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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1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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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朦朦亮,就听到瑞雪在催促,“格格,起身了,皇上有旨,即刻回京。”
“哦,回吧。”蒙头继续睡。
“格格,起了,马车在外候着。”瑞雪拉起洛昕坐直身子,洛昕歪着倚在她身上,睡眼惺忪,瑞雪利索帮她穿好衣物,推起她站好,搀扶她走出帐外,跟帐外候着的太监合力把洛昕扶上马车,洛昕软软倒在铺好的席子上,继续酣睡,瑞雪帮她盖好丝被,正要下马车帮忙收拾东西。
马帘被人掀开,是小翠,穿戴整齐,见到瑞雪,柔柔地问,“格格呢?”
“回福晋,格格在马车歇息。”马车不好行礼,瑞雪弯身垂头回道。
小翠瞟了丝被隆起的一团,笑道,“你看着格格吧,马车不稳,别惊醒她,外面就让其他人收拾吧。”
瑞雪称是,小翠放下帘子,马车里安静得只听到洛昕小声的呼吸,车外脚步杂乱,瑞雪凝视沉睡的红颜,恍惚中,再回神时,已在回京的路上。
据说是朝中出了大事,要打战了,宫里的爷们都煮酒论英雄,女人也不例外,为自家爷们拉关系。
洛昕扳着手指过日子,窗外的绿叶又飘飘洒洒准备过秋天了,回京也快一个月了,太子连个影都没,枉费她夜夜苦等。
是夜,一道黑影终于如洛昕的愿出现,她正准备开骂呢,就被扑过来的拥抱下了一跳,双双倒在床上。
“想我?”洛昕轻微挣扎,逗笑地问,却被抱得更紧,几乎透不过气来。
太子埋在她颈窝下不出声,洛昕才觉得不对劲,停下挣扎,任他拥紧,顺手抚上他的背。
隔了好一会儿,太子幽幽道,“准葛尔几乎打下半个蒙古了。”
“哦?”洛昕从他的肩头抚至腰间,又抚上来。
“下午议事时,皇阿玛将你指给科尔沁世子。”太子的声音夹杂明显的痛苦。
洛昕一下子僵住了,半响,低低地问,“这么快?不是还有九格格吗?”
太子侧过头用唇烫了烫洛昕的颈,“原来是要指她的,科尔沁来人请旨赐婚。”唇舍抵住洛昕的动脉,问,“你认识科尔沁世子?”
洛昕用力回想在热河时,却是想不出个人来,“没。”话一完脖子就被太子狠狠吸了一口,估计又是一道痕了。
太子覆在她颈边,“科尔沁的人说话的口气,那世子应该认识你的。还说,等准葛尔平了,亲自教你骑射。”
洛昕沉默,无论今儿的科尔沁世子,或者以后的王孙贵族,她都免不了要走向赐婚的路子,这段感情又将何去何从。
“哼,准葛尔的事还早,不打个两三年是平不了的,皇阿玛也不会兵荒马乱就让你嫁过去,等到那时——”太子抚摸上洛昕的头顶,“洛儿,你又长高了几许。”
“长高?”洛昕推开他的身子几许,仔细比划身高,快及他肩膀了。
把洛昕再拥进怀里,“我不喜欢将你跟他连在一起,就是名字放在一起念也不行,今儿皇阿玛说时,我差点就——,洛儿,你知道我等你等了多久了。”将她的头搁在胸口,感觉身上沉沉的重量,心才是真正完整的。
“我也觉得好像等了你很久,初次见到你,似曾相识的感觉,年初时,我做过一个梦,梦里的人我看不清,可我认得有个男人,跟你一样有双很温暖很深情的眼睛,还有一个女人,她很伤心很伤心,他们一定爱得很深。”洛昕细细说出。
太子震了一下,“你梦到了?”
“嗯,模模糊糊的,但是那种感觉,很痛很痛。”洛昕的手覆在左胸口,至今仍对那天的疼痛心有余悸。
“真如他所说。”太子喃喃自语。
“说什么?”洛昕不明所以。
“没什么,歇息吧。”太子抱她放在床上,帮她掖好被子。
“洛哥哥,我们会再一起么?”洛昕闭上眼睛,太子坐在她床边等待她入睡。
“嗯,一定会的。”太子坚定地道。
午后洛昕就受召进乾清宫见驾,走在路上她就犹豫待会皇帝宣布赐婚时她要惊讶,反对,无奈,还是直接哭出来好,不知道那中反应皇帝最想看。
一进内厅,还没来得及行礼,皇帝就道,“快带下去换衣服。”两个宫女就上前扶住她。
“皇阿玛,要做什么?”洛昕一头雾水。
皇帝摆摆手,两个宫女就搀住她的胳膊往侧门拖去。
洛昕还没来回神就被拉进一件房间,宫女手起手落就脱下她的衣服。
换完出去,洛昕别扭得紧。
皇帝深邃的黑眸在她身上打量,然后点头道,“嗯,穿起来还有模有样。”
“皇阿玛,这——”洛昕见皇帝穿寻常衣袍。
“出宫,朕带你去一个地方。”皇帝示意她一起上马车。
“哦。”洛昕乖乖地踩在太监的背上坐上马车。
“皇阿玛,出宫干什么?”马车已经快速往宫门奔驰,洛昕坐得颠来倒去的,皇帝倒坐如钟。
“马车晃得厉害,别碰着了。”皇帝招她靠在他身边。
“皇阿玛,出宫——”洛昕蠕动双唇,不知道该不该继续问。
“到了你就知道。”摸着洛昕的小脑袋,皇帝的语气变得沉重了,洛昕识务没继续问,安静乖巧地靠在他胳膊。
马车出了宫门,洛昕被马车颠得厉害,干脆趴着。
皇帝对前道,“放缓吧,怀安。”
马车立刻放缓速度,洛昕这才摸摸头上的帽子,坐起身来,可爱地笑了笑,“皇阿玛,你最好了。”
“呵。”皇帝伸手摸摸她的头。
“老爷,到了。”马车慢转了一会,终于停下来。
“下吧。”皇帝拍拍洛昕,自己起身下马车,转身扶洛昕下马。
洛昕就皇帝的手跳下马车,东张西望。
一家普通的宅子,门口一位中年人上前来迎接。
“进去吧。”皇帝率先进去,怀安跟在他身侧,洛昕也跟上去,其他两个侍卫分两边跟在后面。
皇帝对中年人低语一些,中年人恭敬地回话,洛昕竖耳侧听,听不清在说什么,无趣地晃脑袋。
中年人带皇帝来到一片花园,满处都是鲜艳的红花。
“皇阿玛,这么多月季花啊。”
“嗯。”皇帝接过中年人递来的一壶水,在洛昕诧异的眼光下,细心地给花浇水拔草。
洛昕想问这屋子是谁的,想花是谁养的,但皇帝的表情很是凝重,直到皇帝把水淋洒完,她还是问不出口。
“昕儿,难得你出来,今晚朕与你在宫外用膳。”出了宅子,皇帝道。
“嗯。”洛昕点头。
怀安领他们到一家豪华地酒楼,包下二楼。
点了几个招牌菜,洛昕就着呈上的茶水静默。
“老爷,上菜了。”怀安从袖子抽出根银针,在各盘菜饭都戳了戳几下,确定无误后,端放在桌上靠皇帝面前。
洛昕闻到饭菜味就回神,冲着美味的佳肴咽口水。
“吃吧,这些都是你喜欢吃,多吃点。”皇帝夹了块红烧排骨放进洛昕碗里,洛昕愣了一下,突然觉得皇帝此时特别像个父亲。
“怎么啦?不合口味吗?你额娘说这些都是你爱吃的呀。”皇帝见洛昕反常地不动筷子,了然于心,却不动声色。
“呃,不是,很好吃。”洛昕连忙夹起排骨咬起来。
“昕儿,阿玛昨日将你指给科尔沁世子。”皇帝淡淡地恍如随口般说出。
“哦,洛昕遵——洛昕听阿玛安排。”洛昕筷子停了一下,不知道该表现的惊讶假装不知道,还是该默认以表示顺从,最后只低低地回了一句,继续咬着碗里的菜。
皇帝注视洛昕,见她神若寻常地夹菜吃饭,又道,“阿玛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洛昕这才停下筷子,回视这位顶着最高头衔的父亲,皇帝如此承诺,倒是不寻常。
“阿玛,洛昕明白,您吃饭吧。”伸出筷子给皇帝也夹了块排骨,她自然不知道皇帝喜欢吃什么,只好夹她喜欢吃的给他了,算起来,他对她比她对他还关切。
皇帝正欲动筷子,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
“保护老爷。”怀安大喝一声,同时出手阻止飞来的箭,从窗口跳进几个蒙面人,都穿着一身青衣,手握刀剑,一进来就和侍卫纠结在一块。
洛昕左闪右闪,嘴里还含着一块来不及吐掉的排骨。
怀安在皇帝的身边挡开前面侍卫空出来的破绽,四个侍卫训练有素,节节保护在皇帝身边挡开攻击。
洛昕不成主要攻击目标,一时被挤到外围,嘴里的排骨这才有机会吐掉,刀光剑影劈出的风割得她脸颊生疼。
几个刺客就被侍卫打飞在地上,落在洛昕的不远的地上,立刻转向她为目标,目露光芒,皇帝忙喝道,“昕儿,快过来,怀安——”话刚起,刀就搁在洛昕脖子上了,洛昕全身马上僵硬,屏息,仔细盯着下巴处的冷光闪闪的钢刀。
“满狗,让你也尝尝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持刀的人冷冷地道,刀口一偏,洛昕颈处刺痛,一股温热的流体缓缓溢出,洛昕一动不敢动。
皇帝寒着脸不说话,目光像箭般刺向蒙面人。
蒙面人征了征,退后一步,手柄松了几毫,怀安见机飞扑过来,单手握住刀刃,另一只手攻击蒙面人,蒙面人弃刀赤手回击怀安。
洛昕直感到怀安握刀的手飞溅出几滴流体在她脸上,腥味冲进她鼻子,难忍欲呕。
再抬头看时,就被掠过的身影拉住,“撤退”,一道冰冷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洛昕仰头一看,居然又一个蒙面人站在她旁边,来不及求救,身子就被提起,往窗口飞去。
“爷,秦霄有事禀报,是急事。”齐顺贴进太子低低道。
“嗯,让他到书房等我。”太子面不改色地看了下面的哥哥弟弟和大臣,“今日先议到这,待我拟好奏折呈上请旨,散吧。”
“太子,今日公务也差不多了,不如一块喝几杯,大哥,四弟也来。”三阿哥待大臣们退下后,躬身对太子道。
“皇阿玛另交代些事,我回宫忙,你们去吧。”太子站起身,对三阿哥笑了笑,头也不回走了。
“何事?”太子快速回到毓庆宫,一刻都不没浪费一进门劈头就问。
“属下该死,格格被人虏走了。”秦霄自太子进门就跪着。
“说仔细点,快点。”太子呼吸一紧,冷冷地喝道,对齐顺端上的茶一挥,脆弱的瓷杯跌个粉碎。
“是,格格今日与皇上一同出宫,在大满酒楼遇到刺客,随从侍卫没顾及格格,被后来一个刺客虏走,秦磊正在追踪。”秦霄第一次见太子如此失去理智,暗忖,格格果真是爷的心头肉,难怪宠得无法无天。
“怎么不出手?让你们跟着看戏的吗?伏尔泰,把他给废了。”从暗处闪出一名黑影,一眨眼就来到秦霄面前。
“爷,听属下一言,皇上面前,属下不敢泄漏行迹,属下确定格格安全无误才回来禀报的。”秦霄脱口而出,不过话还是慢了一拍,硬生生挨了伏尔泰一抓,“啪”骨骼脆脆地裂声。
“放了他。”太子挥一挥手,伏尔泰止住第二次动手,不过秦霄的双手骨被刚才一抓,此时颓颓垂在两边,秦霄的脸惨白无血,吞下几乎忍不住的呻吟。
太子缓步走到椅子旁,拍平来时走得急切翻起的衣摺,坐下后给伏尔泰一个眼色,伏尔泰立刻飞身出窗。
“皇上与格格出宫作什么了?”端起齐顺再呈上的茶喝了一口,已完全不见刚走的怒气和波动,黑眸静如潭术。
“属下不敢太靠近格格,以免皇上身边的侍卫有所察觉,故只远远跟着马车,马车在外城绕一周后,进了一家宅子两个时辰,后再去城东一家大满酒楼,听到有刺客时,格格被其中一名刺客虏走,属下跟踪其后不敢打草惊蛇,便由秦磊单独继续监视,属下该死,格格在打斗中了点伤。”秦霄强忍住双臂的剧痛,试图平稳呼吸,故脸上微微扭曲。
“伤得如何?”太子眼睛凌厉起来。
“脖子割了有一寸大小的伤口。”秦霄羞愧地低下头。
“去流云那领罚,若格格平安无事,此事便作罢,若——你们两兄弟以后不用再跟我了,叫流云明日在茶馆候着。”太子转头对齐顺道,“叫周力寻个时间过来一趟。”
“禁卫军现在的势力分布如何?”太子翻着流云最新传来的情报,随手落下一个黑棋,刚好堵住周力白子的出路。
“三万禁卫军,皇上有一万五,大阿哥五千,爷有五千,剩下的在三阿哥,四阿哥手中,四阿哥底下一包衣最近浮动比较大,过两年估计可升至副统领。”周力拧起粗眉,犹豫间落下一白子,准备挽救所剩不多的白子。
“助他一力,两年太久了。”揉起薄薄的黄纸,握于手心,一用力,遂成粉末在空中散下。
周力骇然,眼里满是不可思议,虽说习武之人比常人强壮,也只是力道,速度,抵抗力胜于常人两三倍,并没有如江湖所传的踏雪无痕,弹指间灰飞烟灭等神功,可眼前就——
“如何?”太子抬首笑问。
“臣今生无力能及。”周力放下棋子,彻底臣服。
“今生?今生也只是几十年光景,怎及漫长的一分一毫。他升了,你就辞吧,去流云那,以后都别管宫中的事。”太子淡淡地对周力道,眼睛却透过他看向远处。
“是。”周力恭敬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