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水月》司夜

2、梦回风

　　“你爱她吗？”

　　“爱。”

　　“为什么？”

　　“因为……”

　　思绪飘得老远，直到一只手在眼前挥啊挥，挥散了遐想的地图，心，这才回到素还真身上。

　　“爹。”素续缘看着呆楞出神的父亲：“在想什么？”

　　“啊……”素还真看着儿子，一脸还没回魂似地表情。好半晌，他才应声：“在想你娘。”

　　“娘？”素续缘皱眉。一盘棋局衍了一半，眼看着自己的车就要吃掉父亲的炮了，他想了这大半天，竟然说……想娘？

　　“你又有心事了。”叹了一口气，起身将残局撤去，换上一壶新茗。

　　“怎么在这时候想起娘？”熟练地温壶，一边用眼角瞥着素还真的眼神。素续缘一向不喜欢提起母亲，但从父亲口中说出，却令他不由得扯直了耳。

　　很久以前就一直存在的疑问：‘你爱她吗？’在父亲心里，母亲是女人？是妻子？是朱姑娘？或是风采铃？素续缘想，只是不敢问出。倾了两杯碧绿清茶，递了一杯到父亲眼前，素续缘坐直身子，小心地浅酌烫舌的清香。

　　素还真的眼神调回儿子脸上，微笑地捏起面前茶盅，仿佛手中没有温度似地，“哪有什么心事？”不疾不徐一饮而尽：“只是看着你，总不禁想起你娘……”放下茶杯，杯子内缘还氤氲着残余的腾腾热气。

　　我和娘长得又不像……右手伸指抚抚眉上的旋，素续缘在心中无声嘀咕道。

　　顺着素还真再次恍惚的眼神偏过头去，玉波上一只黄色的粉蝶翩飞，忽高忽低地在一朵盛绽白莲的花心落下，过了半晌，才扑扑飞起。蝶儿嫩黄的翅上沾了些许粉黄，薄翅一扇一扇，在洁白莲瓣上淡淡敷上一层。

　　这蝶，对白莲而言，是相伴着的呢……还是仅止于传递花粉的关系？

　　看着池中花蝶交飞掩映，素续缘不由得也想得痴了。

　　那么母亲，对父亲而言，是相爱着的呢……还是仅止于名分的关系？

　　或者，因为她是风采铃，因为风采铃是素还真的女人，因为风采铃是素续缘的母亲……因为种种牵绊将“风采铃”这名字紧紧缚在“素还真”的名上。是那一层牵绊、那一层关系，那一丝今生都无法回头无法割舍的联系，将这份感情归属变得理所当然？

　　如此，这种“理所当然”的爱，不禁要叫素续缘迷惘了。一直不懂他二人在彼此心中的定位，连带的自己在父亲心中的定位也渐渐模糊……

　　父亲，你究竟爱的是母亲，还是“风采铃”呢？

　　“爹，你爱娘吗？”素续缘问。

　　“当然爱。”素还真看着儿子，眼中盛满突如其来的问号。

　　“为什么？”一阵风吹过，素续缘迷了眼，仿佛在风中听见母亲的声音。

　　“……傻孩子。”素还真笑出声来……

　　“这是理所当然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