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赤|Death Side》浮榛

15、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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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琴酒在诸星返回会合点之前十分钟离开了。
　　时间如此精准，让波本更加坚信琴酒另外派了人监视整场乱局。但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波本暂时还想不出来。
　　不过，这倒是让波本暗自在心中坚定了“那位先生对这个新来的的确另眼相看”的判断。
　　嗯……心情复杂。

　　不过此刻波本没时间细想这些模糊不明的细枝末节。他和龙舌兰都被歪歪斜斜走回会合点的新人给震惊了。诸星右侧胸口血红一片，看上去血液都快流光了，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支撑着走过来的。
　　龙舌兰迅速下车，搀起诸星。波本迅速发动起车子，纯黑色的三厢车驶离喧嚣渐起的街道。被放倒在后座的诸星的意识渐渐模糊。
　　他右手紧紧握着个小小的袋子。
　　龙舌兰不时回头看看昏迷中的新手。
　　“算是成功了吗？这家伙。”
　　波本难得的没有说什么俏皮话。

　　他想起几天前的深夜，和贝尔摩得的交谈。
　　如果这个新人真的如他所说、是个警方或军方或其他不知道什么派来的卧底的话……

　　波本终于露出一丝微笑。

　　“？”龙舌兰疑惑地看着他。

　　“没什么啦。”波本恢复了平时的面具笑容。
　　“只是在想新人的欢迎会去哪里吃比较好呢。”

　　※

　　波本将诸星送到了组织控制下的无证医院之一，地点是下城码头附近。
　　不得不说波本心急火燎的样子被医院护士偷偷告诉隔壁病房休养中的杀手后，再次以光速传遍了整个组织上下。一群杀手在群发邮件里感叹波本的春天竟然到了波本竟然会有春天。同时要求护士赶紧将患者的样子拍个清晰版发给大家——完全无视了扛着诸星跑上跑下做体力活的其实是龙舌兰这件事。
　　正像波本之前透过诸星身上的通讯器和窃听器所探听到的那样，诸星似乎是在得到那个小小的袋子后，受到了冲锋枪手的伏击。他的右侧躯干中了两枪，运气非常好地避开了内脏器官，但出血量令伤势仍显得不太乐观。
　　波本坐在手术室外，透过玻璃呆呆看着里面。手里拿着诸星从阿斯廷里拿出来的，行动前他吩咐诸星需要拿到的东西。
　　龙舌兰看着他呆滞的眼神，又看了眼手机。他的邮箱快被那些喜爱八卦、想象力丰富、最重要的是一点也不怕死的同事们的询问邮件塞爆了。作为今天行动唯一从头到尾的目击者，龙舌兰觉得他有必要离这种无聊的漩涡更远一点——虽说如此，龙舌兰关掉手机的同时，还是朝波本问了句。
　　“你该不会特别中意这家伙吧。”

　　波本过了一会，才从思绪里抬起头。龙舌兰的这个问句简直让他摸不到头脑。
　　两个人面面相觑。
　　墙壁拐角处的小护士推了下眼镜挡住视线。
　　“等一下，你什么意思？”波本回味过来，差点就要把大块头的龙舌兰拎着抵到墙上了。
　　“大家都是这么说的。你不知道吗？”龙舌兰无辜地摊开双手。
　　波本深深皱起眉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他拿出手机打开邮箱。出于观察的目的，他偷偷黑过好多个组织成员的邮箱。

　　“去你们的啊！”看了不到一分钟，波本差点把手机摔了。
　　“谁他妈对这家伙感兴趣了，老子喜欢的是胸部丰满的大姐姐好吗！”
　　龙舌兰看着波本暴走发狂的样子，差点相信了他的话。“但是你刚才明明那么忧伤地看着手术室里面……”
　　还没说完便被波本将脑袋按到手术室的玻璃窗上，咬牙切齿地，“你给我好好看看，主刀的索菲娅医生那对36E的胸部……这都发现不了，我很怀疑龙舌兰你是不是对女人没兴趣……啊？！”
　　“对、对不起……”龙舌兰艰难地手脚乱舞。
　　波本气哼哼松开手，不知去什么地方平静心情了。龙舌兰回到塑料椅上坐下。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在等诸星手术做完。然而刚才的对话让他有些不好的感觉。坐立难安地呆了几分钟后，龙舌兰干脆重新打开手机，装出打电话的样子，走下楼梯。

　　等手术室里的黑医完成缝合，一脸疲倦地推门出来，空荡的走廊上一个人也没有。在这里名字叫索菲娅的医生有些不快，但也只是耸了下肩。
　　“把那两个家伙给我找回来。”黑医对助手说。

　　※

　　仿佛被压入了黑色的深海。
　　海水如同沥青一般，粘滞地缓缓充满了整个胸腔。他想要将水咳出来，但身体一点力气也没有。
　　黑色的泡沫淹没了肺部，开始向其他部位侵蚀。他睁着双眼，看着心脏被浸透后，颓然放弃跳动的模样。
　　手脚在瞬间脱力。
　　视线漫上一层黑色。
　　他听到有些熟悉的声音。带着些许惋惜，但并没有悲伤。
　　「真可惜啊。」
　　他的整个身体被投入深海。
　　黑色渗遍了全身。
　　他在那声叹息里从海面消失。

　　诸星缓缓睁开眼睛。
　　几乎在醒来的同时，右侧肋骨传来的剧痛便夺去了他的一切注意力。灰黑色的长梦也如同海面上漂浮的泡沫一般，迅速从记忆里消弭。
　　“哦，他醒了。”
　　诸星听到好几个人杂乱的交谈声。
　　中间有人扯起他的胳膊，朝上扎了一针。大概是杜冷丁或类似的东西，诸星很快感觉到痛感褪去，涌上无边无际的睡意。有人似乎在他耳边问了什么，他低低回答了一个单词。随后便再次跌入昏睡的深渊。
　　这样……可不行啊。
　　他隐约地想着，试图拽回自己的意识。
　　然而很快地，他就再也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

　　诸星在这间地下医院大概呆了三个星期左右，算是养伤，以及正式加入组织前最后的假期。波本微笑告诉他已经给他安排好了新的住所，并“建议”说由他来把现在租的这间公寓的东西收拾一下，搬到新的公寓里去。
　　诸星只是听着波本的安排，最后点下头而已。
　　阿斯廷公司在警方搜查时悍然反击的新闻在这半个月也已慢慢沉淀。按照新闻里的报道，又一个□□组织被绳之以法。诸星注意了下，发现警方有十几名伤员，但无人殉职。他感觉心情好了些。
　　接下来，就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终于到了正式出院这天。
　　步入深秋的纽约下城开始有了丝丝凉意。赤井在黑医的建议下穿上件深色的夹克。走出医院的他第一眼就发现了红色敞篷罗密欧以及坐在驾驶席朝他挥手的波本。他拎着没什么分量的行李袋，在波本的注视下坐到副驾驶席上。
　　“欢迎出院。”波本省略掉了这句话的下半部分。但从诸星的反应来看，波本认为对方已经懂得了他的意思。
　　“接下来先去你的新公寓，把东西放好之后，到另外一个地方。”
　　诸星注意到，波本似乎不怎么想说话的样子。他意识到如果这不是对方简单的心情不好，就意味着组织里出了什么麻烦事。果然不过一会，波本的手机响了起来。
　　波本皱眉听了一阵。“还没找到？”
　　手机另一端的回答似乎令他很是不快。
　　波本看了眼诸星。似乎在思考什么。
　　“等我10分钟。”最后这样说着，波本切断通话。

　　诸星倒是没什么意外的样子。
　　“直接过去吗？”
　　波本瞪大眼睛，好像被吓到般。毕竟这是他认识诸星以来，对方第一次主动对他说话。
　　“嗯。稍微出了点麻烦。”波本并没有对他隐瞒。“你之前住在纽约大学附近的公寓，所以应该也认识吧。”
　　诸星脑海里出现一男一女两人的名字。
　　“和雪莉是好友的那个研究者，奥维妮。她的男友似乎在刺探组织的事情，现在我的手下正在找他。”
　　波本说完，看看诸星。
　　“你也一起来帮忙好了。对了，你的代号，那位先生已经同意了哟。”
　　还没从刚才的消息里回过神，诸星一时呆住。他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和波本说过这之类的内容。
　　波本狡猾地笑起来。
　　“你真的不记得这件事了啊。在医院里，刚醒过来的时候，我问你想要用什么酒名做代号。多亏你当时竟然真的回答我了。”

　　诸星想起来了。

　　虽然如果在清醒的状态下，他一定不会这样说的。
　　但是既然已经被高层许可，就这样将错就错吧。

　　波本在路口调头，沿相反的方向驶上另一条路。
　　“行李的事暂且放下。先去那边吧。Rye。——话说为什么是黑麦酒？你很喜欢喝这个啰？”
　　诸星收回思绪，看向前方。
　　“理由吗？”
　　因为Rye和lie在日文中的发音是一样的。
　　但是现在不能这样说。
　　他在波本等待回答的目光中给出含糊的答案。
　　“嗯，大概是吧。”
　　“‘大概’是什么啊！”波本捶着方向盘抗议。
　　“你个新人别给我蹬鼻子上脸！快说！”
　　诸星继续敷衍着。
　　波本一边抱怨一边又接起个电话。
　　暂时放过了这个话题。
　　不过，在将来的某一天，总会被再次重新提起来的。诸星想。
　　将来，到他的身份暴露之时，组织里的成员们，会怎样看待他为自己定下的这个代号呢？
　　诸星唇角微微露出一点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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