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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4 舞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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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座建造在私人领土地底的特殊监狱。
空荡荡的几间囚室简单整洁,洗干净的刑具放在刑台上,看起来并不常用。
潮湿的空气散发着一股陈腐的霉味,长着青苔的墙壁上依稀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快燃烧殆尽的蜡烛摇曳着一丝光明,顽强地与地风做着最后的斗争。
「嗒、嗒。」强而有力的脚步声自入口处传来。
唯一关押在这里的「囚犯」惊醒,从床上翻坐起身,警惕地贴着墙壁的死角。
「谁。」十分谨慎的发声方式,单音节的声调让人分辨不出声音主人的位置。
「别紧张哟王子殿下。」来者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带着愉快的调侃,心情似乎不错。
这个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么想着,被称作王子殿下的囚犯突感脚步一阵瘙痒。
「吱吱!」一只老鼠窜过他的脚背向铁栏外窜去。
下个瞬间,一双灰色的眼睛闪过,那个调侃的声音再次响起:「找到咯。」
席法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面前的男人用布围住了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根本看不清脸。
「真可怜呐,被关在这种地方……」那双灰色眼睛紧紧盯着席法,仿佛要将他的心底全部看透,「一心为了城市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如今却落得这种下场,啊,多么的不公平,凭什么无知愚蠢的弟弟可以躺在舒适沙发啜饮白兰地,而我却在这个鬼地方?」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席法面无表情。
「少来啦,明明嫉妒得快疯了。」男人冷哼。
「你到底是谁?」席法记得这双眼睛和这个语调,似乎也是在一个夜晚,他们见过一面。
「吱吱!」耳边再次传来小老鼠的叫声。
对了,席法眼睛一亮。
「你是两年前那个人!」
「承蒙王子殿下的关爱,能记得小人真是无比荣幸。」见也没必要掩饰身份后,男人慢慢解开超纤维布,展露出一张足以令女人尖叫的面容。
「小偷先生,今次光临寒舍,又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呢?」席法弯起嘴角,平日严肃到一丝不苟的眼角也似乎有了弧度?
老鼠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耸耸肩:「好可惜啊,这座空无一物的城堡只剩下了一件宝物。」
「噢?」席法插着双手靠在墙壁上,完全放松了戒备,「你是来偷那件宝物的吗?」
「没办法,我家那位陛下需要,别说这座城堡,刀山火海我也得去。」老鼠抬起下巴。
「那可真是忠诚的看门犬。」
「错咯,看门犬可不会撬锁。」老鼠拿出一根铁丝,「高兴吧,快和这里说再见了。」
「我不会走的。」席法闭上眼睛,脸上的笑意消失。
他的断决并没有影响到老鼠,开锁的工作开始,啪嗒啪嗒两声,铁门就被轻轻推开了。
「你……」席法露出惊异的目光。
「跟专业人士学的,很厉害吧?」老鼠将废弃的铁丝随手扔掉,让出一条道,「走吧王子殿下,趁看守还没来。」
「为什么?是你放走了温佩吧,现在又来救我?这算什么,一人一次,平均分配?」
听得出来,除了怒意和不解,席法的声音里还有些其他的东西。
「由于你被关押,外面那群士兵可在到处抓捕寄录像带来的人啊。」老鼠强压着快要爆发的怒气,「多少负起点责任,不是你的同伙吗?继续待在这儿,麻烦的可不止你一人!」
「你到底为谁工作?」席法沉下声问。
「我不是什么间谍,也对特务工作没兴趣。好啦,如果还想知道其他的事,不妨出去再说怎么样?」
「那些人与我无关。」席法坐到自己的床上,翘起腿,「本来就是目的相同的利用关系,何必为了他们与我的亲人闹翻?」
耐心彻底用完,老鼠松下肩膀,一把小刀不知不觉从袖口处落出。
「你确定不和等在城外的军队联络了?」老鼠下最后通牒。
「你怎么……」席法显然没想到眼前这个男人会知道他安排在边界的秘密武器。
噌——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老鼠已经来到了席法的身侧,冰冷尖锐的刀锋顺着他的身线一点点往上挪。
「唔……」席法背后一股凉意,所有的意识都集中到了小刀的刀尖,随着它慢慢晃动。
「不走的话就在这里杀了你,然后把你的秘密基地告诉你的父亲,看他会怎样呢?」
甜美的声音钻入席法的耳朵,温热的吐息引起一阵燥热感。像是魔女的邀请,明知道等着他的是毒药,仍旧为了一时的甘美而义无反顾。
「我现在出去就等于真正意义上的叛变。」席法闭上眼睛。
「是吗。」老鼠的刀移到席法的脖颈处,压着搏动的大动脉。
「也对,这与你完全无关。」席法冷笑出声,「你的陛下是哪位呢?青狴?蓝莠?还是那位紫苑大人?」
老鼠眼睛微微眯起,浑身散发出逼人的压迫感,手上的小刀割破了席法的皮肤,血沿着刀刃滴下。
「啊对了,既然是你放温佩走的,说明你有可能认识他。」席法毫不关心自己的脖子,「温佩最近和蔷薇走得那么近,那个紫苑大人可是蔷薇的名人啊,是他吧,你心心念念牵挂的人。」
「那又怎样。」老鼠一贯那从容不迫的声音露出了一丝破绽。
「把我放出去也不是为了我和他们的计划能够顺利进行,只不过是不想他被追杀,有个可以安心睡觉的地方,对吧?」席法转过头,直视老鼠的眼睛,「就为了让你家陛下睡个好觉,我就得和我的家人兵戎相见,这一点好处都没的交易,你觉得我可能答应吗?」
NO.4的大王子,席法·弗朗西斯,被称作智囊的军师。
十岁便跟在父亲身边驰骋战场,十二岁拥有独立兵团,所指挥的每一场战役都以最少牺牲获得胜利。战争年代结束后,单凭一己之力使天空都市在外交上长期处于不败地位,彷如一具政治不倒翁。
「年纪大的叔叔真是伤不起啊,你就待在这里腐烂吧。」老鼠收回小刀,向后退了两步。
浪费了他一晚上,原来是个懦夫。
兴趣缺缺。
「等等!」席法伸手想扣老鼠的手腕。
「吱!」窝在老鼠肩膀上的小老鼠一瞬间窜出去咬上席法的手指。
「嘶……」抽痛缩回手的席法,拧着眉头,「请等一下。」
老鼠慢慢转过身:「请不要随便靠近,我家陛下小气又善妒,他派来的护卫每天24小时与我形影不离,被打小报告可就惨了。」
所谓的护卫,就是咬了席法的麦克白。
「呵……」席法摇摇头站起来,「你也不容易。」
「想通了?」
「你一开始就知道答案了不是吗?」席法伸展了下四肢,强调地说,「你知道我会跟你走,才来的不是吗?」
「好可怕的叔叔啊。」老鼠做出惊恐的表情,「你可千万别欺负我们这些弱等贫民。」
「哦对了,我还没问你的名字,就当作让我迈出这座牢狱的回礼吧,告诉我你的名字。」
「老鼠。」
「老鼠?」席法似乎接受了,再次将目光落在老鼠身上,用一种不经意的口吻说,「上次让你逃掉了,这次可没那么容易啊……千万要准备好跑路的交通工具,被我抓住可就不妙了。」
老鼠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脚尖轻轻一转,向门的方向轻松地迈开步子。
悠然的态度丝毫没有受到身后那火辣辣、如同野兽盯上猎物般视线的影响。
修长漂亮的手指好似挑逗般抚摸着门沿,在要离开的霎那勾过门栏。
「来试试。」
他说。
铁门关上的瞬间发出了叮地碰撞声,吱嘎吱嘎摇晃了几下。
接受了席法的挑战书,老鼠只留下了一个被黑暗逐渐吞没的背影,就像两年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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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狗人,你终于来啦!」莱维正坐在一家餐厅,见到等待中的人到来,站起来挥手。
「嗯,费了一点时间。」借狗人刚坐下来就放纵身体陷进座椅,恨不得躺成大字型。
「结果呢?找到需要的信息了吗?」莱维吸了口面前的奶昔。
「多多少少吧。」借狗人累得两眼发晕,「你呢,那个药是什么成份啊?」
莱维抿着唇,像是不太确定的样子。
昨天老鼠给了他们一个药瓶,拜托他们弄清楚药片的成份。于是莱维就靠着关系去了NO.4某大学的实验室,凭有限的实验道具大概检测出药物的主要成份。
「该不会是什么剧毒吧?」借狗人打了个冷颤。
莱维摇摇头。
「那是什么致命的病毒?」借狗人继续打冷颤。
莱维叹了口气:「就是因为它什么害处都没,我才奇怪。」
「啊?」借狗人张大嘴巴。
「非常普通的成份……噢,倒不如说太过普通显得有些老旧,是上世纪喜欢用的一种抗生素,无差别杀死人体的细胞,治疗用于病毒感染或者用作解毒剂。」
这是已被淘汰的药物,如今还有厂家会生产这种没人要的东西吗?
「那真是奇怪了,老鼠那家伙给的,还一脸严肃。」借狗人接过药瓶,「它和紫苑有关系吗?老鼠会那么认真也只有为了那小少爷吧……」
「和紫苑有关?」莱维的耳朵动了动,「要不我再去拜托专门的研究所检验一次?」
「也好,慎重一点总没错。」借狗人把药瓶推到莱维面前,「不行,我好饿……你带钱了吗?」
「钱?」莱维吞下口中的奶昔,「我出门从来不带钱……」
每次出门都有随从,在自己家门口,为什么要带钱?
「那……」借狗人盯着他的奶昔杯,「该不会要我付吧……」
「力河大叔不是每个月都会给你零用钱吗?」莱维谄媚地笑,「请我吃一顿又没什么,嫂子,我最爱你了,你最好了!」
「你!」借狗人气得脸胀红,「找你哥去要钱,我和你们没关系!一点点关系都没有!」
「噢?是吗?」那个有些慵懒、却又令人难以违抗的声音出现了。
「二哥?」莱维吓得站起来,「在哪里?在哪里啊?」
「笨蛋,你的领子!」借狗人几乎想一头撞死算了!
他们在蔷薇准备出发时,为了确保温佩安全进入NO.4的计划顺利进行,曾在莱维的衣领上装了一个小型对讲机。
但是后来发生的事都太过突然,两个人都忘记这个对讲机的存在了……
「难道……难道昨天的事也听到了?」借狗人一惊,后背凉成一片。
「啊,老鼠君的事吗?」温佩似乎在笑,「真是抱歉呢,本来还想多瞒一点时间……可是,听到你刚才说的话我就激动了。」
「二哥、二哥……」莱维扯下这个对讲机,「我、我什么都没做啊!」
「嗯,我知道。」温佩没有责怪弟弟的意思,他压低了声音像在刻意告诫,「大哥逃跑了,我只是想和你们说一声小心。如果没事的话最好带你嫂子回家,现在的NO.4真的很不安全,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暴动……」
「我、我……」莱维半天说不出话。
「谁要回去!我们不回去!」借狗人一拍桌子,「成天做些偷偷摸摸的事,也过如此罢了!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警告你!如果敢妨碍我救紫苑,一定杀了你!」
「真想看看你生气的表情啊……」温佩发出无奈又性感的声音。
「啪!」借狗人一拳砸碎了对讲机。
「等等!」莱维要拦已经来不及了,「还想让二哥送点钱过来的……」
借狗人瞪圆了眼睛,渐渐,这种惊异变成极度的后悔。
他将碎渣堆成一堆推到莱维面前,颤抖着问:「那个、还能修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