋无比地看着眼前的女子,明眸动人,神采飞扬,他双手掬起她冻得粉扑扑的细腻脸颊,为她取暖。如今已是北方的冬天,山中早已覆盖了皑皑白雪,修然长年在雪山王域修炼,所以不惧寒冷,他反倒总是担心华离。看她冻得有些发抖,也将冰凉的小手贴在了他的脸上,惹得修然一阵疼惜。“看你高兴的,这次又做了什么好东西?”
自从华离的身体恢复后,洗衣、做饭、取暖几乎再也不用修然操心,全部让华离的新奇玩艺代劳,甚至连茅房的设计都让她全部依照无涯山的冲水式改良过了。至于她今天的这个水车,不仅成功将天沐池的温泉引入他们的院子,更重要的是,还为许多械具提供了动力,样式又美轮美奂,清烟云雾缭绕,白雪落在缓缓转动的水车上渐渐溶化,加上周围草药特有的芬芳,真正是“神仙眷侣”才有的生活啊。
“我们的家,可真美。”华离靠在修然的怀里忍不住赞叹。
修然淡淡地笑着,想他从小居住在雪山王域,从未想过家原来是这般样子。
每日睁开眼睛便能看见心爱之人,一起看日出日落,赏山中美景,抚琴弄萧,琴瑟和鸣,即便只有粗茶淡饭,却幸福的别无所求。他此刻感受得到怀中人的温度,心暖暖的,终于忍不住,修然开口说了那句心中的话:“离儿,嫁给我可好?”
一下子从他的怀里站直腰身,华离不可置信地看着修然,尽管这不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想娶她,可是因为是修然,一切的意义就变得不同了。不是感动,不是惊慌,只是从心底流露的甜蜜美好,于是她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用力抱住修然,说:“好,好……我愿意。”
听到她无比肯定的承诺,修然心中难掩激动,深深将华离拥在自己的怀中。
这一刻,幸福的难以自抑,只有最温柔的话:“等我,修然会用百里的花海迎娶离儿,让离儿作世上最幸福的新娘。”
在这个仙境般的小院,相拥的两人约定了一生的誓言,就像当年先祖晨与曦一样,相约了生生世世的守候。
夜晚繁星闪烁,月亮那圆圆的脸仿佛也带着的笑,洒下淡淡的月华笼罩着山中幸福的小屋。
华离坐在镜前,优雅地慢慢梳着长发,她从没有这么认真地打扮过,镜中人脸颊淡雅皎如秋月,皓齿星眸灿如春华,温泉的滋润让她的肌肤越发滑如凝脂,带着特有的清香。她揽过一缕如云似水的长发在胸前,衬着月白色长裙如水墨般华美,她想将自己的千般风华展于今晚,只为了那让她心动的男人,她的修然。既然答应要作他的妻,她又怎会在乎有没有盛大的仪式呢?
她决定了,这一夜,就是他们的婚礼。
没有百里花海却有万里繁星,没有华丽的嫁衣确有最真的容颜。
一阵寒风从门缝中趁机窜入,惊扰一室温暖,是修然回来了。
他迅速脱下满是霜雪的外套,生怕将寒气传给华离,然后便像往常一样寻找华离的身影,当看见镜前端坐的华离时,他愣住了。今晚的她感觉有些与平时不同,美得出尘脱俗令人窒息,嫣然一笑,眼神明媚流光四溢,顿令满室华彩集于一身,令他无法移开凝视她的目光。华离将长发拨到身后,从镜前起身,温雅地一步步朝他走来,一向沉静的修然竟有些莫名的紧张。她在他身前停下,伸出一只手在他的心口上,感觉到修然强烈的心跳,凝视着他的双眼,轻声开口:“明月为证,我赵华离,今晚愿嫁于旻修然为妻,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修然明显一震,飘逸的发上还有刚刚融化的雪,就像他此时被熔化的心。
屋子里面静了下来……
静静等待着,修然明明心跳得厉害,怎得脸上却这般表情?
华离没了该有的娇羞,她眨着大眼睛问道:“你,不愿意?”
他还是不语。
华离些许恼怒,收回那只手正要转身,却被修然猛然抓住按在心口不动。他眼中闪着光华,一字一句对华离起誓。
“明月为证,我旻修然,今晚愿意娶赵华离为妻,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生生世世,永不离弃。”
岩石般坚定的神情,夜空般深邃的双眸,这一刻天地为证、明月为见,在北方这清冷的雪夜,祭拜天地,淡茶交杯,二人终于结为夫妻。
屋内的炉火映得满室旖旎,修然拉起妻子的纤纤素手,华离美丽的容颜在娇羞中更加动人,几月的相拥而眠止于礼,他们从未像今天这样紧张。修然是温柔的,就像每天入睡时一样,那阵清新的怀抱让华离心安,将头枕在他的肩上,任他的手穿梭丝绸般顺滑的云发里,一直慢慢来到到她的耳旁,轻触及那带着温度的滑腻肌肤。修然像捧着珍宝一样吻上那发、那手,并寻着那幽香,在华离的颈间落下轻吻。
美好的月夜,一对相爱的人儿芙蓉帐内如鸳鸯交颈,终于真正结成了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