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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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她的门铃响了。她透过猫眼看到Leo的脸，那一瞬间她甚至想伪装不在家，但她知道那不可能。
她开了门。Leo看着她穿着睡衣的样子给了她一个温柔的拥抱，没有哪个男人会不喜欢这画面，更何况，是你喜欢的那一个。
她没有挣扎，但也没回应。只是默默的承受了来自他的压力，随后抚了抚头发，转身进了卧室。
“我换衣服。”她这么说，然后带上了门。
这明显是个暗示。并且表明了她的态度。
Leo是个尊重她的男人。他等在客厅，然后看见了茶几上的项链，就随手放在上面，那是他送她的。
有那么一瞬间，他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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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车送她去公司。一路无话。
她看着Leo的侧脸，她一点都不避讳去看他，她甚至不用考虑看了以后他的反应。她看着他金边的眼睛，严谨的脸部线条，微微抿起的唇，她想，这真是个天之骄子。
Leo第一次见她，是在公司。那时候，她是公司倾力培养的下一代新闻发言人，董事长亲点的人，意气风发，前途无量。他就是被她的这种英气吸引的。
英气，不是随便一个女性就可以形容的。
那时候她怀疑，如果有一天他知道自己最初有多落魄，多不择手段，是不是会马上分手。
不过，还没等他发现，她曾经的英气，已经完全刺伤了他。
再多的征服欲去碰那些刺，也需要是朵玫瑰的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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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o接下来的几天没再来找她。她亦不动声色。
她已经习惯于把感情当做博弈，她要赢，她要结果，而不是过程。那些过程，她已经经历的够多了。
她继续忙着工作，危机后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她处理，工作多了是好事，你会忘记很多你不想记起的东西。你会迷失自我，但工作不需要自我。她们都是机器，为整个社会不断的生产，制造，消费。
多么讽刺，但又简单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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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接到杂志社的电话，是在周六。她在公司开会，对方表示陆非很快要去南美取景，所以必须结束手头的工作，她约在那天下午。
南美，听起来不错。她想起炎炎烈日，郁郁森林，飞翔的鸟，游动的鱼，还想起爽朗的笑声，一路的汗水，拥抱的甜蜜，心和心碰撞的火花。她不由自主的陷入幻想，却也不由自主的脚踏冰冷的大理石地面，手接触到黑色的会议桌，视线内是毫无表情的一张张脸。
她忽然有点看不懂屏幕上的数据和专业名词了。
南美，听起来不错。和这里，真是天差地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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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为他退缩了，而她支持到了最后。其实不过是她在所谓的坚持背后不断的妥协，最终成为了她曾经最不想成为的人。
没有区别，没有特征，和这个城市千千万万的人一模一样，没有任何不同的机器。
而他，其实还和当年一样。笑得轻松，温和明朗。他，得到了他想要的。在这么多年后。
应该的。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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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拍摄出乎意料的顺利。她轻松自然，他也没有过多的要求。阳光暖，他在镜头里看她的表情，觉得有点模糊不清，他只摆摆头。
她变漂亮了，精致，得体。但又有点不可避免的陌生。
休息的中场，有助手跑过来递给她一杯咖啡，她浅笑着说谢谢，坐在边上慢慢抿一口，看着他交代工作人员如何摆弄那些她听不懂的仪器。
她开始不了解他的生活，他开始不了解她。
如果早几年，早到她还在读书的时候，这大约是她觉得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中的第一位。
不过，不可能这件事本身，就是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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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她走来，然后慢慢的在她身边坐下。
她已经归于平静，或者，自以为平静。
他要走了。而她，终将结婚，生子，继续工作，过完一生，直至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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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说了吧。”
他笑笑，抬手挡了挡刺目的阳光，“我要去南美那边，打算好好拍点东西。”
她点点头，没有出声。手捧着杯子，有丝丝颤抖。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亦或是又在等待什么。
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咖啡略带着点苦涩和醇厚的香气在舌尖蔓延，给她某种错觉。
“你呢？”
良久，他还是低低地问了出来，“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她轻轻笑了笑，抿起的嘴角带着画好的唇彩，是漂亮的玫瑰红，在阳光在闪闪发亮。“工作，结婚……这就是打算。”
陆非没有说话，她以为他会生气，或者至少有点感情波动，但看起来他却仿佛没有听见她说的话一般一动不动。她忽然就觉得，他们都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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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摄结束，这一次，陆非没再送她回去。
她的司机来接她，她坐在后座翻文件，满目的数据看的她心头发疼却又不得不继续看下去。司机从后视镜里看见她的表情，小心翼翼的问她，“莫小姐，你没事吧？”
她摇头示意继续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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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后，公司正式宣布危机完全度过，一切恢复平稳。她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打开DVD随手放了张碟片进去。
短暂的空白后是沙哑的男声。
“你说你爱了不该爱的人，你的心中满是伤痕。
你说你犯了不该犯的错，心中满是悔恨。
你说你尝尽了生活的苦，找不到可以相信的人。
你说你感到万分沮丧，甚至开始怀疑人生。”
她在厨房给自己倒了杯红酒，一边倒一边跟着唱。
“早知道伤心总是难免的，你又何苦一往情深。因为爱情总是难舍难分，何必在意那一点点温存。要知道伤心总是难免的，在每一个梦醒时分。有些事情你现在不必问，有些人你永远不必等……”
莫萱举起手中的红酒杯，对着空气平静的说，“cheers。”
然后仰头一口，尽数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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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她给公司提交了辞呈。同一天，她对LEO说了分手。
唱片里的歌还在不停的放，咖啡杯是冷掉的液体，她拿着支票上了出租车，所有的行李都已经收拾好，所有的东西都打包带走。她上一次离开这座城市的时候走的匆匆忙忙，却是两个人。这一次她带走了她所有的东西，却把那个陪伴她的人丢在了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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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威尼斯租了一间小小的公寓，从窗户望下去可以看见蔚蓝的海水和划着船的船夫。意大利的阳光很好，她常常在窗边一坐就坐一上午。
偶尔她会出去随处逛逛，有一次她看见某个杂志上有陆非的照片，于是站在那里翻了翻。照片介绍了他在南美的拍摄状况，他笑的还是一样的温和而自在，不同的是，这次他身边有一个同样在笑的女子。
杂志老板探出头来问她要不要杂志，她合上杂志说不要谢谢。
她再也没有走过那条路，经过那家杂志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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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年春天，莫萱嫁给了一个意大利男人，结婚戒指是一颗小小的钻石，雕刻成花朵的形状。
她看见戒指的瞬间就哭出声来，仿佛小孩子一样大声的发泄。男人被吓到了，抱着她不住地问，她带着泪笑，说自己喜欢这个戒指。
那花，还是记忆里的样子。无论多少年过去，即使身边陪伴的不是那一个他，她犹能清晰的记得那花开静静开放在黑夜中的声音。
那声音，承载着她所有回不去的青春和爱。
[FIN]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