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族传说》宋之贤

3、重聚，百合夫人

　　身为色供之臣的凤族女子享有仅亚于王室龙族的地位与特权，但是，她们却没有选择自己伴侣的权利，凤族女子的命运就是等待龙族男子的宠幸，扶余有父卒,子娶父妻,兄卒,弟娶兄妻之习俗，所以，凤族女子从成年开始到死前都是龙族男子的玩物，没有拒绝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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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记得三十五年前的今天吗？”中年男子站起来，望向窗外的茫茫白雪。
　　原本对席而坐的中年女子微微点头，望着面前的背影。
　　他已经五十二岁了，数十年日复一日的处理国事以及戎马生涯已经将当年那个俊美壮健的少年变成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所幸，他依旧体健，目光依然炯炯有神，如鹰一样锐利。
　　而自己，也从当年倾国倾城的玄武神女变成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婆了，他为什么还要突然提起三十多年前的年少轻狂？！
　　她怎么会不记得？！
　　就是在三十五年前的迎鼓祭之前，她为他献出自己的童贞，而且，就在这房子里。
　　这房子，这麽多年来都没怎么变，只是，岁月无情地将主人变老了。
　　“昨晚，朕突然梦起过去的事情。”中年男子没有转身，依旧望向窗的那边，只是，他的思绪却停留在昨晚梦中那个泪眼汪汪的女子。
　　如今的百合夫人，虽然被岁月无情的留下数道或深或浅的皱纹，但是那双又圆又大的杏眼一如当年，依旧温婉，依旧多情。
　　其实，他也不明白，为何当年她要执意离宫，如果她留在自己身边的话那该有多好。如果百合夫人在的话，那么落合离开自己的时候，他就不会感到那么孤单与寂寞了。
　　“那时候的我，还是一名不得志的王子，而你这个最美丽的神女却愿意留在我身边。”玄王叹了口气说着。
　　“陛下，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我们都老了，现在是那些少年的时代了。神女与勇士的绮丽故事每年都在扶余上演着，说不定现在正有一个美丽的神女为她的情郎穿衣，期待着中午的四神会。”
　　“人，就是因为感到自己老了，时日无多才会怀念年轻啊。”玄王轻笑一下，幽幽地说着。
　　“陛下！”百合夫人不禁眉头一皱，担心地站起来。
　　这男人她太了解了，他会这样说，难道是他的身体出了什么毛病？！
　　“不用担心，”玄王转过身，摆摆手，望向这个依旧美丽的女人，“生老病死是千古定律！”
　　“陛下是我们扶余最强壮的勇士！”百合夫人关切的目光里闪着真挚。
　　“三十年前，的确是。”玄王含笑点头，“但是，正如你所说的，我们都老了，现在是那些少年们的时代，今年的四神会不知道又会有那一个青年俊杰一鸣惊人？”
　　“妾身听青龙的门徒说，陛下的昆仑王子在一众勇士中最出色。”百合夫人勉强牵出一丝微笑，淡淡地说着。
　　昆仑那孩子她曾经有一面之缘，当时他眼里闪过的光芒她至今难忘，很像！真的很像！跟年轻时候的玄王真的很像！

　　“昆仑？！那孩子从小就聪明，只是，朕也很少去关心他，想起来真有点亏欠他啊！”玄王微微点头，眼里闪过一丝落寞。
　　“昆仑王子的生母是花族的纱罗夫人吧！一个无权无势又不得宠的女人要在后宫生存不易啊！”百合夫人感叹着。
　　“你在责怪朕冷落后宫的夫人吗？”玄王轻笑着，现在，胆敢这样子跟他说话的人就只有百合夫人了。
　　百合夫人并没有被玄王的话吓到，笑着摇摇头，“妾身只是突然觉得昆仑王子很像一个人，一样是生母无权无势，一样远离继承之位，为了争取父亲的目光与关爱，拼命的让自己变强，想要在四神会中一鸣惊人。”
　　玄王对上百合夫人的目光，脸上的惊讶神情一目了然！
　　是啊！昆仑居然跟当年的自己那么像！不单这样，就以外貌而言，昆仑也是众王子中最出色的，这一点，也像当年的自己，不知道现在的他是不是也跟某一个美丽的神女缱绻着，只怪自己平时对他关心太少了，对他的一切根本不了解！

　　“说起来，般若也是纱罗夫人带大的吧，她今年也十四岁了，妾身听宫人说，她长得跟落合很像，不，是更出色，再过两年的迎鼓祭，她一定是最美丽的神女。”
　　玄王沉默了一下，这十几年以来，落合夫人是宫里的禁忌话题，没有人敢在他面前直接提起，百合夫人突如其来的话，让他有点不适应。
　　当然，他不是反感，反而有点高兴，他应该早一点来找百合的，只有她能把自己当成一个老朋友一样说话、关心，而不是当成一个王来奉迎。
　　十几年了，落合夫人的事，自己也慢慢开始释怀了，只是，碍于男人的尊严，般若那孩子，自己还是从来没有召见过，故意把她冷落一旁。
　　“怎么突然提起般若？”玄王在百合夫人对面坐下来，呷了一口茶。
　　“般若也是妾身的姨甥啊，”百合夫人微笑一下，玄王的心思她一清二楚，就是因为这样，她当初才会带着琉璃离宫的！
　　“虽然，当年妾身只是带着还在襁褓中的琉璃离开，但是般若妾身也一样关心，只是碍于她是名正言顺的公主身份，妾身不能带她回凤族。”
　　听到“琉璃”两个字，玄王更是一震，百合夫人是故意提起的，她真的很了解自己，甘愿冒着触怒王的风险想要解开自己多年的心结。
　　如果说“落合夫人”的宫里的大禁忌，那么“琉璃”就是一个完全不能碰触的致命点，十几年来，他不是不知道琉璃在一天一天的长大，只是，他不愿去想，不愿去理会。
　　但是，她始终会长大成人，再过几年，就到了成为神女的年纪了，她的身份到现在一直在悬疑，龙族与凤族的族谱上都没有她的名字，她就像一个不该存在于这世界上的人一样，没有身份，没有地位，除了眼前这个女人，没有人会关心她，敢关心她，甚至没有人敢提起她。
　　“琉璃，”过了一会儿，玄王才接上话，“琉璃，不在屋子里吗？”
　　“她是个野丫头，今天是迎鼓祭四神会的日子，一大早就跟着菖蒲出去凑热闹，现在都不知道在哪里捣乱去了。”说起琉璃，百合夫人的眼里都透出笑意，字里行间充满溺爱之情。
　　“菖蒲？就是和合将军的女儿吗？”玄王见机马上转换话题。
　　“嗯。”百合夫人微微一笑，顺着玄王的话题“已经十五岁了，今年刚刚被选入青龙门，明年就会以神女身份参加四神会。”
　　“嗯。”玄王微微点头，呷了一口茶。

　　“陛下，”没等玄王松一口气，百合夫人就马上追问，“再两年，琉璃也会到甄选神女的年纪，她的身份，陛下也该决定了，她是落合的孩子，就算陛下不想承认她是龙族血脉，也该归还她凤族的身份吧。”
　　终于说开了，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当听到百合夫人的直接追问，玄王心里还是“轰”的一震。
　　“琉璃，她长得像谁？”沉吟了一下，玄王低声问出口，这问题他摆在心里多年了，是因为那男人的尊严吗？还是因为还没能完全忘记落合？！反正直到今天之前，他从来没有问起过有关琉璃的问题。
　　“陛下亲自去见见那丫头不就知道了吗。”没有给出玄王想要的答案，因为与琉璃日席相对的百合夫人也无法判断。
　　琉璃长得像落合，虽然并没有般若那么像，但绝对是个美人胚子，至于她到底像玄王还是像佐伯将军，真的很难分辨。因为佐伯将军原本就是玄王同母所出之姐枫叶公主的儿子，与玄王年轻时候长得有八分相像。
　　当初，玄王的意思是等待琉璃长大，看她长得像自己还是佐伯而决定她的身份，但是现在，还是无法分辨出来。
　　没有回答，玄王的视线再度回到窗外，望向遥远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