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玥》憨妲妲

12、第十一回 番外之苦果

　　“阿锦姑娘，你莫要走得那么快！等等我啊。”一身锦衣的男子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快步追赶着前面满面寒霜的女子。

　　女子似乎是没有听见，抱紧了怀中的婴儿，急匆匆的往前走着。
　　“阿锦姑娘！”男子忽然施展轻功，落在了女子面前。

　　女子蛾眉一横：“你究竟是要作甚？”

　　男子呵呵一笑，没有回答，细细的看着女子的眉眼，才缓缓开口道：“在下不过是倾慕姑娘，想要与姑娘交个朋友罢了。”

　　苏锦不屑的看着面前这个纨绔子弟，满脸的不耐烦。

　　“公子美意阿锦心领，只是阿锦乃是蛮夷野人，万万不敢污了公子的名声。还请公子自重，阿锦还有事，就不奉陪了。”言罢，也不等对方的回应，便继续急匆匆的往前走着。

　　忽然怀中的婴儿挣扎了起来，虽然没有哭声，但阿锦知道孩子怕是饿了，她环视了一下四周，只有一些包子铺子，怀中的孩子只有两个月大，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合适的奶妈，一时犯了难。

　　刚刚被撂在后面的锦衣公子又追了上来，低头看了看不停挣扎的婴儿不禁问道：“这婴孩为何挣扎？”

　　“怕是饿了。”阿锦只顾安抚孩子的情绪，头也没抬。
　　“她为何不哭喊，只是这般……”

　　“她是个哑女。”苏锦面无表情道。

　　锦衣公子立即噤声，沉吟了一会儿道：“若是阿锦姑娘不嫌弃，可以到鄙舍来，恰好我府中有位刚刚生产不久的奶妈。”

　　阿锦皱紧了眉头，正欲拒绝，低头看了看怀中孩子不停咕哝着的小嘴，抬头看了看面前公子的神情，终究是无奈的点了点头。

　　锦衣公子立即绽开了笑容，伸手道：“阿锦姑娘，请。”

　　“在下姓蓝，姑娘你若是不嫌弃可以称在下征铭。”
　　“蓝公子。”
　　“阿锦姑娘的医术高超，真是让征铭大开眼界啊，不知姑娘师从何处？”
　　“……”
　　“姑娘看似不是中原服饰，不知可是漠北人士？”
　　“……”
　　“阿锦姑娘芳龄几何？”
　　“……”
　　“阿锦姑娘……”

　　“蓝公子。”苏锦面无表情的开了口，蓝征铭立即一脸的受宠若惊。
　　“何事？”

　　“前面便是你的府邸吧。”
　　“啊？哦。”刚刚才欢呼雀跃的脸色忽然间便暗淡了下来。

　　苏锦抬头看着男子一脸的失望，心中忽然觉得有些好笑，看来这中原的富家公子也并非真的如自己想象中的那般无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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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蓝公子款待，苏锦感激不尽。”

　　苏锦抱着吃饱喝足，昏昏欲睡的孩子微微行了一礼，不论如何，人家还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的。

　　蓝征铭依旧是笑眯眯的，微微点了点头，伸手逗弄了一下苏锦怀中的孩子。
　　“阿锦姑娘真是菩萨心肠。好心收留这哑女，还这般的用心。”

　　苏锦一听，不觉有些玩味，唇角也微微带了些笑意。
　　“公子你又是如何得知，这婴儿不是我的孩儿？”

　　蓝征铭微微笑了笑。
　　“阿锦姑娘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面上稚气未消，还梳着少女髻，加上你虽然对这婴儿百般呵护，眼中却没有母爱神色，自然是一看便知并非是这孩儿的娘亲了。”

　　苏锦轻撇了下嘴。
　　“不知蓝公子自刚才就一直追着我，究竟是为何？”

　　蓝征铭踱步到苏锦面前。
　　“因为……我府中缺少一名女主人。”

　　苏锦愕然的看着面前的男子，久久说不出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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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后。

　　“小玥儿，来来，让爹爹听听你是不是又欺负你的娘亲了？”蓝征铭依旧是一脸笑眯眯的样子，抚上妻子圆滚滚的肚子，耳朵贴上去。

　　因为已经临近分娩，孩子已经确定了是个女儿，两人都早早的想好了名字，时常呼唤着。
　　“瞧你！”苏锦笑着将丈夫的头轻轻推开，一脸的幸福。

　　“哎哎哎，别动，玥儿跟她爹爹说话呢！”蓝征铭一脸的认真，让苏锦看了有些忍俊不禁。
　　“怎么了？我倒是要听听她与你说了什么？”

　　蓝征铭清了清嗓，捏着声音道：“爹爹爹爹，娘亲偷偷跟我说，她想要爹爹香香了！”

　　“不正经，一边去！”苏锦笑得花枝乱颤，一边轻轻捶打着蓝征铭的胸膛，他只是笑呵呵的将她拥在怀里，一边轻吻着她的头顶。

　　两人的都静静的拥抱着，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

　　“阿锦。”蓝征铭轻轻开口，声音微微有些沙哑。
　　“嗯？”

　　“玥儿还有半个月就出生了，那个时候，我们一家三口人去漠北看看好不好？你也回去探望你师父他老人家。”
　　“嗯，好。”

　　“阿锦，你知道么？自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便认定了你是我这一生的妻子。我蓝某人能得到你，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苏锦搂着丈夫的手又收紧了几分，喃喃道：“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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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阿凌？”蓝征铭竟然有些热泪盈眶，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这个失踪了一年多的妹子。

　　此时的她黑了很多，脸上渐渐有了风霜的痕迹，双眼却是凌厉了不少。想必这一年是受了不少的苦，想到这里他不仅有些心酸。

　　“阿凌，你这一年去了哪里？唉……你知不知道，莫方他已经……”

　　蓝雪凌握住兄长的手，轻轻摇了摇头：“哥哥不必再说了，我……我是将他安葬了以后才回来见你的。”

　　即便是这一年来因为妹妹的失踪惹了很多的麻烦事，派了很多的人去找她，自己时常为她的任性和不告而别而生气，但现在真正见了面他心中却只有一句话。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哇。”他伸手拍拍妹妹的头，拉她进了厅堂。

　　“报老爷，铺子里的新货来了，请您去验收一下。”一名下工跑过来，怯生生地说。

　　蓝征铭眉头一皱：“验什么，没有看到我妹子回来了吗？”

　　“哎，哥哥。不要这样，来日方长，我们的时间多得是。还是生意上的事情要紧，你先去吧，我自己转转。”

　　蓝征铭看着久违了的妹妹，心中一暖。
　　“对了，我已经成亲一年了，你嫂嫂有了身孕，还有半个月就要生产了，你们还未曾见过面，去侧厅见见她吧。”

　　蓝雪凌脸色忽然一白。
　　“怎么了？”蓝征铭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瞬间变脸的蓝雪凌。

　　“哥哥，你……你……成亲了，还有孩儿了？”

　　蓝征铭笑着摸了摸妹妹的头，笑道：“别你你你的了，快去看看你嫂嫂吧，你们一定聊得来的。”
　　言罢，便匆匆离开。

　　蓝雪凌看着哥哥的背影，忽然落了泪。

　　“妹妹何时回来的，为何不知会一声，好让我跟你哥哥好好准……”阿锦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的进了房，然而在蓝雪凌转头的一瞬间，两人都僵在了原地，久久不能说话。

　　“你……你是他的妹妹？他是你的哥哥？不，不！”苏锦的脸色白的可怕，双手颤抖着，下意识的护住自己的肚子。

　　“难道，这就是命吗？！”蓝雪凌凄然一笑，定定的看着这个女子。
　　这个她昔日的好友，今日的嫂嫂。

　　“她还有多久会出生？”
　　苏锦怔怔的看着天空，没有理会刚刚跟自己说话的蓝雪凌，许久，她缓缓的开口。
　　“阿凌，我应该怎么办？”

　　“阿锦，你知道的，我不能让我的哥哥死。”

　　“阿凌，我……我不能让我的孩子死啊！”仿佛是积攒了好几日的悲痛在一瞬间崩塌，她痛苦的伏在蓝雪凌的身上哭泣着，而蓝雪凌只是麻木的坐着，没有一下的安抚，更没有一句的安慰。

　　因为这样的苦，她比她更明白。

　　…………

　　“你真的决定了这么做么？”蓝雪凌重重的叹了口气。
　　苏锦重重的点了点头，眼中是坚定。
　　“只要我俩分开，还是有一丝希望的。”

　　蓝雪凌没有再说话，她没有什么可说的，因为她们都知道，这样是最好的结果。

　　这样，阿锦不会死，蓝征铭不会死，未出生的小蓝玥更不会死，她还会有疼爱的自己的爹爹照顾她，虽然，她注定不能有娘亲。

　　“阿凌，你可曾后悔亲手杀了她？”
　　蓝雪凌双眼放空，没有回答她，只是在她离去后，眼角悄悄的滑了一滴泪。

　　后悔，或者不后悔，孩子和莫方，不都是死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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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蓝府出生了一名小女婴，粉嫩的小脸让她的爹爹险些落下泪来，不停地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

　　然而，他的妻子却在生下孩子后便不再见他，直到七日后，她留下了一封书信说自己有事要回漠北。

　　“玥儿，你要跟着爹爹好好的长大，不要想娘，娘也是迫不得已，娘不能让你成为无父无母的孤儿啊。”

　　说着，她的泪还是不停的流着，将女婴的脸濡湿。蓝雪凌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们，心中一阵阵的抽痛。

　　蓝雪凌知道这个孩子的命运，也知道她日后也必将遭受自己遭受的苦，忽然她开口：“阿锦，我不后悔。”

　　阿锦走后一个月，她终于是再次离开了这个伤心之地，这样的事情，她不愿再经历再一次，这样的打击，她唯有再次逃走。

　　临行前，她看着门口气势恢宏的牌匾“蓝府”两个大字，生生的刮疼了她的眼睛，为何我们姓蓝？

　　三年后，失踪了的少夫人回来了，带着冷若冰霜的神情，站在自己的丈夫面前道：“蓝征铭，你放我走吧。我要嫁给别人了。”

　　蓝征铭眼圈红了，却没有落下那滴眼泪，因为她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

　　她还是走了，他换了所有的下人，然后抱着自己年仅三岁的女儿，喝得酩酊大醉，终于还是哭着咆哮了起来。

　　“阿锦，你……你还没有看看你的女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