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正太别过来》梭洛

31、第三十一章

　　我当然看不清远处的人影，可是那张死人一样白的脸已然说明了问题。
　　默然有种想流泪的冲动：人生总是这么猥琐的么，我和恶魔才分开二十四小时不到，怎么又……

　　殿堂内，四下是穿着一致暗黑衣袍的门教子弟。
　　那句冷声之后，弟子们纷纷像见了鬼门关似的轻步跑开，竟让出一条窄道。
　　西洛在远处没好气地问：“她怎么在这。”
　　某处的少年慌忙结结巴巴解释着：“是师、师傅带回来的，说、说今晚要她睡你那里……师、师傅方才去了药房……其他什么也没说。”
　　恶魔冷笑一声：“是么，你们对师弟的事倒是很上心阿，老鼠扔出去没多久、又给带回来。”眼里煞寒的邪意。
　　“阿。师弟、这不是我的主意，是师傅……”少年惧声道。
　　“把她处理掉，别让我再看见。”
　　“可可师命……”难违。
　　“聋了么。”阴冷的气息，好似就要吞噬了四周。
　　少年吓得小声支吾：“这、这……”
　　我脑袋晃晃悠悠，见到死人步步走近，就来火：“你以为我想看见你？！滚！猪狗不如的畜生！” 说着拽下脚下的鞋往对面狠狠砸去，一只没砸到，就扔第二只，周边能摸到的都使劲扔。
　　少年和其他的弟子顿时惊呆。
　　“你居然把我卖了，三百万拿来！不然，我就把这大堂给烧了！”醉的厉害，根本搞不清是多少万，反正是几百万就对了。
　　弟子们再度一惊，脸上是一种极为敬佩的神色，居然敢威胁恶魔。
　　我若不是醉了，应该还不至于这么野蛮。
　　西洛走近我，淡淡应道：“随便你烧，这次我不会救你。”
　　“你以为我不敢！”
　　“那你试试看。”念得很平静，目光却是歹毒和邪恶。
　　“好！”我傻乎乎地咬破食指，咬了好久才咬破……就要在殿堂的地板上划出符咒的时候，手腕却蓦地被他牵住。
　　“你怕了？”我迷糊道。
　　“不要污染大殿。”狭长的眸凝视着我，很冷。
　　我劺足了力气，想甩开他，却被苍白的小手牢牢攥紧。
　　“放开。”很是恼火。
　　冰凉的指节深深嵌入腕侧。
　　“很冷阿，放开！”不住得瑟了几下。
　　西洛的眉头微微皱起，好像感到了什么异常，另一只手便覆上了我的额头。
　　“不要碰我。”我厌恶地撇过头，躲开那只苍冷的死人手。旁边的弟子们依旧看戏一般瞅着我们，让我更加恼火。
　　“染了风寒还喝酒，是犯毛病么。”苛责的冷声。
　　情绪一时的波动，害我止不住地开始哆嗦，酒水也在胃中腾腾翻滚，竟忍不住呕了出来——某洁癖纯白的衣袍刹那间染满了黄色带着酒气的污秽……
　　同一时刻，四周响起弟子们倒吸冷气的鼻息，恍恍中，有个惊恐的细声：“要、要杀人了。”
　　果然，瞄过衣裳那摊污秽，西洛的脸霎时阴冷下来，空气中很快荡起浓烈的杀意。
　　醉意迷蒙的我，倒没那么畏惧，拽着眼前干净的一处衣角，抹了抹嘴，满足道：“终于吐出来了，憋得难受死了。”
　　西洛愤懑眯起狭长的双眼：“你真是活腻了。”
　　我挠了挠凌乱的脑袋，抑郁道：“你要杀我么。”
　　“你说呢。”半垂的眸，苍白稚嫩的脸。
　　“你不舍得杀我吧。”
　　——这种厚脸皮的话也说得出来！他的脸上似乎这么写着。
　　我憋屈道：“你肯定又想着把我卖了，我的三百万……”想想我就心痛阿，被卖了还没数到钱，不由窝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每次哭泣的时候都特别忘我，这次鼻涕哈拉俱下，连弟子们也被震慑住，这个女人怎么说哭就哭。
　　“不许哭！”面前的人愤懑道。
　　见我哭声不止，他竟脱去粘着酒气的外衣，蓦地抬手将我抱起——近处衣襟上充溢着一种湖面结冰的清泠气味，让我不由清醒，只见他步出殿堂，往庭院深处走去，月色犹如凉水一般点点洒落在庭院里的莲花池边。
　　“你、你要对我做什么。”
　　没有回应，却很快知道了答案，他竟把我往池里一扔，“刷”我整个人落入冰冷的池水之中。
　　“哇——阿！” 冻死人阿，呛了几口冷水，我抽搐艰难地趴向池边，“你发什么神经！”浑身不住颤抖。
　　邪恶的某人微微得意，低低的笑起：“冻死在这，落得清净。”道完便丢我在水中，背身欲离。
　　然，一个陌生苍老的声音在附近很快响起：“混小子！你要谁冻死？”是个年岁很高，头发斑白的小老头，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过来。
　　“雪儿阿，那臭小子对你做了什么？”老头竟是个盲人，他看不见我，却能察觉我的位置，似乎发觉了我在水里，苍老的厉声立时转向西洛：“还不把雪儿从水里拉出来！连我乐家的孙女也敢欺负，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这个兔崽子！”说着便举起拐杖“啪”得打上西洛小小的身子。
　　——孙女？难道这位爷爷是如意婆婆的夫君，也就是我的爷爷？
　　霎时，西洛的死人脸一如吃了苦瓜一般瘪涩，咬住下唇极度不情愿地拐回头，将我拖上岸。
　　离开池水，我得瑟得更加厉害，浑身从头到脚湿个遍，寒冷的夜风拂过，只感刺骨。
　　老爷爷扶我坐起身，转而对着恶魔吩咐道：“快去拿件衣裳给雪儿，她才惹了病，不能给冻着。”。
　　“衣服？”西洛皱起眉。
　　“拿你以前的衣裳给她穿！发什么楞，快去！”
　　西洛的脸色极为难看，但很快从堂内拖出一件宽大棉白的衣袍，往我身侧一摞，有种想逃走的架势。却被老头倏地滴溜了回来，“跑什么，雪儿身体不便，还不给她把衣服换上。”
　　“我给她换？！”西洛明显一惊，我也跟着懵了。
　　“快点，磨蹭什么！”老头沉声道，有种不可抗拒的威严。
　　残忍稚嫩的脸仿佛要把我吃了似的，狠狠睨向我，却不得不伸手过来，硬扯我的外衫，我得瑟地想爬走，却动不了身，吓得差点要哭出来。
　　西洛的手扯着扯着就软了，脸上淡淡的红，忍不住微微羞涩起来，我晕！
　　老头似乎发觉了什么，平平静静道：“她是你媳妇，早晚是你的人，你害臊什么。”
　　我当下埋起头，恨不得被谁敲晕过去，为嘛这乐家人天天拿我和他逗乐子，再这么下去，我真的要崩溃！
　　“师傅……”西洛难为情地开口，却说不下去，索性随手将我一裹，扛走，“我带她回屋就是了。”

　　后堂的竹林，深处有座清雅幽静的木楼，西洛跃上窗，跳入屋子。
　　黑压压一片，连月光都看不清。他把我甩在某个屏风之后，衣服一搁，冷冷道：“自己换。”
　　我醉的根本晕头转向，手都抬不起，却还是勉强应了声：“恩。”
　　缓缓一件件脱下，再套上那件单薄的白色衣袍，很宽大，长度足够拖到地上，师傅说过这是他以前的衣服——那岂不是说，他以前比现在高多了？人还能越长越小？
　　“好了没。”屏风外不耐烦的声。
　　“一会儿。”我小声支吾着，有些尴尬，虽然我也知道他不会偷看，可是在恶魔的屋子里脱光光再换上恶魔的衣服，这种事情本来就很见鬼！
　　“慢死了，不想我来就快点。”没好气。
　　让你来？你敢么，还理直气壮催我，这不都是你害的。忍下这口恶气，终于把袍上的衣带系好。
　　门外传来师傅的声：“驱寒的药熬好了……”嘎吱门就开了。
　　西洛立时窜进屏内，将软绵绵的我拖起，刚触及我，指节便猛然僵住……我彻底无语，脸上火辣辣烫了起来。
　　——那件薄薄的袍子里，我什么都没穿，他忽然这么一碰，隔着衣层明显感觉的出异样。天杀的，我真想掐死他！
　　西洛的气息有些凌乱，不看也知道他又在害羞。
　　“雪儿呢？”拄着拐杖的老头轻声问道。
　　“她睡觉了。”西洛随口应了句，不顾我的反抗，照旧生硬地抱我起来，往旁边的一张宽床丢去，痛的我差点叫出来。
　　“丫头睡了阿，她一会儿若是醒来，你把药给她服下，不许再欺负她，知道没。”
　　“哦。”西洛讷讷应了声。
　　师傅又捞出几床厚被，铺上床，低声对西洛道：“姑娘家身子单薄，这一层垫哪够，以后你们睡一起，要多盖几层才是。”
　　西洛没有吱声……估计是给愣住了。
　　师傅又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屋。
　　关门后的两秒，西洛将我连着被子一同卷起，咚得扔下床去，轻声道：“你要是敢扰我睡觉，我就踩死你。”
　　哼，谁稀罕你那破床。滚落地面的我扒着桌上的药，喝了两口，随即裹着被褥暖暖和和地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