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羡》黄鸶蚂蚂

4、第 4 章

　　会议终于结束。回到自己办公室，卫非扯松领带解开衬衣第一颗衣扣，长长呼一口气。离下班时间大概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工程部驻外技术人员报告说正在试运行中的电子安保系统有个漏洞。他马上召开紧急会议，商议事故应对报告及纠正预防措施。
　　抬手看看腕表，已经是晚上九点整。难怪才入职三个月的小助理一脸哀怨。
　　之前调到会议状态的手机有三个未接来电，显示的联系人名字均为韩无瑕。想到那人尊重事实地以美女自居，而且痛恨所有敢于不接美女电话和掐断美女电话的人。他笑着摇摇头，按了回拨键。
　　电话接通中，嘟，嘟……第三声嘟刚响起，电话滴灵一声接通了。那人的耐心果然没一点进步，噼里啪啦连珠炮一般发作开来：“卫大忙人难道不知道，不及时接听在百忙之中依然惦记着自己的美女的电话是非常不绅士的行为？”一长通汉字吐出来语不喘气不粗，不枉她的好口才。
　　炸毛的美女要顺着毛撸，先贤说过不损人的结果往往是利己：“抱歉刚才开会，不方便接电话。”
　　闹归闹，相识多年彼此了解甚深，自然知道他肯定有事在忙。 “没啥大事儿，就找你聊聊天侃侃人生……”
　　卫非笑了起来。催命符一般连续给他打三个电话，没啥大事儿？他不信。“好吧。请问大美女你那边的天如何，你的人生怎样？”
　　韩无瑕便真得同他寒暄工作聊聊生活。兜了个大圈子后，恍若不经意地提到：“最近小猫儿在学校附近找房，说是要搬出宿舍。你得了空帮她参考参考吧。”
　　完全理解了她貌似神来一笔的话语之后，卫非不解：“搬出宿舍？为什么？”
　　知道他这位近邻和她这个远亲一样，对此事同样毫无所知，韩无瑕感到心里痛快了不少。尽管这样想对老友来说貌似有些有点不厚道。“具体情况请详询当事人。”其实她也只是从她母亲口中获知了一星半点。然后一直怨念ing。小猫儿独立的样子最不可爱了。
　　再寒暄两句便挂断电话。
　　卫非握着电话，在办公室里走过来又走过去，反反复复。调出某个号码，停留在拨号界面，想一想取消拨号，忍不住再调出，想一想再取消。他当然知道韩无瑕话里的具体情况指的并不只是小猫为何要搬出宿舍，也包括她没有主动把这个事情告知他的原因。
　　有那么一刹那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便是马上冲到宿舍把那丫头拽出来，质问她他卫非到底算什么。这种念头自然马上被否定。这种傻事……
　　“当然是非哥啊。”小猫肯定会这样回答。
　　真的很傻啊。可是……
　　卫非郁闷了，出了问题的运营系统都没能让他如此伤神。

　　韩无羡把脚泡到热水里，双手轻轻揉捏双腿。她有每晚烫脚的习惯。最初室友笑话她生活提前进入老年状态。她也不生气，细声细气慢条斯理地告诉她们烫脚的好处，类似舒缓疲劳帮助睡眠促进血液循环等等。
　　室友们心动而后兴奋地跟风了几天后一个个找了各种理由宣布放弃，而后佩服她能坚持下来的同时，对她的这些习惯也就见惯不怪视而不见了。

　　手机铃声响起。她擦干手上的水渍拿起电话：“非哥。”
　　“在做什么？”
　　“没做什么。”
　　“没有看书？”
　　“现在没有。”
　　卫非在电话的另一边点头，还好，没成书呆子。“有没有特别想吃的？明天中午我来接你。”
　　韩无羡在脑中认真想了想：“没有。在哪儿吃都可以。”鲍鱼和馒头都一样只管半天饱，所以她对食物并不太挑剔。
　　“那好，明天我到宿舍来接你。长时间看书伤眼，早点休息。”
　　“好的。晚安非哥。”
　　“晚安。”挂断电话，卫非叹气。千年不变的乖乖牌。

　　挂断电话，韩无羡又往盆里添些开水。这一晚上，代理母亲代理父亲都来电了呢。
　　“代理母亲”、“代理父亲”是室友们给韩无瑕和卫非的简短概括。
　　韩无羡刚上大学时，韩无瑕才回国参加工作。尽管初入职场犹如梳理一团乱麻，她仍然坚持每天和妹妹聊视频。虽然也讲一些工作中的趣事，不过更多的是操心韩无羡换季有没有新衣，食堂饭菜够不够新鲜，会不会对某些男生有些特别的感觉……
　　以至于室友们一致认为，如果不是看到视频中年轻时尚的白领形象，她们简直以为这是韩无羡亲妈。
　　而后卫非海归，卫家本来就在大学内。于是在韩无瑕的潜移默化中也加入了操心的阵营。她在学校的时候，每一周卫非都会给她打三五个电话寒暄几句，每周陪她吃一顿饭，新上映的电影若符合她的喜好也一定会抽空带她去看……宛若一个担心女儿的父亲。
　　却也因为如此，室友们表示嫉妒的同时也曾玩笑式地批评韩无羡是没断奶的孩子。

　　韩无羡偶尔纳闷。室友们高速运转的八卦雷达，常常从一男生给和一女生沟通交流某课题或是一女生替一帮因为集体活动而忙碌的男生打次饭之类的正常来往中都能嗅出所谓JQ的味道。为何却从不怀疑她和卫非之间这种虽然说起来正常但是看上去很不正常的所谓表哥表妹之间的兄妹情呢？
　　是的，表哥。卫非某次开四个圈送韩无羡到宿舍，被室友撞见。她有些头疼，不知怎么解释，最后：我表哥。
　　也不算完全撒谎。
　　说完闭眼等待室友的强力八卦围剿。
　　“哦。”一干资深八卦女毫无意外的接受了这一说法。
　　难道说，大家都看出来韩无羡和卫非之间除了亲情以外不可能再是其他关系么？

　　不过，须要记得，房子找好之后必须向代理母亲代理父亲报备一声。临睡前韩无羡暗暗提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