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生者的斗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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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成功了，希尔瓦娜斯这样想，她借助着自己出色的技巧悄然潜行到骑士的身边，没有一点儿声息。她缓慢地俯身，绿中带着蓝色的眼睛仔细地观察着骑士的动静，很好，这家伙依旧熟睡，完全没有察觉他正在遭遇的危机。
现在她可以轻易杀死他了。
但希尔瓦娜斯并没有急于下一步的行动，她专注地盯视阿尔萨斯，他现在就是她的猎物，她享受这种感觉。她在以前是不可能做到这些的，一方面是因为死亡骑士身边总是环绕着他的众多手下，另一方面阿尔萨斯不可能在她的面前展现这样不设防的姿势。而现在，她的匕首握在她的手中，上面涂抹着毒药——那种可怕的，可以使人渐渐瘫痪的毒药。
这是她在很早很早以前就想要做、而且几乎成功了的事情，如果不是克尔苏加德那个该死的巫妖。这个死亡骑士早就应该是她的了，这个毁灭了银月城、把她变成女妖的魔鬼，她要他慢慢尝试她曾经遭受的那些痛苦，她要用这柄匕首一点一点地杀死他，这个过程将会十分漫长——真是想想都令人激动！
该感谢这个小女孩，她想，在脸上绽出一个笑容。
匕首开始以一个缓慢但是稳定的速度下降。只要接近到一个合适的距离，她想到，那么即使阿尔萨斯能够立刻醒来，也无法改变任何事了。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阻拦了她的行动——那是她的另一只手。
希尔瓦娜斯的脸庞在一瞬间扭曲成为一个极为狰狞的画面，她的面孔在这一刻似乎分为了两半，一部分表露出刻骨的憎恨和浓烈的嘲讽，另一部分显露出剧烈的挣扎和极度的痛苦。她的两只手僵持了大约一刻钟，然后持着匕首的那只手终于落了下风。
她的身体摇晃了两下，然后斜斜歪倒。
希尔瓦娜斯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她正以一个既不舒服又不雅观的姿势趴在马背上，身体随着马儿奔跑的步伐起伏，恰似一个装了粮食的麻袋。
她昨天一整夜还在梦境里辛辛苦苦地和那段记忆——那个亡灵争夺身体的控制权！她狠狠地瞪视阿尔萨斯,后者显然没有劫后余生的自觉,阿尔萨斯牵着缰绳跟随在一旁,他骑乘着一匹骷髅军马，骑士感觉到她的瞪视,两匹坐骑一起停下脚步。
希尔瓦娜斯本能地想要反对停止前进，但这一次她没有拒绝，她仔细地在脑海中回想着那个亡灵，那个存在于她梦境中的、拥有青灰色皮肤和白色头发、和她一样面庞的亡灵。她的言语和气质有着强大的压迫力，令人情不自禁想要臣服。如果不是她声音里的怨恨使得她显得过于刻薄，她就像是一个女王。希尔瓦娜斯想到了高等精灵历史上一个著名的人物，艾萨拉女王，并且因为这样的联想寒噤了一下。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希尔瓦娜斯愤怒地跳下马背，她碧绿的眼睛里隐隐含着泪水，她用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脸，咬着嘴唇，“我真不肯承认那就是我——我真不敢想象有一天我会利用同伴的生命来达成这样的目的！”
一段话逻辑全无，不过骑士确实听懂了，希尔瓦娜斯清楚地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飞快闪过的懊丧，让她几乎以为自己眼花。
“那确实不是你。”阿尔萨斯说道，“至少不是完全的你。”
他一直在怀疑这个，乌瑟尔在他死亡之后没有离开寒冰王冠，他知道希尔瓦娜斯——黑暗女士确实从寒冰王冠上跳下去过，她进入了那个黑暗之境。灵魂的分裂发生在那个时候，虽然不知道那个黑暗游侠遇到了什么，又是怎样被拯救的，但毫无疑问，霜之哀伤里的那个和跳下去的那个是不一样的。
如果那个不知名的亡灵真的是希尔瓦娜斯的话，阿尔萨斯就不需要担心什么了，虽然黑暗女王和他相看两相厌，但无疑女妖之王足够聪明，她知道该怎样做，在面对敌人的时候希尔瓦娜斯的精明强干让他印象深刻。可是现在这个不是，希尔瓦娜斯——不管是哪一个——绝不可能这样无视高等精灵王国的安全。
希尔瓦娜斯沉默了一会儿，不过看得出她的神经舒缓了一些，她依旧在思考那个亡灵的疯狂计划。
“我为我曾经的行为道歉——我被她利用了，她想要把我们都带到兽人里面去。但是我的同伴信任我，所以他们现在都牺牲了！”希尔瓦娜斯冷静地说，声音里仿佛带着一种有质感的力量，她紧盯着骑士的眼睛，“但我需要确认——我不敢想象你真的毫无察觉。我需要保证以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阿尔萨斯海绿色的眼睛闪烁了一下，他移开目光：“我很抱歉。”
希尔瓦娜斯几乎被他的态度气笑了。她又瞪了一眼那匹骷髅马，虽然很疑惑这种充满死亡气息的坐骑是怎样在生机盎然的森林里隐藏的，不过那不关她的事，她跳上战马，高声说道：“现在必须尽快赶去奎尔萨拉斯。”
有那么一会儿，阿尔萨斯站在原地，望着精灵游侠将军一骑远去，希尔瓦娜斯暗红色的皮甲和灰绿色的披风在绿色的树林间若隐若现，她技巧娴熟，仿佛完全与她的坐骑成为一体，看上去有着说不出的和谐的美感，优雅与坚定，她的确值得她的下属追随。
他跨上骷髅马，一道肉眼可见的狂暴的黑色光环环绕着他们。他可以以意念操纵这匹坐骑，因此虽然骷髅马的速度非常快，却不用担心会撞上树木或者被树根绊倒。骑士的眼睛隐藏在他的额发后，微微闪烁着。
［不用担心希尔瓦娜斯会再次被那个亡灵掌握了。］他在意识中轻声说道。
［我也这样认为。］乌瑟尔回答他，［她的心灵非常强大。］
［抱歉，乌瑟尔。］他沉默了一会儿，在嘴角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我恐怕依旧没有准备好。］
再多的心理预设都是枉然，他知道他依旧无法面对那些。作为统帅最重要的是不能迷失自己，冲动只会更加容易钻入敌人的圈套。阿尔萨斯在心中默念着这些。他甚至在与王子殿下对话的时候只提及了“暂时的撤退”而没有任何一句话提及“正视自己所做的”。他更需要后者，他做不到。他没法面对泰瑞纳斯，甚至没法面对年幼时的自己！他大概只能庆幸他们永远不会得知他曾经做了什么。
乌瑟尔没有回答他，年长者知道他曾经的学生并不需要他的安慰。就如同骑士目前与死亡骑士相同性质的躯体和活人的心脏一样，他的灵魂曾经在那个无尽深渊撕碎重组，阿尔萨斯充满了一种矛盾感，挡在他面前的正是他自己，没有人能分担这种灵魂上的疼痛。
这种矛盾就像乌瑟尔挣扎着想要原谅他那样，他的老师可以原谅他曾经杀死自己，但无法原谅他犯下的那些可怕罪行。乌瑟尔甚至不得不祈求圣光对这种企图的谅解。
［乌瑟尔。］他犹豫了一下，［罪恶能被宽恕吗？］
［你正在尝试，我的孩子。］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生者的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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