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趣缺缺》蒙小朦

44、鬼主意

　　很多年后，舒雨雨对他说：“裴叔，我这辈子都没有后悔过。”
　　而他也一样。

　　舒雨雨安静了很多，不是安静，简直是沉静。在医院的这些天，她很少说话，别人问她什么，她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必须说的话就很简单嗯啊了事，至于聊天的什么，更不可能。
　　算起来，和她说话说的最多，就是医生每日询问病情了。
　　舒家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这次住院，几乎是全家上阵，但无论是舒外婆还是舒老爷子，都很难从她嘴里撬开得到只言片语，更别说是舒妈妈了。
　　舒妈妈心里冷得像是寒冬九月，她有时候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了，不该这样。但是事情已经做下了，无可挽回啊。
　　“雨雨，吃饭了。”舒妈妈拿着午饭过来，招呼女儿雨雨。
　　但是舒雨雨只是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嗯，一会我自己吃。”她没有食欲。
　　没有食欲好些天了，舒雨雨整个人都瘦下来。
　　舒妈妈沉默了会，把饭放放在桌子上，说道：“雨雨，你是不是恨妈妈？”
　　恨？舒雨雨笑了，摇摇头：“这有什么好恨的。”
　　但她不再开口了，舒妈妈只能停止了这个话题，她说道：“一会少峰和安博来看你，我跟他们说，你是在逛街的时候，路上不小心出的车祸。”
　　图少峰和王安博去家里探望雨雨，但是没找到，于是打电话给她，她知道这个事情瞒不过，所以就说了一半实话一半假话。并叮嘱了两个年轻人，说是雨雨需要静养，别来太多人，他俩来就好。
　　雨雨点头答应了，她知道，妈妈不想让王安博和图少峰知道她半夜偷跑出去，更不想让更多人知道这件不伦的丑事儿。
　　正说着，有人轻轻敲了敲门口：“雨雨，阿姨。”
　　舒雨雨把视线从窗口那里收回，看向门口处，打了个招呼：“少峰哥，安博哥。”她的声音轻飘飘的，没有什么力气。
　　舒文玉走了过去：“你们聊，我先出去。”
　　又低声对图少峰说道：“你喂雨雨吃点饭。”既然女儿不待见她，她只能离开了。
　　图少峰点了点头，和王安博一起走了进去，王安博顺手把房门关上了。
　　两个年轻人，都知道舒雨雨前段日子被关在家里、被迫和裴明书断了关系的事情，所以这次舒妈妈说她是逛街的时候出的事情，他们根本不信。舒妈妈把她关起来，她怎么有机会逛街？除非是她自己偷跑出去。而她偷跑出去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去见裴明书。
　　结果很显然，被抓回来了。
　　但他们看到舒雨雨的样子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太死气沉沉了。
　　王安博眉头皱了起来，他不擅长安慰人，也不想安慰，他最希望雨雨和裴明书分开。于是他一手拿起了饭碗，一手拿了勺子，来到舒雨雨的床沿坐下了：“雨雨，吃饭。”这是他唯一能表示关心的行为。
　　舒雨雨当然明白，她原本是真的没什么食欲，但是现在，她还是张了口，让王安博喂她。
　　图少峰站在一旁，时不时递了纸巾给她擦了擦。
　　舒雨雨的眼眶就热了——他们是真心对她好，就是上次，图少峰也没有——
　　她艰难地吃了不到一半的饭菜，小声道：“我不想吃了。”
　　王安博没有勉强她，他看出来舒雨雨根本不想吃饭，能吃下这么些已经算不错了。
　　王安博不说话，图少峰开口了：：“雨雨，快开学了，你打算继续上学吗？”他看她这个状态，好像不太好。
　　舒雨雨想了会，说道：“我还没想好，但是我想出去散散心——一个人。”
　　王安博立刻说话了：“不可能。”舒家不会同意，他也不同意。
　　舒雨雨沉默了会，是的，不可能。她说道：“那我就先在家里呆着吧，觉得可以了，就去上学。”
　　她这样的坦然和平静，倒是让王安博和图少峰一愣，难道是她想开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变化这么大？
　　他们不得不对这件事情怀疑起来，舒雨雨跑去找裴明书之后，肯定有一些事情发生了，才让她变成这样。
　　这两人别的能耐都比不上他们打探他人的能耐高。
　　图少峰首先接了话头：“好，那你先休息，这些天有空我和安博都会看你的。”
　　“嗯。”舒雨雨点点头。
　　正说着，王安博的手机响起来了，他起身走到外边去接听，这屋子里就只剩下舒雨雨和图少峰了。
　　舒雨雨一直看着窗外，看了好一会，图少峰也没有打搅她，只是静静地站在一边陪着她。
　　忽然，舒雨雨出声了：“少峰哥，其实我知道，我妈妈让你和安博哥来看我，是想让我能够跟你们好上，就可以忘了裴叔了。”妈妈的意图太明显了不是吗？
　　图少峰一怔，接着她的话往下说道：“那你愿意吗？”他关心的是这个。
　　愿意？不愿意？舒雨雨笑了笑，收回眼神看着身边的图少峰，很认真的打量他，就好像没有见过似的。
　　图少峰也看着她，淡淡道：“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为什么？舒雨雨真心道：“你和安博哥都很帅，很招女孩子喜欢，如果不是我跟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你们恐怕也不会看上我。”
　　图少峰淡淡一笑：“那你喜欢哪一个？”感觉好像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很多话雨雨都可以直接和他们说了，她也渐渐成熟了些。
　　舒雨雨却露出了奇怪的笑容：“你们各有不同，如果我说，我都要呢？”
　　图少峰一愣，他万万想不到曾经孩童的一样的雨雨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两个都要？一女侍二夫？
　　他一时间接受无能，舒雨雨的变化太大了。他搞不清楚这是她真实的想法，还是仅仅是以此来吓退他和王安博。
　　他不说话，但是门口的王安博说话了：“雨雨，你说清楚点。”他接完电话，就在外边偷听到这样的对话了。
　　他大踏步走进来，手一关房门，砰，动静大了点。也不怪他，先前雨雨跟裴明书在一起他就已经够窝火，哪里想到现在这个小兔子变成这样？一开口就是要两个。
　　舒雨雨淡淡一笑，她知道王安博心里不乐意了。放在过去，她会很怕王安博发火，但现在，她一点都不担心。
　　她这样的坦然，让这两个男人都愣住了，怎么过去好像都是他们玩着她转，现在变了呢？
　　舒雨雨说道：“安博哥，你们跟我，也是白瞎了你们这么好的条件。”她顾左右而言他。
　　王安博不耐烦：“不说这个，你就说刚才你说的话。”
　　“你和少峰哥各有各的好，我就是谁也舍不下。”舒雨雨淡淡道，“如果可以，就可以，如不可以，就算了。”
　　图少峰立刻接上了话茬：“那你也需要给我们时间，最起码一段相处的时间，你再选选，不一定非要现在一口咬死，两个都要吧？如果到最后，我和安博都愿意，那就没问题了。”
　　图少峰隐隐约约觉得，舒雨雨就是在故意吓唬他们，他可不吃这一套，既然舒雨雨下了套，他就跳下，再反过来套住舒雨雨。
　　舒雨雨知道图少峰怎么想的，无所谓，反正她的想法，也不见得就是图少峰猜想的那样。
　　于是，她很轻描淡写地说了一个字：“好。”
　　好？王安博傻了眼，这两人自己达成了共识，逼着他接受？不接受就没得办法了？
　　“安博，”图少峰盯着他，“你要是不同意，雨雨就是我一个人的。”
　　“同意。”王安博才不甘心。但他总隐隐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舒雨雨的脑子里，到底在打的什么算盘？

　　“嘶……”刀子划破了裴明书的手，他皱眉，怎么给苹果削皮都要割到手？
　　“叔叔，”一旁的裴行攸赶紧过来，拿过了他手里的刀子和水果放到一旁，“我去给你拿创可贴。”
　　他起身去拿了，递给了裴明书。裴明书接了过来，一楞——他想起了往事。
　　舒雨雨的脚伤了，全是小石子造成的伤痕，他抱着她上了车，想给她去买创可贴，但是舒雨雨抓住他的袖子不放，一双大眼就那么直愣愣地看着他。
　　看得他心神荡漾。
　　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这么可人的她，他却不能将她娶进门。
　　“叔叔？”裴行攸出声提醒他，“贴上吧，血有点多。”最近裴叔一直在发呆，动不动就走神。
　　“嗯。”裴明书回过神来，在裴行攸的帮助下随意贴上了创可贴。
　　他说道：“要开学了吧？”
　　裴行攸点头：“是。”他也就放了几天假，高三的孩子没有那么多的假期了。
　　裴明书说道：“最近一两个月我可能都会很忙，我会尽量安排左东去接你，如果实在不能接你，你就自己打车回家。”
　　“好。”裴行攸点头，很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