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族传说》宋*贤

68、信任，琉璃

　　琉璃不知道这是怎么样的感觉，极度后悔，她知道自己做了一件这辈子最错误的事情，可是，却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将事情改正过来。
　　最可恨的是，即使现在回想，这件事再重来一次，她还是会做同样的事情，好像除了这样以外，根本没有正确的选择。
　　刚才姑姑离场时候的眼神，还有居夫道大人宣告决斗结果时候的眼神，甚至自己放开慕容辉夜时候菖蒲的眼神，她还记得，都是含着一丝笑意，好像这个结果是他们早有所料，也是他们所期待的一样。
　　突然，她想起了那天檀月的话“这场决斗，慕容辉夜是一定会赢的！我想，皇上也肯定是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才会允许这场决斗的进行”。

　　“不是说你不喜欢他吗？”
　　突然，面前出现了一把有点熟悉的磁性嗓音，琉璃稍稍惊讶一下，然后抬起头望向前头的人，居然是南宫剑鸣，广场内的观众都离场了，他居然还留在这里。
　　只见他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说着，语气里带着一丝苦涩。
　　“我比较好奇的是，我到底是输给了同情还是爱情。”
　　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剑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这跟喜欢不喜欢没有任何关系。”琉璃闷闷地应着。
　　“那就是同情。”剑鸣鄙夷地轻笑一下。

　　是同情吗？
　　好像是这样，怎么说那人也是般若在意的人，自己无法眼睁睁让他这样一直被打，心很痛。
　　可是，好像也不止是单纯的同情。
　　自己心底隐约也明白了，这场婚姻已经不单单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关系到扶余人与燕国人的关系，自己选择了慕容辉夜就等于是选择了燕国人，这是扶余贵族内第一宗扶余人与燕国人联姻的婚事，有助于燕国人地位的提高，跟着姑姑在王城外游历的那一年她看过太多命运悲惨的燕国难民，想要帮助他们，想要他们得到人的待遇，希望平等对待燕国人的法例真正实施，这也是自己所希望的。
　　“不是同情。”琉璃突然对着正想要转身离开的剑鸣嚎着。
　　“那是为什么？”南宫剑鸣皱皱眉，所有所思地问着。
　　“那是一个像你这种贵族一辈子都不会懂的理由。”琉璃苦笑一下说着。
　　“这世上还有像你这种丫头懂的，而我不懂的理由？有意思。”剑鸣不怒反笑，
　　多的呢！琉璃微微不悦地瞄了剑鸣一眼，不明白他到底在笑什么。
　　最后剑鸣收起笑意，那张原本儒雅的脸突然现出了平日隐藏起来的阴沉，然后微微点头说，“这次我是输了，愿赌服输，不过，以后我会多留意你的，因为我也好想看看，你所说的理由。”

　　“琉璃，琉璃。。。。。。你没事吧？”在南宫剑鸣离开好，头顶响起菖蒲的声音。
　　琉璃抬起头望向一脸担忧的菖蒲，虽然想说自己没事，但是说不出口，她有事，很大的事情！她将要嫁给那个慕容辉夜，要跟那个人过一辈子！
　　“回家吧。”菖蒲伸出手，想要扶起一直蹲在地上的琉璃。
　　“表姐，我。。。。。。我想自己走走。”琉璃深吸一口气，自己勉强站起来，摇摇头，她不想回家，现在不是回家面对所有人的心情，她需要冷静一下。
　　菖蒲微微点头，关切地望了琉璃一眼，才带着丫鬟缓缓离开。

　　随着南宫剑鸣的人与姬府的人相继离开，广场瞬间变得空荡荡的，慕容辉夜早就被他质子府的下人与青龙门的人带走去疗伤。
　　选择了一个燕国人，琉璃知道刚才自己做了一件多轰动的事情，单单看着街上的途人对自己指指点点的眼神就知道，只是，她不在意，因为她很清楚，这种指点总要有一个人去承受，她不介意那个人是自己，反正她从小到大都是受着各种各样的指点长大的。

　　在大街上游荡了将近一个多时辰，直到烈日也稍稍收敛，不知不觉，自己居然还是走到了一座熟悉的府邸前面停下，这是质子府，慕容辉夜的府邸，自己将来被囚禁的地方。
　　门口守卫立马向她鞠躬行礼，跟前一次她来的时候驱赶的态度完全不同，还蛮上道的嘛，琉璃苦笑一下。
　　为什么脚会不自觉地走来这里，琉璃心里也没有答案，就是想去看看那个人现在怎样。
　　回想与他的第一次相见到现在，自己与他还是真是孽缘，互相都没有好感的两个人却最后注定要一辈子生活在一起。
　　是的，一辈子，因为她将要嫁给的是一个燕国的王子，不是扶余人，扶余有离异，但是，听说燕国只能是丈夫休妻，还要遵守什么七出之条才能休，不然，一旦成亲就不能分开。

　　现在才第一次发现，这座质子府虽然大，但是，却非常冷清，除了守卫与几个下人，空荡荡的，一片死寂的感觉。
　　“琉璃姑娘。”一位身穿华服的中年男子毕恭毕敬地鞠躬行礼道。
　　“你是？”琉璃不确定地问着，这人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下人。
　　“我是这里的管家，我叫黄浦承孝。”男子依然是卑顺地应着，“以后琉璃姑娘，不，应该是王妃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承孝说。”
　　王妃？！琉璃身体不自觉地震动了一下，是哦，刚才居夫道大人说，会在这两个月内择吉日成亲的，很快，她就要成为燕国的王妃。
　　多讽刺！她当初是多么痛恨燕国，现在却是为了燕国的难民嫁给了一个燕国的王子，将来还要用燕国人的身份一直生活下去。
　　“那个人。。。。。。慕容辉夜呢？”琉璃有点忸怩地问着。
　　“御医刚刚离开，王子正在里面休息。”承孝一边说一边为琉璃推开身后的房门。
　　琉璃抬起头，望向里面，屏风阻隔了门口与床，看不到那个人，只是，她能感觉到他的气息，他就在里面。
　　“御医说，只是伤到皮肉，筋骨与五脏六腑都无大碍，估计大半个月就能复原，琉璃姑娘不用担心。”承孝看到琉璃有点皱眉的面孔马上安慰到。
　　问题是，琉璃希望的不是他马上复原，而是希望他慢一点再慢一点才复原，因为一旦他复原了，自己就要跟他成亲了，要同床共寝耶，这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要跟他说，他们只能是表面夫妻，不能洞房！

　　“进来吧。”就在她犹豫着的时候，里面传来了他有点虚弱的声音。
　　虽然隔着屏风，看不到他的脸，但是，琉璃能够想象出他那张严肃又沉重的脸，脚不自觉地往前走。
　　只见房间内一个下人都没有，他躺在床上，双眼正一瞬不瞬地盯着缓缓走进来的自己。
　　“听管家说，你的伤都没什么大碍。”琉璃不太自然地问候着。
　　“嗯。”辉夜微微点头，伸出手，稍稍向琉璃招了一下，示意她到自己身旁。
　　“对不起。”辉夜用虚弱但是绝对认真的声音向琉璃说着，眼里也流露出一丝落寞。
　　“是我自己选择的，你没有必要道歉。”
　　要是真的要埋怨，也只能埋怨自己犯贱，琉璃心里念着。
　　“谢谢你。”辉夜的眼神更加落寞，低下了头，“我知道你下这个决定是牺牲了很多东西。”
　　啊？！琉璃稍稍呆了一下，有点不明所以。
　　“这个。”辉夜从自己的胸前的衣服里掏出一块晶莹的玉佩，递到琉璃眼前。
　　那是一块刻着龙的翠玉，琉璃认得，那是昆仑王子送给自己的定情信物。
　　“那天在石佛寺后山捡到的，我想是属于你的，物归原主。”辉夜牵扯出一个微弱的笑容，说着。
　　琉璃凝视着那玉佩，不禁苦笑一下，现在这个玉佩还有意思吗？！
　　那个约定，她已经不可能再去遵守了，应该要还给昆仑王子了吧，真是讽刺，自己最想要嫁的男人送的定情信物却被这个自己最不想嫁的男人捡到了。
　　“那是昆仑王子的玉佩吧。”突然，辉夜也跟着苦笑一下问着。
　　琉璃抬起头，对上他的双眼，带点惊讶地，更多的是不解，为何他会知道，而他还是一脸镇静地说着，一点惊讶都没有。
　　“每个龙族成员身上都佩戴着，那天昆仑王子出发前我注意到他腰间的玉佩不见了，之后你就不小心丢失了这个，我想，应该是昆仑王子送给你的吧。”
　　琉璃没有承认或是否认，只是，默默地接过玉佩。
　　“你。。。。。。为了我们燕国人，牺牲了你的幸福，谢谢你。”辉夜稍稍皱眉道。
　　那是幸福吗？！琉璃不太确定，因为跟昆仑王子只是接触过那么两次，对于他，自己是完全不了解，与其说是喜欢，不如说是崇拜。

　　“我。。。。。。”琉璃犹豫了一下，握紧了玉佩，然后才继续，“虽然我要跟你成亲了，但是，我们。。。。。。”
　　“放心，我不会跟你完房的。”
　　在琉璃还没说完之前，辉夜就直接道出她心中所想。
　　琉璃抬起头，望向辉夜坦然的双眼，有一刹那的感动，他是个值得信赖的人，虽然跟他接触的次数也不算太多，但是，他的话就有一种让人无条件相信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