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同人 孤剑》昭慈

6、第六章

　　第六章

　　且不说襄阳这边因为钦差的到来，起了不小的波澜。单说展昭，那天辞别王是真后，细想了一下，君山水军和襄阳结盟这件事情，必须要回报圣上，但是这事关系重大，不能单单听信一面之词，因此他也不耽搁，即刻踏上了去君山的路途。

　　君山与襄阳，相隔四百里，展昭略微合计了一下，便向渡口走去。荆江一带水路纵横，客船也多，没多久展昭便搭上了一艘商船，顺流而下。一路上，只见江上百舸竞渡，一派热闹繁忙。眼前的繁华与出京前圣上的几句感慨不觉重合，那天，圣上交代完来襄阳所需办理的事务，末了感叹道：“百姓生活安定尚不及三代，朕实不忍心战祸再起！”那日，看着圣上眉头紧锁，忡忡忧心，自己心中一阵难过。圣上虽是守成之君，但近些年来，关外强敌环伺，朝内派系争斗，已然让他心力交瘁，渐渐的积劳成疾，如今，若是再起了战乱……唉！此刻，自己唯有全力以赴，多多分担一些，方能匡助于他，救万民于水火。想到这里，更是打起百般精神，自己乘坐的这船，一路顺水而下，速度极快，展昭站在船头，一路赏玩沿途风景，也将江边地貌记了个大概。

　　第二天，便到了君山脚下、洞庭湖边。站在临江的石矶上，展昭负手临风，将八百里洞庭尽收眼底，烟波浩渺，横无际涯，浪涛拍岸，气韵雄浑，声声入耳，一时间只觉得悲喜两忘，超然物外……

　　可是看了一会儿，展昭又觉得气氛有些不对。方才与自己顺水而下的船只不在少数，但自从进了洞庭水域，这些船只却所剩无几，只有几条小船沿湖畔而去，也是行色匆匆。

　　正疑惑间，一阵渔歌声从远处飘来，展昭抬头望去，只见一个，渔夫划着一叶小舟，摇摇晃晃的从南而来。渐行渐近，展昭听出那渔夫唱的是杜甫的《登岳阳楼》，前面的已然听不清楚，船到近前，只听到了“亲朋无一字，老病有孤舟”一句，展昭心中恻然，想到杜甫在贫病交加的晚年仍不忘忧国忧民，敬佩之情油然而生。忽悠想起君山此处，因尧帝之女、舜帝之妻湘君葬于此地而得名，而尧舜这两位古代圣贤，一生也是四处奔波，为民造福，不肯安享片刻的荣华，舜帝竟死于奔波的路途之上，怎不令人唏嘘感慨？

　　而后世芸芸众生，熙熙攘攘皆为名利，却将这大好河山黎民百姓沦为鱼肉，眼见一场祸事又将兴起，不知道这洞庭湖的烟波还能平静几时？

　　脑子里正胡思乱想到此处，展昭突然确凿了一件事情。方才只是觉得君山周围气氛不对，此时则是明确的感受到了周边的一股肃杀之气，只因自己从未见过如此浩大的美景，陶醉时，竟忽略了这股杀气的存在。

　　此地已是君山地界，水寨中驻扎着十万大军，倒也该是有些肃杀之气，可不该如此让人不安，此刻的感觉到像是大军出征一般。难道，君山中的水军竟要有什么动作？

　　惊疑不定中，展昭反而打理出一副闲暇的神态，冲着一路放歌而来的渔夫，拱手做了个揖。那人看他在岸上作揖，也不回应，继续唱着歌摇着船，慢慢的朝这边过来。

　　等船靠了岸，渔夫不紧不慢的拴上船，这才沿着江滩走到展昭这边来：“这位爷呼唤小人，可有什么事情？”

　　展昭听到对方言语恭敬，连忙再度施礼，说道：“鄙人自汉水上游来至此地，一路上客船不少，哪知此时想要东去，竟在湖上找不到客船了。还望老哥指点个去处。”

　　那渔夫一听，笑道：“你这可来得不巧。往日湖上的客船多如牛毛，可前日君山水寨里传出来钟将军的命令，自明日水军操演，让过往商船及早避让，以免误伤。因此今日到岸的船，都停在码头里不会出来了。您要想东去，恐怕得等三天后！”

　　展昭闻言，内心里暗中紧张。一次水军操演，竟然要让如此大的洞庭湖上所有的船只尽皆避让，可见来头不小，自己必定要仔细探访一番。想到这里，故意试探道：“湖上渔夫商船三日不出航，岂不是三日便无银钱可赚？我大宋想来以民为本，怎么到了这里却本末倒置！”

　　“爷这话可说差了，襄阳王爷和君山守将钟将军一向爱民如子，平日里可从不曾侵扰地方，这次操演，早已让地方里长将这三日的银钱发到百姓手里，咱们这些小百姓哪个不感恩戴德呢？”渔夫听到展昭对襄阳王有指责之意，连忙辩白。

　　“哦，如此说来，这襄阳王到是个好人！”

　　“是个大好人！襄阳地界上，哪州哪县有个天灾人祸的，王爷开仓赈济，从来也没含糊过，咱小老百姓图个啥，有这样的父母官，谁不高兴呢！”

　　“呵呵，既如此，我便在此地好好住上两日，顺便赏玩湖景罢了！”展昭脸上笑着回答说，心中却沉了又沉，这襄阳王在百姓间威信如此，想来是经营已久，这又是对朝廷一个相当不利的事情。

　　想到这里，随口又问了问渔夫附近的酒家客栈，寻路而去。

　　展昭离开江边，一路寻着客栈，一路留心君山的各种消息，没多久便知道钟雄在君山山寨周围，出了招贤榜，招揽四方名士，看看天色还早，展昭便去看了看。

　　这招贤榜虽然称之为“榜”，但却不仅仅是一张布告那么简单，展昭沿路打听，老远就看见山脚下大路旁一处凉亭，建造地甚是精巧，亭中隐约竖着一件事物。等走近一看，原来那招贤纳士的榜文竟是刻在亭中的石屏之上。

　　展昭进入亭中细读，榜文引经据典，文采斐然，其中颇多立志功名的章句，使人热血沸腾，很不能立刻上山，去成就一番男儿事业。旁人看来的锦绣文章，展昭却是字字惊心，钟雄身为人臣，无论是忠于朝廷也罢，勾结襄阳王也好，理应申明替主纳贤，才是臣子的本分；可现在看这篇文章，却分明是要替自己招揽人才，成就霸业的意思，莫不是这钟雄亦有不臣之心？襄阳一波未平，君山一波又起，这还了得？

　　想到此处，展昭转身便走，到市镇上找了家客栈，赶紧住下，晚上不到掌灯时分，已然躺下，虽有心事，无法入睡，但仍旧合目养神，为的就是明日一早，好好探看一番钟雄率领的水军操演，好及早回京上报。

　　夜半三更，万籁俱寂之时，展昭已经悄悄的收拾停当，背着巨阙悄然往君山水寨而来。因为想到这操演必定时候不短，展昭为了方便行事，没有穿夜行衣，以免天亮之后，反而引人注目；因此，他特意挑选了一件蓝色的长衫，既不影响夜行，白天又可坦然示人。

　　出了客栈，一路向君山疾奔，展昭已能隐约听见江面传来呜呜的号角声，那声音虽不高亮，但却有一股动地而来气势，使得这平静的夜，陡然增添不少紧张。

　　再度来至江边，洞庭湖上已经是百舸千帆、灯火通明，浩浩荡荡的舰船队伍整饬有序，在号角声的指挥下，从水寨中鱼贯而出，在湖面上排列整齐。随着号角声的不同节奏，偌大的船队快速的变换着队形。展昭虽不熟悉水战，但也能大约看明白船队合围、对阵、出击、防守的各种阵势，大小船只互相策应井然有序，舰船上的士卒各个精神抖擞杀声震天。饶是展昭一向无所畏惧，此时也觉得对方气势逼人，不可等闲视之。

　　操演了一阵队列，天色已经微曦，此时号角声再起，船上的士兵又是急速地变换队列，手执兵器，毫无懈怠。但这一次，湖面上的数百舰船，全都船头向西，在当中一艘大船的指挥下，朝着一处筑有高大城墙的江岸快速驶进。展昭凝目远望，只见船头站立一人身姿挺拔，令旗官簇拥于此人两旁，虽然距离太远看不清楚相貌，但此人立于舰船之上，稳如泰山，动静自若，一派将帅之风。展昭心中暗暗揣测，此人会不会就是钟雄？如是，由今日之操演所见，绝非等闲之辈。

　　船队行进的同时，大小船只的位置慢慢变化，大船齐头并进，但距离却拉开许多，同时□□齐放，箭雨倾盆，直奔城墙。两艘大船中间，快速冲出多艘小艇，冲到大船前面后，小艇们横过船身，首尾相连，小艇上一侧的士兵手拿坚盾，护住艇身；另一侧侧士兵则是半数跳下水去，半数在船上接应。展昭凝神细看，这些士兵好像是在清理江水中的一些阻碍大船前行的事物。与此同时，城墙之上，箭镞如冰雹般，汹涌而下，执盾的士兵急忙用盾牌左右遮挡，护住身后清障的伙伴。

　　虽然日光渐渐升高，但是展昭此时所处的位置依然不能看清这时候小艇上的士兵们究竟如何破除水中的障碍，于是便借着江边高矮不一的树木的掩护，快速的腾挪跳跃，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展昭已经伏身于城墙西侧的一处矮丛中。凝神细看，潜入水中的士兵似乎每人手拿一柄大斧，砍断江中的一些阻碍大船前行的粗大的树杈，借着江水的浮力，迅速递给船上的同伴，如此往复。小艇在盾牌的掩护下，前行后退有条不紊，小半个时辰之后，水中的障碍清理完毕，只一会儿的功夫，小艇便撤回大船身后，而大船们则前行至方才小艇清理过的水域，将一侧的船舷对准了城墙。

　　此时，城头的“守城”的士兵已经在令旗的指挥下，井然有序的撤离，展昭正想弄明白接下来君山水军又要如何行事，只见大船靠岸的一侧船舷陡然树立起一排排巨大的木架，木架上垂直绑缚着一捆粗壮的毛竹，毛竹的一头固定在木架的底座上，另一头则被粗绳牵拉着向后弯曲。他们这是要投石攻城？——展昭突然明白了这些木架的用途，心中办是好奇，半是紧张，从未亲历过大军攻城的场面，让他不禁按捺不住，再度借助着树丛的遮掩，从半山腰的缺口上，跃入“城墙”之内。

　　此刻，城墙之内已经是空空荡荡，一名参将服色的军官领着一队士兵在城墙头上急匆匆地奔过，口中大声呼喝着，招呼远近之人赶紧离开。等他们跑过去之后，展昭方从隐身的矮树丛中立起身来，而那群巡视的士兵竟也再未回头。

　　借着这个机会，展昭快速跃至城垛下藏身，透过垛口，正面查看了准备攻城的舰船，仔细算计了船与城之间的距离，大略估算了一下船只的数量，再目测了一下这一段城墙的长度，便转身从西侧的石阶上飞身而下，避开了石块可能袭到的区域，打算看看这投石攻城的威力到底几何再离开。

　　呜呜的号角声从身后传来，那声势直接震荡在展昭的胸口，兵临城下的威势，此刻早已蔓延到城头的每一个角落。可就在这肃杀的号角声中，突然传来一片清脆稚嫩的呼喊声：

　　“麟儿，不能过去，危险！”

　　“姐姐，你这个胆小鬼！我要去看打仗的，害怕你别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