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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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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耗时六年的战争从巴勒斯打到巴吉拉蒂,伊斯坎达尔率领着大军所向披靡,改变了整个大陆的版图,曾有人一度认为那个男人可能真的会就这样继续着他的征途,但在帝国历442年1月23日,韦伯却突然收到了皇帝陛下的信。
这是极为少见的情况,因为在这六年多来,伊斯坎达尔和他之间虽然书信不断,但却从未有过皇帝先写给他的例子,这让宰相颇为不安,而这种不安则在他发现,对方要他马上启程前往培拉的那一刻,彻底的爆发了出来。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在一个月前还在大马士革的伊斯坎达尔会突然跑去培拉,那个地方不但与他接下来的征程毫无关系,而且在近几年里十分平静。如果说伊斯坎达尔是准备取道培拉攻打邻国那也不应该选择何种冰雪连天的日子。
一想到可能会出现的各种各样无法预料的可能,宰相就按捺住内心的焦躁,他跳上马车一路兼程日夜赶路终于在一个月之后冲进了接近十年都没能回去的自己的城堡。伊斯坎达尔好端端地坐在那里,他就如同以前一样,豪迈地靠在曾经一度是作为家庭教师的他的位置上笑着朝韦伯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小子动作很快啊!”
此时宰相已经足足有十多天没能好好休息,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他靠在门边喘着粗气脸上犹存几分惊魂未定,“笨蛋!你在做什么?知道我一路有多担心吗?这种语焉不详的信,就快来培拉四个字,你知道我想起了多可怕的事情吗?”宰相完全没有了在巴比伦的淡定,他毫不犹豫地冲到伊斯坎达尔身边伸出手将皇帝手中的酒杯拽了下来,“我以为……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小子?”伊斯坎达尔歪着头看向这么多年来一直默默留守在巴比伦的年轻臣子,“几年不见……好像真的长高了许多,你不会去教会每天祈祷自己长高三十厘米吧?”
“别胡说,这种玩笑毫无意义,”虽然一边这样倔强地反驳,但韦伯依旧忍不住笑了起来,比起六年多前的自己,他已经长高了许多,哪怕从镜子里自己,偶尔也会生出“这真的是自己吗?”的错觉,但虽然时间在流逝,自己和这个男人之间的羁绊却从未发生过改变。六年多来,韦伯一手把持朝政,殚精竭虑片刻不敢放松,曾一度对他质疑颇深的人最后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才不过二十出头就位极人臣的小子的确如同他们陛下所言的那样拥有足够的才气和相当的智慧,“说吧,这次突然叫我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在斥退了周围所有的侍卫之后,韦伯忍不住轻声问道,他虽说已经疲劳至极,可一旦想到这极奇怪的信就忍不住想要问个明白,“莫名其妙写信让我马上来培拉,我还以为……”他扭过头将一些不吉利的话吞了下去,“到底有什么事情非要从大马士革……”
“有哦,小子,这件事情是我觉得无论如何你都应该参与的,”伊斯坎达尔放下手里的酒杯,露出了一个相当微妙的笑容,“是一件足以应该载入史册却又不能真写进去的大事,但我希望你用你的眼睛做一个见证。”他说得极为珍重,韦伯也忍不住面色凝重起来,在这位疯狂崇拜伊斯坎达尔的宰相看来能够让自己的王说出这样一番话的人应该根本就不存在这个世界上才是,“谁能让你说出这样的话?”他暗暗提高警惕,脑子里已经将这几年来出现在伊斯坎达尔身边的所有人的名字过滤了一遍,“你准备做什么?”
“一场酒会而已,只是客人略有些不寻常,”几乎征服了这个世界的王者露出了一丝看到猎物的残忍的狞笑,“有一个你熟悉的客人和一个你不熟悉的客人会在明天抵达这里,作为这个公国的主人,就由你来准备明天的晚宴,记住,四个人的晚宴。”
伊斯坎达尔说得实在太过含糊,韦伯虽然爽快地答应了却依旧觉得一头雾水,宴会的准备毫无难度、主菜和酒类也很快就被选好,但直到第二天下午接近晚宴的时间,在城堡附近依旧没有看到应该参加宴会的客人们出现。
韦伯下意识地认为可能是搞错了时间,但伊斯坎达尔的神情却极为严肃,他坐在餐桌的另一边,表情凝重地看着窗外的风景,而就在太阳西下,天色开始逐渐转暗的时候一个人从阳台跳了进来。
水银瞬间暴起,银色的帷幕眼看就要将那个人吞噬的瞬间却看到一点金光闪过将水银从中劈开,韦伯还想再动但在接触到对方的瞬间认出了那个人的身份,金发、蓝色的铠甲还有手中握着的誓约胜利之剑……一个名字呼之欲出。
“……亚瑟……亚瑟王?”
对于这位王者,韦伯书房中至少有十五本有关于她的厚厚的资料,虽然伊斯坎达尔从未对此事进行过任何嘱咐,但年轻的大公下意识地收集着周围所有国家的资料以期有用到它们的一天,只是他从未想过自己竟会在这种情况下和那个只在纸上出现过的名字面对面站在一起。
韦伯试探着朝着伊斯坎达尔那边看了一眼,只看到他脸上多了一些笑容,“啊,小姑娘终于来了,只是从窗台进来不太符合你身为骑士王的道义,我以为你会礼数周到地敲门进来。”
“在危险之地还是小心谨慎点比较好,毕竟这里并不是中立地区,而是你的宰相埃尔梅罗二世所属的公国,不过你竟然没有再分封过他任何土地,”她朝着韦伯这边看了一眼,“很抱歉从这个地方突然闯入,我是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
她还未说完,伊斯坎达尔就忍不住大笑起来,“好了,骑士王在这里不用自我介绍,这个小子恐怕要比你自己还要了解你,至于分封土地什么的,不要拿你那里的情况套用在这个小子身上,他和你的部下完全不同,好养活得很。”
“笨蛋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啊!”韦伯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虽然明知道现在不是闹别扭的时候,但他依旧忍不住转过头冲着伊斯坎达尔咆哮起来,“不要对着不认识的人说奇怪的话,还有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莫名其妙的让我从巴比伦马上赶到培拉,然后说要举行晚宴,然后……”其他人也就算了,为什么会是亚瑟王?“这是要和谈?还是……”
“不,只是我想会会在这个世界上与我一样同为王者的人而已,正好前段时间在路上碰上,于是就约了一个时间大家一起喝酒。”伊斯坎达尔说得理所当然,韦伯虽然早猜到这个男人毫无掩饰的内心,但真当他听到这个理由的时候依旧觉得无法理解,可很快他发现了一个微妙的形容词,“那么……四人的晚宴还有一个人是谁?”
“啊,还有一个是王的人,只是考虑到他住得有点远,所以可能会晚点到。”伊斯坎达尔伸出手将面前的酒倒进了亚瑟王的酒杯中,“迟早会一战的敌人啊,我敬你,不过在酒桌上分出高下未尝不算是一种不流血的战斗。”
“一群杂种,毫无品味地喝着这种垃圾酒,我看你这么多年品味毫无变化,”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气息和这熟悉的冷嘲热讽,韦伯一边哀悼自己真的猜对了一边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慢慢转过头看向那个据说已经出海远行很多年的金光闪闪的王者,“陛下……他也是你路上碰到的?”
“是啊小子,你说是不是很巧?”伊伊斯坎达尔指着吉尔伽美什说道,“他就在大马士革!看到的时候就忍不住邀请他一起来喝酒。”
金光闪闪的前任王者冷笑一声,目光在接触到韦伯的那一刹那突然略微变化了一下,“这个家伙……以前不是很矮吗?才不过几年功夫竟然长高了这么多,难道说每天去教会祈求神赐给他身高吗?”
“哈哈哈哈,我也这么说,突然一下子长高了三十厘米真是不可思议的事情,想想那时候他不过是到我这里,”伊斯坎达尔比了一下腰间又比了一下肩头,无视韦伯涨的通红的脸大笑起来,“现在竟然到这里了,这么大的差距这小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吗?”他说着将酒瓶推到对面,示意吉尔伽美什自便,但这样一个举动却让那个王者暴跳如雷。
“杂种连酒都不会选,什么货色竟也好意思摆在桌子上?”吉尔伽美什露出不屑一顾的哼声,手一动桌子上却多了一个金瓶,它散发出的浓重酒香一下子让两个王者睁大了眼睛,伊斯坎达尔伸出手倒了一些在自己的杯子里呷了一口,毫不犹豫地赞美起来,“好酒!看起来你搞到了极了不起的东西,那么……恭喜恩奇都平安无事。”
刚才还算平静的气氛一下子剑拔弩张起来,吉尔伽美什挑了一下眉毛,红色的眼睛露出了一丝狰狞,伊斯坎达尔对此不为所动,甚至还伸出手在对方的酒杯里添了点酒,“我听说你出海了,就大致猜到了你去的地方,只是没有想到你竟然真的成功了,这种恐怕只有神前方有的美酒竟能出现在这里……放弃了永生不死的你值得钦佩,敬你!”
“传说中的诸神之地……你竟然成功到达了吗?”骑士王眼睛亮了一下,她在这一瞬露出的热切让吉尔伽美什忍不住嘲讽地笑了一下,“难道你想去吗?说说你的愿望吧骑士王,你想要……什么?”
少女身躯的王者转过头,她凭着本能和与生俱来的对魔法的抗拒力感觉到了吉尔伽美什身上散发出的强大的魔力,“亚历山大陛下,虽然你征服了半个世界,但我不会就此认同你的王道,如果你敢侵犯我国,那我们就只有在战场上见了,作为守护者我有义务保护我国的子民。”
“……包括兰斯洛特•杜莱克吗?”伊斯坎达尔这话一出气氛再次急转而下,韦伯也隐隐察觉到了奇怪的地方,他所尊敬所追随的男人虽然有时口无遮拦却并非会是这种不停挑起争端的人,伊斯坎达尔想要做什么?想要达成什么目的?他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抓住了一些细枝末节,但却没能窥见全局。
“前几年我领兵攻下了亚历山大里亚,在城中见到了一个紫发的男人,他抚养着一个不太爱说话的少女,考虑到那位先生在巴比伦城给我留下的深刻印象我请他和那个孩子吃了一顿饭。”伊斯坎达尔对周围不断变化的气氛没有丝毫察觉,继续说道,“身负骑士之名的王者,你的正义和理想是否换来了让你足够满意的国家,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亚瑟王的酒杯被重重搁在桌子上,金发少女脸上泛起薄怒,她咬着牙站起来,“难道征服一切就能换来你满意的国家吗?”
“当然不能,但我有会对我忠诚一生的臣子、会追随我征战天下的将领和士兵,而你有什么呢?年轻的骑士王,以下是同为王的我对你的国家做出的预言,不出三年你的国家就会因为纷争而四分五裂,若你还不明白该如何取舍那就只能坐视它的灭亡。”
“那你呢?你活着的时候他们可能会效忠于你,等你死了以后这个国家又会怎么样?伊斯坎达尔你想过吗?”
“那就让它毁了吧,这个王位就应该最强的人才能得到它,如果连自己的王位也守不住那就不配成为王者,”伊斯坎达尔同样放下了酒杯,“无法让臣子信服的王者不配成为王者,无法让臣子仰视的王者占据在那个位置上就是无能的体现,生而为王就要承受着臣子和臣民的愿望,这才是王的本质,还想要过如同普通人的日子,骑士王你是否明白你的幼稚?你的臣民需要的不是你去拯救他们,而是指明他们前进的方向,不明白这些的你成为了规则的努力、秩序的奴仆,根本就不配成为王。”
“开什么玩笑……再次分裂的国土、不得不再次受到压迫的臣民会受到怎样的待遇,这点你想过没有……我说你这个金灿灿的家伙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笑?”
“……很有意思啊,你,苦恼的表情非常有趣。”吉尔伽美什抬起头露出一丝微笑,“当然比起有趣你远没有我那挚友好玩。”还未等亚瑟王有任何反应,桌子上的酒突然消失无踪,乌鲁克的前任王者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我以为这场酒会是为了什么,像你们这种杂种是无法理解什么才是愉悦的生活,伊斯坎达尔……恐怕没有机会再和你喝酒了。”这种只有在书上看到过的瞬间移动被那个王轻而易举地使用出来。
“不用羡慕他,”伊斯坎达尔喝止了韦伯的沉思,“他拥有的的确是超过绝大部分魔法师的强大能力,但在我看来哪怕你不会任何魔法也要比那个随心所欲的家伙好,所以没有必要去羡慕他,可以和我站在一起的是没有魔力都可以的你,不是那个家伙,永远记住这句话。”他伸出手紧紧勾住年轻宰相的脖子,毫不犹豫地看着眼前犹自愤怒的骑士王,“扪心自问吧,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你曾有这样的臣子、曾有足以让你托付一切的人,强行将一切重要的人从自己生命中抹去、将自己改造成正义和公理的化身的你是否有足以承担王所代表的压力,想想吧,”他伸出手指着阳台,“这场晚宴已经有一个王离去了,也差不多是你该走的时候。”
蓝色和金色消失在了窗外,韦伯依旧没有想明白这场晚宴所存在的意义,他试图从蛛丝马迹中获取答案却被伊斯坎达尔再一次紧紧拉住,“听着,韦伯•威尔维特,我以乌鲁克的王的名义在这里命令你,认真的记住我现在所说的话。”他停顿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红色的符文塞进韦伯的手中,“若我死后,你立刻离开巴比伦,王位继承人的问题你不要插手,我从未以王的身份命令你做任何你不愿意做的事情,但这一次情况不一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突然说如此不吉利的话?伊斯坎达尔告诉我到底怎么了?你身边到底出现了什么事情需要你来考虑怎么保护我?在巴比伦这么多年,多少风雨我都一路走了过来,难道现在你依旧认为我无法守护你吗?”他伸出手试探着朝伊斯坎达尔头上探去,但那个人的体温完全正常,甚至也非常清晰绝没有任何中毒或者被魔法扭曲神智的迹象,但越是这样韦伯越是焦虑。他试图接手伊斯坎达尔身边的防卫,但负责安全的几个将领没有一个愿意放权,大家就这样彼此僵持了几天之后,伊斯坎达尔突然宣布要举行一个酒会,他下令以一种充满了野趣的方式进行这场宴会,每个参加酒会的将领都必须自己亲手在森林里猎取猎物,这种奇特的方式大大激发了诸位将领们的兴致,唯独韦伯什么都没有做,他皱着眉头站在他所憧憬的王的身边,“告诉我伊斯坎达尔,你从来不曾隐瞒过我什么,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希望得到什么,只要可以无论哪里我都希望为你完成。”
红发的王者抬起头突然笑了起来,这种就如同以前一样霸气十足的笑容让韦伯略微放下心,“小子,吉尔伽美什……是个相当可怕的敌人。”
“这点我一直都这么觉得,”年轻的大公垂下头轻声说道,“第一次见到他就让我全身颤栗,不过在我看来他虽然的确足以成为王的气量,但恩奇都却变成了阻挡他继续前进的步伐,我想在前几天他也发现了这点。”
“能活得如同他一样随心所欲也是一种相当强悍的才能,还有那个小子,我以侄子和前任皇帝的名义将他葬在帝王陵中,应该遂了他的愿?”伊斯坎达尔摸摸下巴很认真地回忆起往事,“邻国的那个小丫头甚至还没有一个小孩子有觉悟,真是可惜。”
“科多曼陛下虽然年幼但也有成为一国之君的才能,只是他的敌人是你。”韦伯笑了笑,“你是最强的王,在我眼里没有人可以超越你,吉尔伽美什也好、科多曼陛下也好、骑士王也好……没有人可以超越你。”你是我的王,是我希望终生侍奉的男人,我是你的臣民、臣子、学生、崇拜者、仰慕者,你改变了我的生命改变了我的生活,请让我跟着你无论是无边无尽的海洋还是一望无边的天空,请都带着我前进。
酒会一切都进展得很顺利,伊斯坎达尔看起来兴致很高,在这种宾主尽欢的时候他突然收敛起笑容坐直身体看向坐在下面的所有人,“我快要死了。”
韦伯颤抖了一下,不敢置信地看着对方,他还未说话周围所有将领已经吵吵闹闹的叫了起来,伊斯坎达尔对此充耳不闻,只是愈发冷静地说道,“三个月前,我受了箭伤,那并非一般的伤势,箭上有着哪怕是名医也无法解除的慢性毒素,”他拍了一下身下的椅子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一一扫过每个将军的脸,“我死后将我葬在培拉,自从我五岁时到达这里之后,这边是我第二个故土,关于继承者,我只认可强者。”
所有人都试图说些什么,但就在这个瞬间,伊斯坎达尔突然倒了下来,他慢慢闭上眼睛从椅子上滑到地上,人人都冲了上去、人人都试图将那个健壮到不可思议的男人扶起来,但入手时他的皮肤是那样滚烫,韦伯甚至可以看到他手臂上有一丝丝黑色的细纹。
一切发生的是这样快,没有人乃至于韦伯都无法彻底反应过来,年轻的贤相坐在病床边,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十三岁时的自己,没有依靠没有帮助没有光明没有希望,“……你早知道了,是不是,”他跪在伊斯坎达尔床头轻声说道,“你知道自己出了事、你知道医生误诊了你,你想看看这个世界上足够可以和你匹敌的那两个人是否可以交托你的愿望是不是?”
“……错了小子,”虽然已经病势极为沉重,但伊斯坎达尔依旧显得颇有精神,他朝韦伯瞟了一眼,“我的愿望不需要任何人交托、对我来说继承了我的一切意志的人是你,也就只有你才是我唯一认可的人,”他伸出手拉住韦伯,“你不需要任何自责,身为王我选择了从未后悔的前进道路、有无数的人崇拜我、有无数的人追随我。我死后绝对会成为神,征服着神的领域、征服天上的星辰,所有的东西都会拜倒在我的脚下,但你不能死,作为我人生的见证的你必须活着,继续用你的眼睛见证这个世界的变化,把身为王的我的生存方式、把我在这个世界上飞驰的英姿永远传给后人,告诉他们身为征服这个世界的王的我——伊斯坎达尔——是多么杰出、并令人羡慕。”
“我并非输给了命运,而是迎接这属于我的命运,生与死比我曾经征服的高山还要高、比最热的沙漠还要热,这是人生最后的关卡,我跨过了这道难关,迎接我的就是另一个世界,和更为耀眼的荣誉,”伊斯坎达尔好像已经陷入了昏迷,韦伯必须凑得很近方能听到他在说什么,“我听到了海涛的声音……一点一点由远及近,在世界终结之处,那我梦中想要到达的无尽之海……韦伯……以后带着你去……又看到了在湖边的你……”
“……我会活下去,我发誓会遵照你的命令而努力活下去,”韦伯哽咽着一字一句说道,“我是你的臣子、你是我的王……为你而生、为你而终,请务必指引我前行,让我看到相同的梦境。”
在遥远的、无法触手可及的梦境中,永远有他和自己并肩而行。
据后世记载,从远征开始到后来被尊称为征服王的伊斯坎达尔去世,整整七年间他从未回过巴比伦,首都乃至于周围大部分领地的运作都由这个年轻的大公一手主持。在流传下来的由埃尔梅罗二世收藏的近千封书信中,大部分都是身为王的伊斯坎达尔与这个身为宰相的名叫韦伯•威尔维特、后受封为埃尔梅罗二世的贤相之间的互动,可以说在征服王试图统一整个世界的征程中至始至终维持着军队继续前进动力的埃尔梅罗二世功不可没。
考虑到征服王伊斯坎达尔大帝终生未娶,而埃尔梅罗二世也从未娶亲这一事实,后世对两者之间的关系推测颇多,但在各式各样的官方文件乃至于宰相的日记中也没有半分透露,这才成为一个巨大的谜团流传后世。
大帝做为史上最富盛名的征服者,其雄才伟略、骁勇善战、使他成为了无人可以超越的最为著名的军事家和政治家,埃尔梅罗二世作为他的左右手一度掌握了最为重要的权利却至始至终隐于幕后,为整个帝国出谋划策。
在皇帝陛下去世之后,一切就如同他所料的那样,在去世之后不到三个月,一直对他极为忠诚的十位将领就因为彼此之间一直存在的旧怨和积恨开始了长达数十年的分裂战争,但那群人可能是出于对伊斯坎达尔的敬佩和崇拜,哪怕在战事最为混乱的时候也未曾涉足过培拉的领地。
与此同时,亚瑟王的国家也突然陷入了麾下骑士掀起的叛乱的战火中,整个大陆就此再次分裂成诸多小国,征服王曾经几乎完成的帝国伟业瞬间化为泡影,那最终无人坐上的王位被镌刻上了“最强者得之”的字眼,永远摆在巴比伦的中心。
而在几年后,埃尔梅罗二世也在留下大量书信、文件、日记及一张“他走完了他的征途,我的征途还在继续”的便条之后,带着他的学生消失在了大陆上,曾有人说看到他出了海去往那从未有人踏足过的神的领域,也有人说他走进了时钟塔专心致志的做研究,但依旧有人相信迟早有一天他会带着那个王者从远方而来,带着胜利、带着神的荣耀再次归来。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