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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胡三 ...

  •   洛昕被青衣男子胁持转了几个弯,晕陶陶地进了一间屋子,然后被扛到一间房间。
      “那个——其实——你们抓我没什么用的,要抓抓阿哥比较值。”洛昕被青衣人扔在地上,还没搞清楚环境只好先对带头的人说说看有没有商量的余地,只是人家好像不怎么理会,面无表情。
      “阿哥?你是女的?”一个大胡子青衣伸手抽掉她的帽子,啐道,“原来抓来个女娃儿,哼,这筹码可就低了。”
      “胡三,”带头的青衣男子冷冷地对着大胡子喝道,再睨了洛昕一眼,“哼,就算是个格格,也不是个普通的格格,好好看住她。”对大胡子和另一个精瘦的男子道,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你们搞错了,我其实再普通不过了。”洛昕趁青衣的男子身影还没消失,急忙喊道。
      青衣男子停下来思索一会,转头看了洛昕几眼,继续走人。
      “呃——他刚怎么啦?”看青衣男子走了,洛昕只好对大胡子发问,怎么就觉得这些人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呵呵,我们不问你话,你最好也别问我们,乖乖待着,若是谈判成功,许你就能回宫享福,若是失败,就好好过完这段时间吧。”大胡子哼道,用力的甩上门,淅淅簌簌加上锁。

      流云,是以洛尘为名创立的一个情报组织,全国各地黑白两道只知道流云的主人叫流云,而流云内部的人却是深刻明白,真正的主人是洛尘,流云只是洛尘身边的得力助手之一,代为管理流云的内务工作。
      洛尘孤身一人进入一间雅房,里面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连忙站起身来,对洛尘躬身行个礼,甚是恭敬。
      洛尘坐在一张椅子上,对黑衣人摆手,他点头坐在洛尘对面,两人中间隔着一张红木桌子,上面摆了一壶热腾腾的茶,还有几个茶杯,光闻飘溢四散的香气就知道是壶顶尖好茶。
      洛尘抬手倒了两杯茶,递给黑衣人一杯,自己端着茶杯在鼻间品了品,才缓缓喝了一口,闭上眼睛,淡淡出声,“洛昕的事你别插手,秦磊看着就行。”
      “是,索相最近好似在寻什么人,一直关注苏州,派了数个探子四处搜寻。”流云四方脸平淡无奇,浓眉下细小的眼睛却是炯炯有神。
      “寻人?苏州?”洛尘倏地睁开眼睛,双眸深不见底,“周力让你安排的人可有何不轨?”
      “没,一直在训练中,很卖力。”流云迷惑地在洛尘脸上仔细打量,“爷真的相信只是巧合吗?”
      洛尘低头抚弄茶杯的青花纹,直到流云以为他不会回答时才道,“是巧合,也非巧合。”
      “这么说,有蹊跷?索相寻的莫非就是他?”流云略带惊讶道,仔细思索,不由沉思起来。
      这种事查出来,可是天大的事,搞不好,引火上身。
      “就从索相下手,无论发生过什么事,对我总是个威胁,放着怕不得安生。”洛尘饮尽杯中茶,又倒了一杯,微笑道,“这才是真正的茶,你的功力不错,泡得一手好茶,当初果然没看错你。”
      “嗯,收藏天山雪莲的雪水放置底下慢慢融化,再拿出来煮开了泡的茶特别甘甜,还有雪莲的清凉。”平淡的脸因为谈到最酷爱的手艺而洋溢着满足快乐,抬手帮洛尘倒了一杯,飘香缠绕。
      洛尘端到鼻尖任雾气飘入鼻息,半眯眼享受,白皙俊美的脸被滚烫的雾气吹得略微红润,恰是美丽。
      流云征了一下,喃道,“果真洛尘。”
      “雪莲摘到几朵吗?”
      “三朵,一朵有千年之久,两朵许是五百年。”流云也端起茶杯饮,满意的舒展眉头。
      “拿一朵五百年的做成糕点给洛昕送过去,她现在不知道怎么折腾秦磊呢。”太子咀着茶淡淡笑道,黑眸温暖起来。
      “是,”流云恭敬答道,心里却想,还不是你惯的,流云的暗卫都抢着出任务,就是怕去伺候这位小祖宗。
      “还有一处地方,皇阿玛特意带洛昕去的宅子,派人打探一下,若能潜进去最好。”太子一直思索这问题,皇帝为何带洛昕出宫,就这个问题,他又想出另一个大问题,这十多年来,洛昕被人彻底忽略了十几年,按道理,体弱多病是个好理由,皇帝子嗣虽多,能活到成年的却不多,只是——太子想不透,太后对洛昕倍加疼爱,仅仅只是投缘的关系么?皇帝更加反常,洛昕被绑架后,他几乎不闻不问,仅大力要人铲除几处乱党的据点,无论是否在乎洛昕的安危,皇女被俘虏,终究关系皇家声誉,皇帝好似恰定绑架的人不会对洛昕怎样。

      “秦磊啊,你说他们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啊?怎么一点动静都没的?”洛昕贴在墙角与挂在外面的秦磊用传声筒说悄悄话。
      “呃,格格,没动静是好事,格格就安心得住在这,很快就可以回宫的。”秦磊缩着修长的身子隐在瓦砾下耐心地劝着洛昕,四肢因长时间不动而僵硬,心里不停求神拜佛让下一位替班的兄弟赶快来。
      “可是很无聊啊,东西也不好吃,你再陪我聊聊,嗯,就说说最近江湖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洛昕一手拿传声筒一手抱着个绣花枕头,懒懒倚着墙地打个小哈欠,整个人缩成一团坐在地上,脚边放着小半杯水,头晃了几下,缓缓靠着放在膝盖的枕头,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秦磊的话,水眸半眯,一脸娇态。
      秦磊讲了一会故事,屏息听到洛昕传来的平稳的呼吸声,放下传声筒,深深吸了口气,听到同伴传来的笛声,伸开身子,跃进另一间民宅,疑惑看同伴肖箫端的小篮子,问道,“给格格吃的?”
      “嗯,天上雪莲,新摘的,今早赶着做成糕点,就迟了点赶来。”肖箫是负责洛昕的点心零食的,所以常常迟到也没人敢吭声,谁叫洛昕给他当靠山。
      秦磊叹了口气,拍拍肖箫的肩,蹒跚走开。

      “娃,出来,我们舵主要见你。”大胡子拍着门大喊,“娃,起来了,太阳都晒到屁股了,还赖床啊你。”
      “起来了,怎么有这样的女娃?这么会睡的?早也睡晚也睡。七弟,你进去叫醒她,太不像话了她。”大胡子推一个年轻的青衣男子,示意他进去。
      “三哥,不好吧,姑娘家的闺房。”青衣男子抵住门板,硬不敢推进去。
      “江湖儿女,在乎什么规矩,进去叫醒她,都快中午了。”大胡子顶住他的身子,硕大的身躯几乎压住青衣男子。
      “我们是混江湖的,可她不是啊,怎么也是个格格吧,待会见到什么不该见的,不是要我负责吧,她可是满人,与我们不共戴天。”青衣男子的话让大胡子停了力,挠挠胡须,对着门板大吼,“娃,马上给我出来,你该死的爹来接你了。”
      门板应声打开,露出个小头颅,闷闷地道,“你好吵,吵得我睡不着,我没爹啊,有也等我睡饱了再说。”
      “喂,别进去,快点,舵主见你呢,啊呀,睡什么睡,眼睛给老子睁大点,别倒在我身上,男女授受不亲,娃,你——”话还没说完洛昕就合上眼了,嘴还嚼了几下,大胡子瞪着黑亮的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挫败地道,“这——什么世道?”
      “七弟,去前院请两个姑娘来,把少主也请来,他主意多,这娃我搞不定,还以为这差事好办呢,唉。”
      洛昕被大胡子提进房里,因为没侍女服侍,她也懒得换衣服,睡觉也是一身男人衣裳。

      “娃,待会见到总舵主,态度要好,好汉不吃眼前亏,知道吗?”大胡子拽着洛昕低语。
      “哦,知道,晚上我想吃鸡腿?”洛昕乖乖地任他拎着,仰头看他。
      “唉,好吧。”大胡子摸摸腰间扁扁的荷包,苦着脸应道。
      “禀舵主,人带到。”洛昕被拖到一个大厅门口,就听到站在门口的人对里面的人喊道,一路走来的站岗的护卫都是穿青衣的,个个面无表情,不然就是横着眼看她,洛昕也不屑地撇撇嘴,眼睛四处乱瞄。
      “带进来。”里面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
      大胡子推洛昕进去,洛昕装模作样挥了两边衣袖,哼了两声,瞥了两边的人,抬脚迈过门槛,感觉后面冷飕飕的,好似有几道冷气射过来,缩了缩,揪着大胡子的袖摆,亦步亦趋。
      “属下见过舵主。”大胡子对着坐在主位的一个中年人低头拱手,中年人面色冷清地盯着洛昕打量,眯起的眼睛含着愤怒和炙热的恨意,冷冷地射向洛昕。
      洛昕一个退步,缩到大胡子的身后,避开中年人的目光,咽了咽紧张地忘了吞的口水。
      “胡三,你坐下。”坐在中年人接下的位子的一个黑衣青年说道,洛昕听出声音,是虏走她的那个蒙面人,不由仔细打量他,剑眉星目,俊秀的五官,衣冠楚楚,算是一表人才,不过跟洛哥哥比起来就只有一边喘息的份了。
      “谢少主。”大胡子对青年拱手称谢,低头递给洛昕一个眼神,示意她醒目点,就到剩下几张椅子排最后的一张坐下。
      大胡子一走开,洛昕就感觉四周射过来的一道道冷气,吸了吸气,努力平稳自己的心跳和四肢的抖动。
      “十格格是吗?哼,给我跪下。”中年人冷笑一声,眼里满满鄙夷。
      “跪?”洛昕皱起眉头,低着的头却是不敢动,身子硬梆梆缩着。
      “不跪是吗?张四,给她点规矩。”站在中年男人身后的两个青衣走出一个,洛昕抖了抖,退后两步,偏头瞟了大胡子,大胡子的粗眉已经纠结在一块了,犹豫着,在张四走到洛昕面前还是开口了,“舵主,她只是个女娃。”
      “胡三,这没你什么事。”黑衣青年淡淡地插了一句,止住大胡子欲起的身子。
      洛昕见胡三没办法,摸摸鼻子,只好弯身跪下,头埋得低低的。
      “哼,满狗也不过如此,没志气的贱骨头。”中年男子坐在上面俯看洛昕,满意带着轻蔑地哼道,见洛昕跪着畏缩的身子,有点愉悦地对青年男子笑道,“家驹啊,你看看,总有一天,我们要满人就这样跪着给我们磕头认错。”
      青衣男子淡淡笑了笑,看向洛昕的眼神却闪过不解和迷惑,既而说道,“养在深宫中,不食人间烟火。”
      中年人点头,看着洛昕的眼睛像是透过她看着别的,满是愤怒,“满人擅长骑射,心狠手辣,要扳倒是不容易,不过,汉人的子弟又岂是懦弱之辈,定要他们血债血偿。”嗜血怨恨的话直冲洛昕的耳里,她又抖了抖。
      “胡三,带她下去,好好看住她。”胡三立刻起身答是,揪起洛昕,拖回原来的房里。
      “娃,没事吧。”大胡子见洛昕一路呆呆的,不由担心地问道。
      “他们为什么这么恨我呢?”洛昕抬头看他,闷闷地问。
      大胡子叹了口气,把她放在房里唯一的一张椅子上,倒了杯水递给洛昕,站在她旁边道,“不是恨你,是恨你的父兄,恨你们满人,你别多想了,跟你个女娃说不清,算起来也没关你什么事。”
      “那他们为什么恨我们啊?皇阿玛不是好皇帝吗?”洛昕端着杯子不快地问,刚才紧张的手脚都凉,更多是来自于周围莫明其妙的恨意。
      “越是好他们越恨。”大胡子摸摸她的头。
      “那你为什么不恨呢?”洛昕不解地仰头看他,一直奇怪他对她和颜悦色。
      “我?我本是江湖混口饭吃,蒙少主搭救,拣了一条命,就跟在他身边报恩,自然没他们那么多仇恨。”大胡子咧了咧嘴。
      “哦,那你以前是干什么的?”洛昕缓下绷紧的心,开始闲闲地聊起来。
      “这个啊,”大胡子挠挠胡须,不好意思地道,“劫富济贫。”
      “啊,强盗啊。”洛昕了解地点点头,上下打量他的身材,再用力点点头,“看起来很像。”
      “像?我怎么看起来就像了?我已经不做老大好多年了。”大胡子敲了洛昕的头,不满地喊。
      “你哪里不像,强盗就是像你这样留着粗粗的胡子,大个大个的,说起话来轰隆隆的,胳膊比腰还粗,扛着一把重重的大刀,威风凛凛。”洛昕睬起椅子与他平视,手舞足蹈。
      “呃,宫里就让你学这些啊?”大胡子瞠目结舌,敲她刚才说的多起劲,口沫横飞的。
      “啊,没有,哈,我瞎说的,听一些奴才说的,呵呵,别当真,呵呵。”洛昕感觉说过头了,讪讪直笑,坐回椅子上,规矩地端起杯子喝口水,瞄了大胡子还愣在一旁,凶巴巴地道,“你该出去了,别随便进我的房间,虽然我是暂时住在这,可也是要守规矩的,出去出去。”大胡子迷惘地被洛昕推出房门。
      洛昕门一关上,秦磊马上从窗户闪进来,着急低声地问,“格格,您没事吧,可有吓着了?”
      洛昕急忙看了门板一眼,拉住秦磊的衣袖拖他到墙角低声道,“你怎么跑进来的了?说话还那么大声,我哪有什么事,我又不是什么贪图名利有志气有原则的人,不会想不开的,不就是跪一下嘛,在宫里跪得够多了。”
      “那就好,格格别为这些乱党烦心。”秦磊见洛昕一脸不在乎,总算放下心。
      “没烦,就是有点难受,他们好像恨之入骨恨不得我死。”洛昕低落地道。
      门外突然想起大胡子的声音,秦磊连忙闪出去,“娃,你又在自言自语了,快开门,吃饭了。”
      洛昕张大嘴巴,瞟了窗户一眼,走过去开门。
      “吃饭了,咦,有鸡腿。”洛昕接过大胡子端来的盘子。
      “嗯,刚跑去买的,给你加菜,多吃点饭,你瘦得跟什么柴一样。”大胡子笑呵呵地道。
      “瘦骨如柴。”洛昕冲着他摇摇头,大胡子挠挠头,把门关上。
      洛昕抓起秦磊从窗户扔进来的传声筒,小声问道,“喂,你刚才怎么跑那么快,他又没发觉。” 隔了好久,秦磊才道,“许是早就发觉了。”
      “呃?洛昕眨眨眼,不甚明白。
      “嗯,他的武功,在我之上,不可能没发觉的,刚才,他不过两刻钟都来回一趟城里最有名的大满酒楼买鸡腿,可见轻功内力都是上上层。”秦磊越说越觉得羞愧,居然到现在才发现隐藏的高手。
      “这是是城外吗?就转那么几个弯就到城外了,比马车还快。”洛昕嘀咕着,想想自己做马车颠得头晕眼花,别人一晃就到,真不是滋味。
      “胡三,胡三,十年前甘肃一带有一起盗匪专劫贵族富豪的财物,朝廷剿了五年,折了八千士兵,对方加上妇孺就百来个人,那群盗匪的头就叫胡三。”秦磊径自喃喃自语,“想不到这样一条好汉就窝在这里。”
      “哦,这个我知道,他说是报恩,这鸡腿就是上次那家酒楼做的,难怪那么香,大胡子对我真好。”洛昕拿起盘里的鸡腿开始咬,咬得吱吱响。
      秦磊在外头直叹息,真没见过当人质当得像她这么舒坦愉快的。
      “秦磊啊,洛哥哥有没有什么话带给我啊?”洛昕推好零碎的鸡骨头。
      “没有,爷很忙。”
      “再忙也要想一下我啊,他是不是忘了我了?”洛昕哀怨地嘟喃,在陌生的地方,多少有点无助彷徨。
      “这个?属下会禀报爷,说格格思念他。”秦磊捎捎头,对洛昕的相思哀怨不知如何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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