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晴好》皮蛋大人

16、第五章 此约翰非彼约翰 02

　　萧小小不说话，任陆子骁又问了几遍，仍旧咬紧牙关，不依不饶。

　　陆子骁隐隐有怒气上来，还没来得及发作，电话响了。陆子骁接起淡淡回了几句，然后沉着脸对萧小小说：“出去吃饭。”

　　这就意味着此事暂时作罢，萧小小刀下余生，松了口气。

　　但是气氛还是一样尴尬。两人坐在出租车上的时候片语未说，司机也不知为什么将车开得飞快，萧小小整个车程如坐针毡，心说为了不出卖她约翰哥哥，她实在是亏大发了。

　　到了目的地，陆子骁面无表情地在前面带路，萧小小只能三步并作两步赶在后面。包厢里人已经坐齐，门一打开就听到曲唯光的笑声传来，说大功告成就在眼前了，要是真到了那天，非把秦家和陆家的人都一起气死了。届时一池春水搅乱，就是他们坐收渔翁之利了。

　　萧小小听到愣了愣，心说果真就如约翰哥哥说的一模一样。

　　一席人还是之前的那些人，除了一个叫陈文远的，萧小小不曾见过。见陆子骁进来，各人都停了正在进行的对话，尤其是看他一脸暗沉，曲唯光马上转而问是怎么了。

　　陆子骁将萧小小粉红灿灿的手机随手扔在餐桌上，嘭地一声，害萧小小心扑通猛跳了下。

　　大家都是聪明人，三言两语加上猜测，事情来龙去脉也就心中有数了。陆子骁没说动筷，一干人也只能放着好好的开胃菜不吃，围着研究起萧小小的手机来。

　　手机设了密码，也不知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曲唯光摆弄着萧小小的手机，撇了撇嘴，不屑道：“就萧小小这智商嘛，密码不外乎就是什么生日之类的，比如她的生日，老大你的生日……”

　　曲唯光抬眼看了眼陆子骁，后者保持着瞪人的姿势，无动于衷。曲唯光心道那就是都试过了，又是又自作聪明道：“那就一定是纪念日嘛，比方说第一次见面之类的日子……”

　　陆子骁一听，脸更寒了。

　　曲唯光噤声，看来是全都试过了。不知为什么，曲唯光一想象陆子骁阴沉着脸按着密码，却每每得到都是“密码错误”警告的画面，就喜感地想笑，但又不敢声张，心里闷闷忍得痛苦。

　　曲唯光好不容易压下笑意，突然又异想天开道：“会不会是我的生日？”正想试，旁边萧小小鄙视的目光让他知道，此乃多此一举了。

　　曲唯光也怄气，将手机重重摔回桌上，不过他的提议倒是有传染性，虽然知道不可能成功，但大家都抱着玩一玩的心态，传着手机一个个将自己的生日往里输。

　　这些所谓的“大人”有时也挺幼稚的，萧小小看着手机被一个个人接连调戏，暗暗想。

　　许至琛也以失败告终，将手机递给徐可的中途，若有所思说了句：“应该是送小小的那个人设的密码，小小也不会改。”

　　徐可接过电话，先输了行数字，然后又顺手输了另一行，突然身子一凛，面色瞬间惨白猛地抬眸看向萧小小，眼里是来不及掩饰过去的震惊。

　　萧小小一见，心猛地一落，沉到了谷底。旁边许至琛察觉有异，稍朝着徐可一偏头，也愣住了。他看了几秒，用手指敲了敲桌子，饶有兴致道：“密码破了。”

　　曲唯光偷偷捡着盘子里的花生米为酒垫腹，一听手里抓着的一把纷纷滚了一桌，也不介意被抓了个现行，咋呼道：“哈？有没有搞错啊？”曲唯光愣愣看着徐可，“那里面有什么？”

　　萧小小心全绞作了一块，屏息看着徐可，心紧张地快跳出胸膛；陆子骁也眯着眼看过去。

　　所有人的视线都在徐可面前交汇，徐可突然觉得喉咙有些紧。

　　“什么也没有，”徐可突然抬头迎向陆子骁的目光，同时在看不见的地方略微动了动拇指，点在收件箱的清空键上，又强调了遍，“什么都没有。”

　　萧小小提到嗓子眼的心回到原地，长舒了口气，但陆子骁突然朝徐可伸了手，示意她给他。

　　徐可瞥了眼删除的进度条，没有递过，只装作还在翻看的样子笑着说，“哦，只有通讯录上有一个号码存着，”徐可依着字念，“写着……‘约翰哥哥’？”

　　徐可念得很慢，几个字清清楚楚，掷地有声，话音才落房间里就泛起了阵诡异的沉默。萧小小正诧异着，身边曲唯光张大了口，一字一字地愣愣问道：“难道是……杜……约……翰？”

　　萧小小正在喝饮料，险些一口全喷在曲唯光的脸上，她看了看周围人的脸色，证明曲唯光恰是问出了大家的共同疑问，这才明白之前的冷场是为了哪般。萧小小郁闷了：为什么所有人都这么想！

　　曲唯光爆笑起来，杜约翰那是何许人也？曲唯光猛捶桌，“我说萧小小啊萧小小，你还有没有点出息，你虽然智力层次和杜约翰那是处在同一个集团水平的，可你好歹也比他大了有足足六岁吧。六岁啊萧小小，两条代沟了都，居然还有脸叫人家约翰哥哥，你说你丢人不丢人啊？”

　　萧小小有苦难言，难堪只能往自己肚子里咽。为什么总说色字头上一把刀，义字屁股上明明也是有个叉的。萧小小气归气，但也只是咬唇愤愤瞪着曲唯光，不反驳。

　　如此就是默认了，曲唯光笑得越发张狂。陆子骁寻问地看过来，但萧小小只能违心回了一声“恩”。

　　气氛终于转暖，一群人自然不会将杜约翰放在眼里，顿觉这件事已经完结了，纷纷斟酒吃起来。陆子骁终于从徐可手里接过了电话，翻了会儿果然毫无收获，就将手机还给了萧小小。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萧小小在心里感谢天感谢地地收下，小心翼翼地擦拭了下屏幕。陆子骁神色不动看着她的小动作，突然沉声道：“打电话把他叫过来。”

　　“啊？“萧小小一愣，看陆子骁不是玩笑，立刻傻在原地。陆子骁见状更加深了语调，“怎么，不行吗？”

　　萧小小支吾起来，“不、不是，只是已经这么晚了……他、他一定有好多功课要做！”

　　“是吗？”陆子骁挑了挑眉，“那就只能我去拜访他了？”说完站起身来，作势要走。

　　萧小小一惊，这还得了，马上摇手道：“不不不，不用不用的。”

　　陆子骁意料之中的反应，他缓缓坐回原位，耐心地看着萧小小，等她下一步动作。萧小小重压之下，只能在陆子骁眼皮底下播通了电话。

　　沈念的声音片刻就响起了，萧小小立刻打断他，“约翰哥哥……”萧小小瞥了眼陆子骁，立刻心虚地低头，唯唯诺诺道，“你、你能不能过、过来下……地、地址就在……”

　　萧小小没说完，陆子骁突然抽过萧小小手里的电话，替她报出了地址。

　　电话里有片刻的安静，两个男人在两端互不说话，各自揣测着对方，突然陆子骁听到对面有浅浅的呼吸声响起，似是在笑，然后说了句“OK”便挂了。

　　.

　　于是冗长的等待就开始了，一个注定要穿帮的结局近在眼前，萧小小毫无食欲，眼神不时飘向门口。

　　等待历时四十多分钟，在萧小小将碗里的红烧肉戳得百孔千疮时，终于走到了尽头的那刻。门被慢慢推开了。

　　极富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杜约翰突然挺着皮球一般的小肚子啪嗒啪嗒跑进来，慢镜头定格都能看见他肚子上的脂肪在空中像水果冻一般抖着。他朝小小欢快无比地边冲边叫，“小小美眉，哥哥想死你咯！”

　　萧小小一直没喷出的那口饮料，终于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

　　同时遭殃的还有其他人面前的饭菜，空气里一时水汽飞溅。

　　陆子骁单手将两眼笑成招财猫的杜约翰拦下来，也是满脸黑线，后面吴阿婆跟着，讨好地问陆子骁：“陆先生，是有什么事吗？”

　　陆子骁看着一副登徒子腔调的杜约翰，蹙额摇了摇头，实在无话可说。

　　于是才几分钟后，新鲜登场的吴阿婆莫名其妙地领着杜约翰原路折回关上门，走了。

　　一桌人鸦雀无声，都有种浮生若梦的感觉，或者说，他们都宁愿相信刚才的是场恶梦。惊吓过后，陆子骁才想起正事，起身对萧小小道：“我去把钱还给他。”

　　萧小小心又是一惊，生怕杜约翰在陆子骁面前穿帮，立即抢过陆子骁手里的一叠钱，“还是小小去吧。”说完也不等陆子骁同意或拒绝，先跑了出去。

　　杜约翰一屁一颠走得很慢，萧小小转眼就快赶上了，正是这个瞬间蓦地从旁边伸出只手，将她一把抱了起来。

　　萧小小突然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心像停滞了，猛地转过头。

　　沈念的笑脸离她只有一个手心手掌的距离，声音有些暗哑，像蒙了层雾，“怎么样，刚才好玩吧？”

　　沈念的神情看得萧小小有些出神，不答反问，“约翰哥哥刚才是怎么办到的？”

　　“秘密。”沈念神秘兮兮道，他心里想起杜约翰当时朝着他指天对地贴胸口说“萧小小的事就是我杜约翰的事”，就忍不住笑意更深，“萧小小，看不出来嘛，你还有些本事，一个两个都对你这么死心塌地。”

　　如果一个是杜约翰，但两个是谁？萧小小歪着头不解，“嗯？还有谁啊？”

　　沈念神色一顿，霎时僵在原地，回想着自己的话，表情说不出地尴尬与复杂。萧小小见他不语，便将手里的钱递过去。

　　沈念也不推辞，手指捻过一遍，拍了拍手里挺厚的一叠，原来是这样，是笃定心思萧小小的所有东西都只能是他自己给的吗？

　　连这么一点东西都容不下，沈念哼了声，不屑道，“小心眼，还占有欲强。”沈念摇了摇头叹道，“萧小小，你眼光太差了。”

　　说完沈念招手叫住了路过的服务员，将钱给了她后两人交颈说了会话，沈念嗓音低沉又暧昧，几能蛊惑人心，女服务员被逗得媚笑起来，花枝乱颤的，临走前还抽出其中一张，给沈念留了电话号码，露骨地暗示了下，然后自觉风情万种地扭着屁股走开了。

　　沈念一边用笑脸送走她，一边随手团成一团扔了。萧小小在旁原看得脸红心跳，默默地退开想走，沈念早看出她心里的小算盘，偏不如愿，又一把抱过萧小小，将她揉在自己胸前。

　　萧小小身子被转了半个圈，还没分清东南西北，突然一个濡湿的唇，不经商量狠狠地印上了她的嘴唇。

　　“！”萧小小被堵住了口，想叫却叫不出，心里顿时一片冰凉，连手脚也是。萧小小毫无防备，而沈念则趁虚而入，一路撬开萧小小的齿关，整个人几乎都要侵上来，攻城又略地。

　　萧小小脑中一片空白，整个人像挂在沈念的臂弯里，愣愣看着沈念就在自己眼前的脸，从开始的浅浅微笑，到最终尽兴，心满意足地抬起头来。

　　“也不能让我白跑一趟。”沈念笑得像只偷了腥的公猫。

　　萧小小也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回包厢的，唇上还是火辣辣的，她都不敢抬头，只觉好像所有人从她咬得鲜红的嘴唇就能将她心思看得一干二净。萧小小只能像只垂着脑袋的小僵尸一样恍恍惚惚地走进去。

　　还好后面有个服务员也一路跟进来，萧小小没吸引太大的注意。她低着头，努力消除自己的存在感——只是总觉得这个服务员姐姐的高跟鞋好眼熟，是……刚才同沈念说了好久话的那个？

　　服务员礼貌地朝一室人鞠躬道：“实在不好意思，这个包厢被一位客人包下了，能不能劳烦先生小姐们移步到我们别的包厢？”

　　所有人俱是一愣，饭店从来都是先来后到，占山就是王了，还有入了座开了吃还赶人的道理？分明就是挑衅了。

　　陆子骁脸色沉下来，问：“多少钱包下的？”

　　服务员仍是八颗牙的标准笑容，“那位客人请我转告这里的一位陆先生，说您的钱您必然最清楚了。”

　　陆子骁眯了眯眼，将手中的杯子啪地按在桌上，“那我就出五倍要这个包厢。”

　　服务员一呆，脑子里数字不断翻飞着，眼珠子差点就映出双$，立刻好说话地点头哈腰退出去了。

　　曲唯光咽了口口水，神情诡谲，“老大……就算钱多也不是这么花的……”而且最好笑的是，这么合下来，陆子骁就是还一样坐着自己的包厢，却白白送掉了几万块钱。

　　这一仗，输得不堪入目啊。

　　曲唯光摇头惨烈地说，“要是白白给我这么多钱，让我挨个包厢蹲一圈我也愿意……”

　　但陆子骁只淡淡瞥了眼萧小小，“有些东西可以换，但有些，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