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1.>>>张起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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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张起灵
乔凉之忘记了自己第一次遇见这个人是在什么时候。
应该是很久很久以前了吧，自己那时候还很小呢，还很任性，很固执呢。
或许自己从一开始就是很任性的孩子了。
所以根本就没有改变过，自己的性子一直都是这样的。
有些时候有些人有些事都是很奇怪的，说忘不掉，就是忘不掉了，但是下定了觉得不想要记得的，有时候也会从此深深掩埋。
乔凉之有时候会想想自己的过去。
她做过一个梦。一个很漫长的梦。那个梦里有很多很多的人。
很久很久之前，自己突然出现在一个寨子里，那是她从未到过的地方，寨子里的人穿着少数民族的衣服，她也不认识那是什么民族。
只是乔凉之的意识里知道，这不是她应该待的地方。
乔凉之的意识里，自己不属于那个寨子，但是寨子里的人却认得她。
他们叫她“阿凉”，虽然那两个字在乔凉之听来完全不是纯正的普通话版音节。
“她”在寨子里有家人，父亲是寨子里的猎人，大家都叫他“阿圭”，母亲乔凉之没见过，乔凉之只是像在一场睡梦之后就成为了这个“自己”一样，醒过来的时候就在“乔凉之”自己的房间里，床板硌得她浑身不舒服，而父亲从门口就开始哭着扑向乔凉之的行为让她很鄙视，他们认识的“乔凉之”一定也是很得父亲宠爱的。
乔凉之那段时间是真没反应过来。
自己到底是谁？
自己是乔凉之的话，乔凉之又是谁？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死循环，问题其实很简单，“自己到底是谁。”罢了
阿圭说自己是出去玩却在山里迷了路，大家都找不到，就这么过去了几个月，自己却没有任何伤口甚至衣衫整洁的回来了。
身上穿的竟然还是当时的衣服。
乔凉之的记忆里自己和这个寨子一点关系也没有，和阿圭也是一点关系也没有。自己是有爸妈的，而且自己也不是看上去七八岁的年龄。
但是自己又为什么莫名其妙的成了这个苗寨里的“乔凉之”？
自己原来的生活是在什么地方？
乔凉之觉得自己整个人瞬间就混乱了。
她理清自己的身份用了整整一个星期。原本的自己生活在另一个地方，那才是自己从小长到大的地方，自己原本早已过了孩提时代，但是有一天突然成了另一个人，到了另一个地方。
其实要说是“另一个人”也是完全不对的。
听“自己”的父亲阿圭的说法，“自己”的名字就是乔凉之，今年八岁，几个月前走失，现在突然又回来了。
乔凉之看了看这个“自己”的长相，的确是自己曾经的模样，不管是什么地方都没有改变，甚至是脸颊上的黑痣都是一样的位置，但自己绝对不是一个现在才八岁生活在苗寨没事就跟着自家阿爸上山去的孩子。
乔凉之混乱了很久很久之后也就接受这个事情了。
乔凉之觉得就算是少数民族的寨子里也不会如此落后吧？总给乔凉之一种这里很古老甚至可以说落后到让乔凉之觉得自己是不是到了古代？
有时候面对一些东西，乔凉之只觉得在自己的大脑里会瞬间做出“这和我经历过的不同”的反应，但原本应该是怎样她也不知道。
就好像一个知道一件事情不对，它应该是另一幅样子，却又不知道“另一幅样子”指的又是什么。
乔凉之后来也就慢慢接受了这个“自己”的身份。
阿圭待自己很好，寨子里的人也看在乔凉之年龄小又听话也挺可爱的份上蛮宠她，有时候乔凉之在去找村长家的花花玩时，路边的大妈大叔哥哥姐姐看见她也会叫声“阿凉”，然后给她些小零嘴什么的。
原本的“乔凉之”在寨子里就不是多么安静的孩子，但是也不会闹出什么大事来，小孩子的打打闹闹以及不安分从来不会得到大人怎样的训斥。
但是慢慢地乔凉之发现自己不像“自己”了。
要说是哪里不像的话，就是对于原本“自己”的概念越来越淡化，而相反的自己越来越像这个“乔凉之”了。
习惯了每天叫阿圭“阿爸”；习惯了自己是个从小生活在寨子里的小女孩；习惯了和寨子里的孩子们玩一些自己本不会的游戏。
——习惯了自己是另一个“乔凉之”。
习惯这种东西真的是很恐怖的，慢慢地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本应是什么样，就慢慢的变成了一个苗族小姑娘。不知道是环境改变一个人，还是骨子里这个“自己”就是这样的，而自己就像进到模具里的一团橡皮泥，最后总会变成模具的样子，而并非最初的那个东西了。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会有“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这句话了。
环境总会改变生物们原本的模样，它们会改变成你不曾认识的另一个存在。
但是乔凉之慢慢觉得没什么了，这是自己所不能违抗的。从性子里她就是懒散的人，对于费劲的事情乔凉之不想去干。
关于过去的记性越来越差，慢慢的她就成了另一个人。
当然，代价是“失去本我”。
以及，为什么她已经成了另一个人，还会记得这些事，当然，这都是后来有个人告诉她的，至于那些事情我们还是放到以后再说。
之后，迎来了这年的夏天。
这是乔凉之莫名其妙成了另一个乔凉之的第四个月。
那天她只是和村长家的花花去离寨子不远的那个水塘玩而已，可是走着走着却发现原本和自己在一起的花花不见了。
乔凉之那会的性子完全连她自己也不可理喻，根本就像个小孩子一样，而且还难以抑制的无法装成熟。
心里想着“那家伙敢整我一人先回去我也不管她了”，乔凉之一个人向水塘走过去。
虽说是水塘但也蛮大的，像个湖一样了，平时乔凉之会去那里玩，有时候寨子里的男孩子会捕几条鱼上来，所以乔凉之对那湖并不讨厌。
所以说某种程度她就是个吃货。
说道寨子里的男孩子，乔凉之一点也不屑和他们一起玩，或许就是小孩子那固执的性子了，除了村长家的花花，乔凉之还真没几个朋友，大概就是因为不管是“她”还是“乔凉之”都是被宠大的孩子，家长是很少打骂的，性子也就有点任性了。
“人人都得依着我”这样的想法有时候乔凉之也会有，犟起来几头牛都拉不住大概就是在这样？
寨子里的大家都熟悉，家家户户除了互相看不顺的那几户之间好得就像一家人一样，但是有个地方不管是乔凉之的父亲还是村长甚至是所有人都不准她去。
——山里的那个高楼。
那个楼和寨子里的建筑不一样，是乔凉之没有见过的。
越来越小孩子气的她，却是更想去那里看看了。
她问过很多人，那里面是什么？却没有几个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村长对于那座楼是什么也不说，至于阿圭那就更不知道了。
好奇心这东西真的很奇怪啊，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闲的发慌了找事干吧。
走到湖边上的时候乔凉之觉得自己有点饿。
早上就出来了，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出来疯，也根本没想过自己会饿的事。
夏天还是很热的，一路上走过来没遇到什么毒蛇豺狼虎豹的但是路边的杂草却多多少少的滑到了小腿上露出来的部分。
坐在湖边撩着水玩，乔凉之心想其实根本一点意思也没有嘛。还不如去找家对面的阿朵姐看她织布呢。
肚子饿的人可能连其他的感官也变的发达了——乔凉之闻到了香喷喷的味道。
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有木头搭好的架子，火堆，以及——鱼。
那时乔凉之也没管别的什么了，扑过去再说。
一顿胡吃海喝[啥]之后，乔凉之觉得自己背后凉凉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坐在乔凉之背后的男孩子有着比别人稍长点的额前发，挡住了眼睛，一动不动的坐在她背后。
“你你你你你你不会说句话吗！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啊！”你是背后灵吗！一定是背后灵吧！
乔凉之一瞬间就不淡定了。
这个小哥一动不动的坐在自己背后到底坐了多久啊还有他真的是人吗为什么能够一点动静都没有啊是变色龙吗可以隐藏自己吗。
不过乔凉之还是想起了更加重要的事情的。
她看了看手里吃了一半的鱼，说道，“这，是你的？”
面前的人抬起头来，乔凉之看见对方那张姣好的面孔，他的眼睛和乔凉之的不一样，眼睛是深黑色的，乔凉之在那里面看不出什么感情来，甚至连一点点应该有的愠怒都没有，不像乔凉之是什么感受都摆在脸上的。
那人看了看乔凉之，点了点头便又不再看她，“恩。”
“恩”你个大头鬼啊！
“诶诶诶！我吃了你的东西你不生气吗？”乔凉之对于这人的性子是真的不明白，花花是经常和自己闹的，自己有什么东西花花也会吵着跟她妈妈要，虽然乔凉之没妈妈她的东西都是阿圭一手包办。
“你已经吃掉了。”言下之意是就算我现在把你打一顿也回不来了。
“那总不能让我去抓条来给你吧？”乔凉之平时最喜欢用这招了，她一装成一副小姑娘的样子别人就会顺着她了，所以这招她屡试不爽。
“好。”
“喂喂喂！”你看不出来我只是在客气嘛！我可是个女孩子啊你怎么好意思啊啊啊！
乔凉之真没想过会有人性格这个呆，恩，先定义为“呆”吧。
“那个……鱼什么的都不要在意啦！对了，我怎么没见过你？”寨子里的那些孩子乔凉之都是见过的，但是面前这个男孩子乔凉之以前也是完全没见过的。
“我叫乔凉之，你呢？”
“……”
“……”
“……”
乔凉之完全没见过这样闷的孩子，寨子里的大家每天在一起玩，乔凉之一直是被众人顺着的，现在她的问话这个男孩却理都不理让乔凉之很不爽。
“喂！你好歹说句话啊！”乔凉之说着说着声音也就大了起来，面前的男孩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话语里却是一点感情都听不出来，
“张起灵，你可以这么叫我。”
那是乔凉之第一次遇见他。
那时候，他说他叫张起灵。
“张起灵”。
这个名字让乔凉之觉得很不吉利，到底是哪家的人才会给自己的儿子起个“起灵”这样阴气沉沉的名字啊！
遇见张起灵之后的事乔凉之都记得，都没有忘。
但是之后乔凉之再想起这个名字，再想起所谓的“初见”，不知道是他们彼此之间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存在，到底谁先骗了谁。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01.>>>张起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