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由梦入梦（双重梦人生）》伤心的小笼包

39、坠落

　　次日晨起，梳霞屋里便一阵闹腾，唐米揉着眼睛爬起来推窗望出去，见有不少人正湿漉漉地站在院中满面惊惶地等着，房里隐约是梳霞和杜延斌、沈不亢。
　　唐米认得出这些人正是昨晚奉命留守在船上的家丁和水手，看这情形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她服侍杜芸儿洗梳后，便到院子里向那些人打听。
　　却原来在天将明未明，所有人正酣睡之际，他们停泊在渡口的船竟全数遭人凿沉。留守在船上的人抢救不及，只得眼睁睁随着船沉入江中，然后互相救起落水之人，便赶紧登岸前来禀报。
　　过了一会儿，梳霞面色凝重地从房中出来，吩咐外面人等先去换上干衣莫要着凉，待院中空了之后随即一叹。
　　身后杜延斌也从房内走出来，劝慰道：“船虽沉了，所幸未有伤亡，回头马上重新置几艘也不会耽搁行程。”
　　梳霞闻言却更是愁容满面：“杜公子有所不知，我那艘船上还藏着先皇御赐的夜明珠，一直缀在我的舞衣上头。如今跟着船沉到了江中，却不知能否捞到了。”
　　杜延斌沉吟了下：“此事可大可小……看样子，少不得要在此处停留些时日，打捞沉船的残骸搜寻夜明珠了。也不知到底是什么人做下这等事，能几乎在同一时间凿沉全部船只，恐怕势力也不小。”
　　他们坐进大厅也无心用早点，只是议论着到底会是什么人凿沉了船。三家的船只数量加起来不算少，其中也不乏会武之人，而凿船之人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几乎在同时凿穿这许多船只，委实可怕。
　　甚至有人推测会不会是什么江湖帮派做下的。
　　正巧三翘也打着哈欠过来，听到江湖帮派四字惊喜道：“会不会是巨鲸帮？”
　　在场诸人愕然，面面相觑。
　　三翘见状挠挠脑袋又问：“难道是海鲨帮？”
　　杜延斌疑惑地问道：“裳容姑娘，我只听说长江一代有凛风帮飞沙帮等帮派，却从未听过你所说的那两个……”
　　“这样么？那……是我记错了。哎呀，不管啦，反正要报仇的话记得算上我一份！”三翘说到打架就有些兴奋。
　　三翘所说的都是小说中的帮派名称，这里的古人们当然不会听过了。
　　唐米瞥了眼一旁已经在无力地撑着额头的沈不亢，好笑地捅捅身边的阿宝。在座大约只有她们三人知道，三翘又把小说里的东西搬出来乱用了。
　　“裳容！”梳霞皱眉喝止了开始捋袖子的三翘，“你现在是芙蓉坊弟子，不是打手，注意下仪态。”
　　“是，师父……”神采飞扬的三翘被梳霞一训蔫了，她失望地坐下，无聊地又打了个哈欠，乖乖吃起早点来。
　　饭后众人商议妥当，便开始遣人沿着江边各处打捞沉船。由于关系到先皇御赐的东西，为免节外生枝，他们没有去惊动官府。
　　但是此后在江边一连打捞了数日，别的失物找回不少，却始终没有找到夜明珠的下落。梳霞怕耽搁了杜芸儿进宫的日子，便劝杜延斌先行带着妹妹进京，她找到夜明珠后自会跟上。
　　杜延斌算算日子也确实耽搁不起了，便只得同梳霞等人辞行，约定京城再会。沈不亢则主动表示愿意留下帮助梳霞继续寻找，但唐米知道他其实是离不开三翘做的饭菜，想跟三翘多相处些时日。
　　此番再出发，杜延斌考虑了下，生怕万一途中遇上凿船的贼人，再生什么事端。所幸这次为了庆祝杜芸儿的生辰，大部分值钱物品他都交代下人随身携带过来。此时只需雇几辆马车重新购置一些路上要用的物品，便带着杜芸儿、唐米还有阿宝，改由陆路进京了。
　　这一出发，没多久唐米就开始叫苦不迭了。
　　之前杜家的船华丽精美，船身又大，行驶起来十分平稳，一路又正巧风平浪静，就像能移动的堡垒一样。唐米能够一边赶路一边欣赏山水风光，特别享受。
　　如今突然换成了马车，偏偏又开始进入江北地带，前方多是些山岳丘陵，七高八低。古代马车比不得现代的越野吉普平稳，每天那木头轮子颠啊颠的，唐米被颠得七荤八素，生平第一次晕车了。
　　从那时开始，她就坐在马车狭小的空间里，天天趴在车窗上探着头吐，吐得黄胆水都快出来了，只觉得生不如死，心里不知把那些凿船的坏蛋诅咒了多少遍。
　　相比之下，平日里看来柔弱的杜芸儿反而安然无恙，坐在身旁不时替她揉揉顺气。
　　杜延斌看唐米没几天就憔悴了不少，于是吩咐将其中一辆马车清空，铺上厚厚的软垫，让唐米在里头躺着休息。所有马车则放慢速度，每行一段路便停下歇息一阵，让她出来透个气，休息一下。
　　唐米沿途就靠着这样的方式，以及阿宝不时来替她按捏穴位，配些药吃下勉强撑着。
　　虽然杜家兄妹说无妨，但她心里总觉得有些惭愧，因为自己的晕车，害大家减缓了赶路的速度，也不知会不会耽搁杜芸儿进宫的日期。
　　这日马车行驶到一条弯曲的山道上，突然一阵急停，唐米正虚弱地躺在马车上，于是脑袋跟着惯性磕向车壁，胃痉挛了起来。
　　唐米呻吟了一声，耳边听到外面一片嘈杂声，捂着胃部勉强爬起来掀开车帘，顿时吃了一惊。只见山上正不断滚落大石，砸向她们所在的山道，附近的马车纷纷被砸得四分五裂。
　　她所坐的马车前也有块大石，车夫已经被砸死，所幸车夫临死前紧紧拉住了缰绳，马车就是因此急停的。
　　她惊骇地看着四周鲜血淋漓，哀声遍野，转瞬生机勃发的早春变得如同修罗地狱一般。
　　唐米急切地向四周张望却看不到阿宝，也看不到杜延斌和杜芸儿……只能听到远远地传来刀剑交鸣声，有人在惨叫：“有山贼！”
　　她张口要喊阿宝，猛抬头望见空中又有一块大石带着凌厉的啸声，砸向自己所在的马车。她骇极要提气跃出马车，却因为身体虚弱太久，站起身便头晕目眩，脚下一软又跌回车内。
　　轰的一声巨响大石落了下来，马车整个震动了一下，车顶被砸得凹陷了下去，大石碎裂开落在唐米腿边。唐米觉得腿上一阵剧痛，大约是骨头被压断了。随即马车裂成两部分，向山道旁的深渊滑落。
　　事情发生得如此突然，唐米根本来不及反应已经随着只剩下一半的马车向深渊坠去。她奋力想站起，奈何腿受伤太严重，根本不听她的指挥。
　　——就要死在这不知名的山崖下了吗？
　　她绝望地闭上眼睛，坐在马车中等待死亡的降临。
　　忽然一只温暖的手将她捉住，她睁开眼睛，发现竟是乞丐阿义。他在最后的刹那将她拉出偏离山道的马车，抱着她攀在山道旁的藤蔓上。下一秒马车砰地一声彻底离开了山道，极快地向下坠去。只是片刻功夫，已经消失在下面的一片黑暗中。
　　她刚松口气，阿义手中的藤蔓却支持不了两人的重量，从中断裂开来，他们迅速向下坠落。
　　风声在耳边呼啸，她向底下深渊望去，深不可测的深渊仿佛一张巨大的嘴等待着吞噬他们……
　　她在乞丐阿义的怀里抬起头看向这个即将与自己死在一起的人。
　　他低着头，凌乱的长发被山风剧烈地吹拂，络腮胡子遮住了面容，无法看到他的表情。
　　唐米轻轻地对他说了句：“对不起。”
　　对不起，连累你这个原本不相干的人，也同我一起掉下山崖粉身碎骨。
　　阿义抬起头，疾速的山风随即将他脸上的乱发吹开，露出一双澄澈如春水的眼睛，映着蓝天白云，粲然地望向唐米。
　　清风鹤梦，梨花玉雨。
　　她满面惊愕，随即感到一阵晕眩，两人已经重重落入一个深潭之中。
　　冰凉的水瞬间漫上全身，淹没了他们。
　　扑头盖脸的满是冰冷的水，针一般扎刺着每一寸肌肤，腿上的疼痛随之愈发剧烈。她却在水中睁大了眼睛，顾不上腿部的剧烈疼痛，只是盯着面前的那双眼睛，唇颤抖着轻启，吐出两个字。而后便失去了意识。

　　21世纪寂静的深夜，漆黑的房间中，唐米猛地坐起身来喊道：“阿浩……”颤抖的声音带着一丝迷惘。
　　眼前依稀是一片粉蓝的天花板，身上盖的依稀是碎花的被子，她知道自己已经在现代醒来了。
　　可是……为什么……刚才竟然看到了那样一双眼睛……那双熟悉的眸……
　　她捂住嘴沉默了片刻，而后摸索着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打开找到朱一一的号码，犹豫一下拨了出去。手机里响起一阵彩铃声，而后是语调平淡不带感情=色彩的：“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手机屏幕在她脸上投射出一片幽蓝的光，她茫然地掷下手机靠在床头，心有余悸地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
　　刚才她在古代经历的巨变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吗？
　　一直以来的太平日子突然被山头滚落的那些巨石打破，如今还不知道杜家兄妹和阿宝是否平安。
　　但最叫她震惊的是——为什么会在古代看到他？
　　难道那是临死前的幻觉，错把阿义看成是他了吗？
　　她倚着枕头又昏昏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