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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第三十九章 ...

  •   随后,我又询问了李墨她与李延年非得离开春融坊的原因,李墨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了句:“春融坊的人变态!”然后我才知道,春融坊时常对他们兄妹,特别是李延年拳脚相加,以此威胁李墨为他们作曲子。

      我听着心惊,而李墨忽而撩开袖子,说:“如今过了一个多月了,伤痕是褪了,可是疤还在。”

      我仔细瞧去,李墨那两条纤细的胳膊上的确隐约可见伤疤,她见我呆愣得说不出话来,又道:“我哥伤的比我重,我身子弱又是个孩子,他们怕把我打死,所以不常打我,我哥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那日我听见春融坊的伙计辱骂你哥,没想到他们还动手?”

      李墨冷笑一声,说:“你知道为何我哥会被锁在那个屋子里吗?”

      见我摇头,她便道:“那是在等他的‘客人’。”

      “客人?”我疑惑道:“什么客人?”

      李墨看了我一眼,道:“枕边客。”

      我一惊,忙压低了声儿说:“你哥哥是个男的。”

      “男的又如何?”李墨说:“难道你不知道汉朝的皇帝大多都是双性恋吗,皇帝都这样,别说是百姓了。”

      我半天说不出话来,便又听李墨道:“春融坊就是个变态,他们明面上是正经歌舞坊,暗地里却还做着娼妓坊的勾当,不仅是哥哥,坊内稍有姿色的人都被他们用来接客,想必等我再长几岁,也是要做这事的。”

      我开始同情起这对兄妹来,尤其是李延年,遭受皮肉之苦倒还是其次,我实在无法想象他如何能忍受那种凌辱。

      不知该如何安慰,正自叹气,正好李墨屋子的门没关,我便瞧见香慈站在门口向内张望。

      “香慈,什么事?”

      香慈瞧见了我,舒了口气,笑道:“冉姐姐,原来你在这儿,外头有人找你。”

      这个时候谁会来找我?难道是强子他们?当下我和李墨打了个招呼,便随香慈走了出去。

      到了我自己的屋子门口,我才瞧见那个找我的人,竟然是卫青。

      卫青见我来了,忙迎了上来。

      我忙开口:“你回来了?”又见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又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卫青笑道:“今早抵达长安,先去了宫里头才来的。”

      “今天才回?”我稍稍有些讶异,又细细瞧了他两眼,便不再说话。

      卫青也是仔仔细细看了我几眼,蹙眉道:“我都听说了,如今是你管理暖弦坊?”

      我点头,而后又说:“你才回来,还是先回去歇歇吧,我瞧你面容颇为憔悴,应该是累了。”

      卫青却摇头:“无妨。”随后又叹道:“欣娘着实可惜,若是姐姐知道了,想必也会很伤心。”又看着我,问:“你身子无碍吧?”

      “我没事。”我想起上次向他借银子给五老爷请大夫的事,便说:“上次去你府上借了些银子,我这就让人去库房取了还你。”

      卫青却拦着我,盯着我说:“何必如此见外。”

      他的手托着我的,我一愣,悄悄抽出手去,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只看向别处,道:“那便改些日子,这几日暖弦坊也着实有些周转不过来。”

      他叹了口气,便不再说话,两人都保持沉默,场面颇有些尴尬。而我又碍于香慈在场,便转了话头,道:“这次你去了哪些地方?怎的一去就是好几个月?”

      卫青如数家珍:“去了雁门郡、云中郡、上谷郡、代郡、渔阳郡和右北平。”

      “去了这么多地方?有没有什么收获?”

      卫青叹道:“数月间,边境交战不断,匈奴屡犯我汉,虽然无可饶恕,然而边境百姓也着实无辜。”

      卫青回答的颇为巧妙,军事要务本就是机密,他不会对我详说,我原也是不该问的。而他的话也着实在理,无论战争正义与否,对于百姓来说总是痛苦的,因此我也不禁叹了口气。而后才突然反应过来,轻笑一声,说:“瞧我,站这儿说了半天话也不想着让你坐下歇歇,先进屋坐会儿吧。”

      随后我转头对香慈道:“香慈,去取些茶水过来。”我又想到卫青从皇宫回来后就来了暖弦坊,便问:“你吃过饭了吗?”

      卫青道:“不用麻烦,方才陛下已经赐了饭,我用过了。”

      我点头道:“那就进屋坐会儿,歇歇脚吧。”

      卫青却道:“我得回府处理些事,我可能,月底又要离开长安。”

      我疑道:“才回来怎么又要走,刘……皇上也不让你好好歇歇,这次又是去哪儿?”

      卫青看了我一会儿,笑道:“陛下自有他的主张,现下还不能说,到时你便知道了。”

      他既不想说,我便也不再问,两人又一时无话,过了会子卫青便走了。

      我将他送至门口,刚想回去,却见香慈呆望着卫青的身影出神,我唤了她一声她才回过神来,问我道:“这位公子是谁?怎么还提到了皇上?”

      我笑了笑,说:“这位公子,便是期门军统领,卫夫人的弟弟,卫青。”

      香慈“呀”了一声,道:“冉姐姐,你怎么不早说,我要是知道他是奴儿的长官,必然要好好感谢他对奴儿的照拂的。”

      “他是个和善之人,不会在意这些的。”我笑道。

      之后一些日子,我的主要工作便是让日渐萧条的暖弦坊重现往日生机。虽然欣娘和娉婷都已不在,但是我多了李墨和李延年这两个帮手,况且我与李墨来自一个时代,许多观点总能不谋而合,又能互相补充,这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如虎添翼。而最最让我吃惊的是李延年,我原来只当他完全是靠着李墨而得名,谁知他竟然极具才华,不但精通各类乐器,还能作出与这个时代风格相符又十分动听的曲子,于是我不止一次笑着向他感慨:“李延年不愧是李延年。”

      半个月之后,暖弦坊重新开门营业,然而也只是演一些寻常的歌舞,先赚些余钱。与此同时,我们也精心编排了一出戏,这次是以这场时疫为卖点,编撰了三个故事,分别刻画了三户不同阶层的家庭因时疫而引发的感人故事,不求内涵深刻,但求以情感人。而这三个故事看似独立,实则相互联系,由此突出故事及人物的代表性及普遍性。对于这出戏,我们准备采用演、唱相结合的形式,在感人处配以歌曲和舞蹈,力求激起观众最大的共鸣。我和李墨想了一些歌曲出来,最后一致认为,若用现代的歌曲贯穿这部戏很容易让观众出戏,倒不如全用这个时代的曲子,因此编曲这一重任便全权交与了李延年和其他几位乐师,而我与李墨负责一些细节,如服饰、舞台布置和教习表演者排演。

      这出戏对暖弦坊来说十分重要,必须做足准备,因此我的生活又变得格外忙碌起来。暖弦坊的服饰大多是在瑞福轩订制,我之前去过几次瑞福轩,吴老板给我的印象便是和善,因此在我接手暖弦坊后仍旧是与他合作。几次联系下来,渐渐与他熟络,我便想起了强子媳妇曾对我说的话,他们一家对我恩重如山,别的我不能帮衬什么,便尽力帮强子媳妇实现她的理想罢,于是我便将强子媳妇介绍去了瑞福轩,吴老板欣然接受,从此强子媳妇便算是在瑞福轩学活了。

      月底的时候,暖弦坊便开始为这出准备了将近一个月、名为《疫中情》的剧造势。而某天午后,半个多月没有路面的卫青竟将我约去了灞上。

      甫下车,我便瞧见卫青人高马大的身影,他傍水而立,远望远处的南山,而他手中,竟然握着一样旧物,这让我讶异地说不出话来。

      他似乎知道我来了,便转身看向我。我愣愣地走近他,看两眼他手中的物件,再看两眼他。

      卫青笑了笑,将那件旧物递给我,说:“约你来此地,是想将此物物归原主。”

      我呆愣着接手,喃喃问道:“这风筝,怎么会在你这儿?”

      “那年上巳节,我陪着陛下早早回了东宫,之后陛下便独自去拜见太皇太后,留我一人,我是在一棵矮树上发现这个的。”卫青道。

      他这样一提,那些我以为已经被遗忘的往事又渐渐在我脑中清晰起来。那年卫子夫复宠,我便一直躲着刘彻,连上巳节都没随着女眷一道去渭水,只留在东宫陪着太皇太后,太皇太后瞧我们闷闷不乐,便让我们放风筝去,我本与襄儿一人一只风筝,可是我的那只风筝却断了线,之后便再无下落。后来,似乎是为了与太皇太后商量派遣使臣出使西域之事,刘彻便早早的回了东宫。

      我思绪万千,看了卫青许久,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只憋出三个字来:“谢谢你。”

      卫青指着风筝道:“太皇太后薨逝那日,我去你屋子取风筝,才知这只风筝也是你的。”他沉吟片刻,一笑,问:“对了,我一直想问你,这风筝上写的是什么?”

      风筝上用赫然写着几个大字——王冉,你妈喊你回家吃饭。

      这原本是句戏语,我却笑不出来。愣了会儿神,我才强笑道:“这上头写着,我想回家。”

      他许是以为我想念我在这儿的父母和家了,便面露忧色,又默然不语起来。

      我又笑了笑,问:“为何想起来要物归原主?你若不说,我都忘了有这个物件了。”

      卫青看了我一会儿,说:“明天我便要离开长安了,也不知,还能不能回来,便干脆先还予你。”

      “什么叫‘不知还能不能回来’?你究竟要去哪儿?”

      卫青沉吟道:“一会儿你回去应该便会知晓。”

      我细细想了想,忽然明白过来,刘彻准备与匈奴交战了!

      虽然知道卫青会大获全胜,然而心里却没来由地担忧。我看了卫青半晌,把风筝递还给他,道:“你先替我收着,下次回来再还。”

      卫青略略吃了一惊,看着我支吾了半天。

      我“噗嗤”一笑,道:“瞧你呆呆的样子,领兵打仗要树立军威,可不能这个样子。”

      “你……”卫青讶异地看着我。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忙说:“不是吗?你既统领期门军,以后总会有领兵打仗的一天的。”

      见卫青看着我“嘿嘿”一笑,我又叹道:“罢了,你这人虽然看着呆头呆脑的,实则却聪明得很,我真是替古人担忧。”

      等我回到暖弦坊的时候,果然便听说了刘彻发兵的消息,匈奴侵略上谷郡,刘彻派公孙敖出代,公孙贺出云中,李广出雁门,并且破格提拔毫无战功的卫青为车骑将军出上谷,与匈奴正面交锋。

      刘彻此举一箭双雕,一来是为了打击匈奴,以洗汉朝多年所受耻辱,二来是为了给卫青提供立功的机会,这也意味着他开始重用卫氏家族,而这对于曾教习卫子夫歌舞的暖弦坊来说,无疑是一个喜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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