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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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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嗖的冷风,咫尺的悬崖。
洞口居然是一层断壁,断壁下,没有水,只有油绿的丛林。
“跳下去。”
你说西洛脑不脑残,他要我对着千丈高的悬崖跳下去!
“会死吗。”问的我好似个白痴。
“你说呢。”
“我不要。”
他狠狠瞪我一眼:“快跳。”
要是有人要你从高楼跳下去,你跳不?、谁跳我和谁姓!
西洛的目光意犹地转向天边。
我也扭头去看。只见一只黑色的大鸟,扑打着硕大的翅膀在空中盘旋,鸟背上赫然坐着一个人。
“那是谁?”
“巡空队员。”
“很可怕吗?我看不清他的脸。”
“不用看脸,看衣服。”
我努力拉长眼距,那衣裳的确很特别,不同的颜色拼出一块又一块、黄色、肉色、黑色、棕色、象牙色,紧紧地裹着那人的身子。
“那是什么,补丁?”
“人皮。”
我的眼眨巴了恩久,哦了一声,扛着他打算折回洞窟。
不料西洛却沉下脸——
“不跳是么。”
森冷的调,带着令人窒息的杀气。
切,吓唬我,“不跳!”
“这可是你说的。”
“是阿,你想怎样。”
他没再开口,只是让我看了样东西。
三秒后,我什么都没说,乖乖地从崖边跳下。
天杀的,他让我看什么不好,我还当他有个降落伞呢!
却是那只血淋淋的手臂,扯下浸透的白布,斑斑的血迹已然凝固。然,血迹下是完好的肌肤,白皙透亮——窟隆大的伤口没了?!
他拉回衣袖,动了动小手,对我指向断壁的下方。
目光雪亮如刀。
我……无语么,无奈么。
又是扒皮、又是悬崖、又是不死的恶魔——我了个去算,跳!
耳边呼呼的风,抱着西洛跃下的时候,真的很有殉情的架势。
茂盛的丛林,繁密的枝叶,金灿的阳光透过叶间的间隙,簌簌地洒落下来,又凝结为一个光束,一个亮点,刺的我张不开眼。
凝光下一闪一闪,是晶亮剔透的珠子,我使劲张眼望去,天呐,漫天的晶亮,数不尽的光点,繁茂的枝条也挡不住,散射的淡淡光芒还若颤动,焕发着光影。叶隙,绿枝,花间,透出的碧蓝,仿佛一切的一切都被束束光芒凝结,让人忘却了时光。
“哇,好漂亮,西洛,你看!”不由叫出声来,若不是怀里还有西洛,我定是以为自己进了天堂。
“必须的。”
小鬼脸上浮出一丝得意,晃了晃小手,光圈便随之摇晃,像受了控制般,不是错觉?
——定睛望去,呀,是丝线,天空弥漫着缕缕丝线,恰巧在阳光的折射下散射道道光芒,恍若晶透的珠粒。丝丝缠绕着整片油绿的茂密,像蛛网一般把我和西洛悬空扯住。
那一刻,凝光眩目。
美好,却又令人窒息。
蓦地,丝线散去,我和他重重跌入草从。
须臾发觉胸口一片湿濡,大摊的鲜红,却不是我的。
“呀,你怎么了。”
西洛闭着眼,沉静的脸没有表情,鼻息间恍若没了气息。
不好的预感。
我拉开他的袍子,方才扯开白布的臂腕正股股淌出粘稠,竟是那血糊窟窿般大的伤口,惊了一跳,原来他身上的伤还在,骗了我。
紧忙用棉布重新缠好,却有些难过,他的伤口比原来更深,新破开的肉隐隐透着白,看着心揪了起来,若不是那丝线拽着我的重量,这伤本不至于裂开这么大,若不是我贪心要看美景,他也不会坚持这么久,若不是我不肯跳,他也不会扯开扎好的白布……
深深的自责,血好似止不住,再缠,三层,四层,缠着缠着就哭了起来。
“西洛,你别死阿……”抽噎着,哭的稀里哗啦。
是不是已经死了。白色的袍上,湿濡了大片大片……
“哭什么,吵死了。”淡淡、轻轻的声息。
“阿。你……”
“好困。”
“不能睡,不能睡。”
“怎么。”
“会,会死的。”
“该死的,你当我什么人,那么容易死。”
“……”
“你替我做的,我已还了,就在这分开吧。”
“不行,你要是死了怎么办。”
“你担心我?”
“恩。”
“……”眉头皱起。
“阿,不,不是担心,是不认路。没你,我走不出去呀。”
翻了个身,“我只说一遍,朝南走,有条小溪,沿着小溪向西,有个小镇,镇的南面,有个茶坊,茶坊三楼有个婆婆,叫如意。你最好在我醒来之前到那里。”
“这么长,我怎么记得住。”
西洛闭着眼,没再理我。
四处烂漫的百合,白色、粉红、橙红,舒展的花瓣显得极为优雅,凉爽的微风吹起沁人心脾的清香。
好美好别致的镇。
干净交错的街道,木质的房舍,缓缓而行的牛车,寸寸透着平和、优雅的气息,令人赏心。
车帘下还能见到秀丽的女子,飘逸的长发,帘底偶尔带出绚丽裙裾的一角,身着单衣的男子手握摺扇,三三两两地立于道旁,聊得惬意。
这种景象,实在很难和吃人的妖族联系在一起。
偶尔几个奇特异装的人打破了平静,人们的神色也毫无波澜,好似对异域外人的到来早已习以为常。
瞅了瞅怀里的西洛,宁静的睫毛随着呼吸一浮一浮,睡得好沉。
茶坊在小镇的最南边,靠近溪水。
和我想像中的中国古代建筑略为不同,没有金灿的牌匾,也没有朱漆的红柱,只是一座格调简单的木制矮楼。
门口垂着半身高白色的帘幔,上面有着墨笔划出的如意二字。
坊内传出喧闹的人声,尖锐,低沉,高亢……想不到,这等座落偏僻的茶坊,也会客满盈门、热闹非常。
坊间的装饰清幽雅致,伙计一见我怀中的西洛立时将我引向三楼的一个房间门口,轻轻敲门道:“如意婆婆,一位客人带着西洛来了。”
说着他拉开移门,屋内的雅座上坐着一位华贵的老妇,银白的发髻上缀着犀亮的珠宝,体态稳重,风韵十足,旁边几个的丫头给她打着扇子,捶着背,见有来客,随即退了下去。
我赶忙将西洛小心地搁置在房里的大床,“婆婆,西洛伤的很重,你快来看看。”
老妇明显吃了一惊,我以为她是惊讶西洛身上的重伤,不料她却牢牢盯住了我,蓦地拉起我的手,将我轻轻抱在怀中。
我一时错愕,只听她激动地颤声道:“……雪,雪儿,你可回来了。”
“呃,婆婆,你认错人了吧。”
“什么婆婆,我是你奶奶。”抱着我的手臂久久不肯松开,皱纹的眼角竟滑出一滴清泪。
余光里,床上的西洛微微有了动静,睨眼过去,他的脸色轻敛,正诧然地瞅着我们。
“那个,婆婆,西洛他醒……”
“别去管他,快说说这几年你过的好不好。”老妇怜惜地捋着我的头发,“头发怎么短了,身上怎么脏兮兮的。”
“西洛他的伤……”
“别西洛西洛的,你身上的划痕哪来的?”
床的那边已然传来阵阵愈发强烈的阴郁,不敢再看他,我的妈呀,这……这是什么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