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为君沉吟画桃夭》周梦川

3、第三章 教你做人

　　她之所以不敢太放肆，就是碍于欧阳克的武功貌似深不可测，更糟的是……她心里暗想：他可不像以前那样了，现在的欧阳克真是不好糊弄……

　　“这可是你说的，男子汉大丈夫不可言而无信。这次是我和那个胖女人的恩怨，你不能插手的哦。”黄蓉抓住时机，把武功高于她的欧阳克排除在外，因她知道，欧阳克一出手她便逃不脱，“喂，胖女人，我正式向你挑战，如果你输了就乖乖放我走，不然就是当众扇你家公子爷耳光，你敢是不敢？”

　　“为何不敢！”沛珠素来善于揣测欧阳克的心思，知道他是不会放弃这个惹人厌的乞丐了，她不情愿地站出来，拔剑就朝黄蓉刺去。

　　两人纠缠之际，沛珠对黄蓉哼道：“小贱人给我找了不自在，还妄想全身而退吗？”

　　沛珠的辱骂和欧阳克的纵容让黄蓉满脸怒容，她抓住沛珠握剑的手，厉声呵道：“吭，好！本姑娘就教训教训你，教你怎么才能不当狗，学学怎么做人！”还没说完，她就向后一跳，半空中手一震，几束银线便向沛珠袭去。

　　沛珠拂袖去挡，仍被划破了肩膀。她低头一看，刺入肩头的暗器正是自己方才用来偷袭黄蓉的银梭！

　　原来黄蓉将银梭借力打力，以指力将银梭打下后用手一捞，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几枚银梭收在身上了。这下算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沛珠又惊又怒，变了剑招冲上去。

　　二人即将交手之际，“叮啷”几声，四个全身白衣、男装打扮的女子被软软扔了过来。落地时一动不动，看来是被点了穴道。

　　黄蓉眼观四路，感到有东西砸过来时，便突地跳到一边。沛珠没她激灵，险些被丢过来的少女砸中。

　　同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甚是刺耳：“哼哼，原来你这贼小子在这里！这些专掳良家妇女的女贼都是你的人对吧？”话音未了，六个稀奇古怪的人一同出现。

　　为首的是个尖嘴猴腮的瞎子，眼珠处空洞洞的好不吓人，那阴阳怪气地声音就是他所发出。另外尚有一人是樵夫打扮、一个矮胖子、一个穷书生、一个小商贩，还有一名年纪虽老却风韵犹存的女人。

　　他们无一例外眼睛都精光闪闪，太阳穴微鼓，一派武学高手的样子。他们怒气冲冲看着欧阳克，好像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黄蓉心头暗喜：打吧打吧，打起来我好溜掉！

　　女人一来就拉过她护到身后，黄蓉皱皱眉头，甩开女人的手跳得老远。

　　看来欧阳克有“小”麻烦了，黄蓉却如获大赦：“哎呀，她们不正是和这个白衣公子一伙的嘛，连装扮都一模一样，还用问？”不忘记朝欧阳克扮鬼脸，她毫不掩饰地幸灾乐祸，看得欧阳克直摇头。

　　拉过黄蓉的女人是江南七怪里唯一的女子韩小莹，七怪里年纪最小。她远远就见黄蓉和欧阳克等人纠缠，女人心细，认出她是个女子，心想她肯定是被骆驼上的“贼子”看上了，正在强取豪夺呢！韩小莹赶紧将黄蓉拉到身后，没想到黄蓉如此不识好歹，她只好无奈地摇头，又举剑指着欧阳克。

　　欧阳克见这种时候竟有人来找茬，手下的四名少女都中了招，已经猜到必是四个少女为自己找“礼物”时被人发现，才落得如此模样。

　　他脸一沉，斜眼看向那六个怪人，冷哼道：“是我的人，如何？敢坏我好事，你们不来找我，难道本公子会放过你们吗？！”

　　欧阳克毫不悔改，听得瞎子怒道：“淫贼，今天我们江南七怪就要宰了你替天行道！呵！接招吧！”瞎子说完就从怀里摸出几枚暗器打向欧阳克的方向，没有一枚跑偏的。

　　作为一个瞎子，暗器发得这么漂亮，准头能够这么好，没有几十年的苦修是绝不能做到的。他就是江南七怪之首柯镇恶，这一身惊人的武艺，也不愧是江南七怪之首。

　　欧阳克听到“江南七怪”心中一惊，现在来的只有六人，报的名头却是“七怪”，算来算去，看起来很怪的人也只有黄蓉了。难道，黄蓉竟和这六人一伙儿的？

　　他不是中原人，就算是，也不见得听过江南七怪的名头，既然默默无闻，就应该容易对付才是。
　　他惊的是，眼光流转就已顾盼生辉，年纪不过十五、六岁的黄蓉，竟是武林之中成名已久的江南七怪之一……难道小姑娘早在娘胎里就已经学武有成了？

　　黄蓉并不知道江南七怪为何许人物，可既然有了名号，应该不是没用的人。可是她实在不知江湖有这么几号人物，可见七怪的功夫并不高明。如此一来，七怪即可坏去欧阳克的兴致，又不会伤了他性命，真是妙极。

　　只不过，要是黄蓉知道她十年前出逃的叛徒师兄是被这几个怪物所杀，又不知会有怎样的反应了。

　　而江南七怪，正是在那一场恶战中死了一个兄弟张阿生，这才变成了“六怪”。但他们七人几十年来一直相依相伴闯江湖，彼此感情深厚，所以现在报名头都没除去张阿生。

　　现在这么一弄，倒让欧阳克误以为黄蓉也是七怪之一，结结实实叹息了一把：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尽管他欧阳克才是那个贼，采花的贼。

　　欧阳克心下感叹，手脚却不怠慢，柯镇恶施展暗器的同时他亦展开手中的铁扇，举手间就已尽数挡去，打向他腿的暗器也被他提开。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欧阳克是谁？西毒唯一的传人，白驼山庄的少主，自小的玩具就是毒药暗器，玩伴也是各类毒物，说他是暗器毒药的大行家一点没差。瞎子暗器虽然打得好，绝佳的听力更是令他例无虚发，但在欧阳克面前，也只能讨个彩罢了。

　　柯镇恶听到暗器全部被挡开了，忍不住叫了声“好！”就朝欧阳克冲去。其余五怪不落其后，冲上前围住欧阳克，一场恶斗即将开始。

　　黄蓉看欧阳克露了一手，不由鼓掌叫好，惹来六怪里矮矮胖胖的韩宝驹回头送她一记白眼，想是鄙视她不分好坏。她也不理会，趁欧阳克分心时，脚上抹油般赶紧溜掉。

　　转眼间，滚滚红尘之中，已不见了黄蓉身影。

　　黄蓉使着轻功飞奔了二三里，才回头看看，捂嘴偷笑：“哼，叫你认不出我，和爹爹一样可恶，才不理你！”但她却没动脚步，仍看着来时的方向，不知在等什么，抑或想些什么。寒风一吹，黄蓉这才甩甩手，蹦蹦跳跳朝张家口方向赶去。

　　一盏茶的功夫不到，她远远就看见一个衣着破旧的女孩儿飞奔而来。

　　女孩脸上的泪痕风干，皮肤也裂开了，大大的眸里有着深深的恐惧。她跌跌撞撞，三寸金莲一下一下承受全身的重量，让她的脚钻心地痛。痛彻心扉，连脸也痛得扭曲了，但她不敢停，因为在她的身后，有一群凶神恶煞的家奴要抓她！

　　黄蓉看女孩儿虽然面色微黄，姿色却是上佳，又缠了足，想来又是千金落难，被富人强取豪夺的惨事。

　　家奴们越追越近，女孩儿惊慌不已，一不小心摔倒在地。她拼命挣着，却因精疲力竭怎么都站不起来。那些人将女孩儿捆起来，抓着往回走，口里不干不净地咒骂女孩儿不识相，竟劳费他们灌着冷风来抓人。

　　黄蓉仍是自顾自地走着，仿佛没看到前面正发生的惨事。一路走来，她早见惯了，有时候路见不平并不一定要当机怒吼。

　　没多久，一辆还算华丽的马车径直驶过来，马夫喝叫行人让道。黄蓉轻翻白眼，把吆喝当做犬吠，便朝路边闪去。看一眼马车，话说，坏狗挡道，真的是兢兢业业啊！

　　那被捆了个结实的女孩儿一见马车，瞬间变得绝望，眼泪也仿佛哭干了，就这么呆呆等那马车停了。呆呆看着一个身穿狐裘，面相文雅的男人下了马车。她像没了线牵的人偶，看着那个男人走到她面前扬拳，重重落在她脸上。

　　男人掐住女孩儿下巴，指甲都刺进了她的肉里，狠狠道：“你那死鬼老爹拿你抵债，爷答应收下，那是看得起你，可你个不识抬举的小贱人竟敢逃走？那好，我就将你赏给这些狗腿下人们，怎么样，这么算不算是门当户对了？哈哈哈哈！小子们，还不快抬回去乐乐？也不枉你们辛苦一趟！”

　　女孩儿本来已经万念俱灰，听到男人的话，眼里却浮出莫大的恐惧：“爹！爹爹！你为什么这么对我啊，为什么啊？”

　　这样的时代，这样的动乱，面对这样的命运，她无力反抗，只能承受。但她还有嘴，还能质问。
　　黄蓉本来事不关己，已经走了过去，但听到背后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号时，她鼻子一酸，转过身来。双手叉腰，她对抓人的男人们道：“喂！你们这些人还有没有人性啊，人家姑娘已经够惨了你们还要怎样？”

　　男人正要上车，不料一个小乞丐竟然敢大刺刺拦路。他瞧那乞儿的小身板儿，冰天雪地的，难道是脑袋饿瘦了，还是活不下去了故意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