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缘 劫》汐汐的

4、第四章 回忆

　　而回忆里的片断就像看过的电影，不时的重复播放，熟悉到倒背如流，还要一遍一遍的看着，好像就怕时间冲淡了，找不到来时的路一样。
　　她记得，她第一次被瑄瑄正式的介绍给他时，他依旧是穿着校服里的白衬衫，站在阳光里，瑄瑄对她说，“这是我二哥，你和我一样叫他二哥就可以啦。”
　　他直直的看着她，看的她不敢抬头，她刚弱弱的张开口，叫了一声，“二-----”
　　他转过头不去看她，只是冷冷的说，“叫我二少爷或叫我渝恒少爷。”
　　十二岁的他，身上有令她害怕、心跳、着迷的特质存在，多年以后，也从未散去，却越来越浓，浓到化不开，变成了一生的迷恋。

　　那时她瘦弱的像是可以用一只手便抓起来，他便笑她，看见她就叫她丑小鸭，她越窘的发抖，他越喜欢逗她，想尽一切顽劣之事，看着她的害怕，害羞，他就开心的不得了。在她不注意的时候，猛然的抓住她细细的小辫，痛的她大大的眼睛噙满泪水，却不敢哭出来，只因他说过，“他最不喜欢动不动就哭的女孩子。”所以她从来不敢在他面前哭。
　　他知道她胆子小，便偷偷的抓了小虫子放在她的裙子上，在她发现时，吓的她哇哇大叫，他就在旁边笑的前仰后合，哈哈大笑，瑄瑄帮着她，“二哥，你不要欺负芊芊好不好？”他就会瞪着闪闪发亮的眼睛，凑到她的眼前，看着泪旺旺却强引着泪水的她说，“你真害怕啦！你胆子怎么那么小？”她咬着嘴唇，拼命的吞回泪水，她要坚强，给他看。
　　他喜欢藏在督军府园子里那颗参天古树上，那是他的藏身之处，炎炎夏日，他坐在上面乘凉，她会坐在树下，听他讲学校里的趣事，听他讲怎么捉弄同学，怎么捉弄老师，常是他一个人在说，她在旁边静静的听着，羡慕的抬头仰望着他，仰望着她的神。阳光酒在她白白细细的脸上，她微笑的嘴角有一对小小的酒窝，她只希望他长大后不要忘记，那小小的安静，小小的笑脸，小小的幸福。
　　他会带着瑄瑄和她，爬树，掏小鸟给她们看，他会把花园里的花全剪掉，说是送给妈妈，结果把园丁气的快疯掉，被总司令派待卫满园子里的抓他，她和瑄瑄替他掩着藏着。
　　她记得他被总司令罚禁闭，她和瑄瑄偷吃的送给他，她们一起悄悄的吃蛋糕，吃的满脸都是，像三个小花猫，互想取笑，互想抹蛋糕。
　　她记得他不爱吃青菜里的芹菜，说味道太怪了，从此以后，她便也不再吃了，
　　她记得他说过他喜欢健康有活力的女孩，她便努力要活泼一点，健康一些，想让自己变的如他喜欢的一样。
　　有关于他的细细碎碎的一切，她总是记得，只为了跟上他的脚步。只是，他没有回过头，没有发现她的吃力，前方的他越来越虚幻，从站在他的影子里到只看着他的身影这几步的距离，她却跨越了千山万水，历尽了千辛万苦。

　　那一年，从爸爸的口中听说，总司令一家要去香港，她小小的世界轰然倒塌了，她知道，此次再见，是否再见，便是人生的未知，小小年纪的她躲在被里哭的昏天暗地，只是傻傻的祈祷天不要亮起来，第二天不要来临，这样时间可以慢一点，他也不会这么快的离开。没想到，后来爸爸和很多士兵竟自愿跟在司令身边，暂转来到香港。爸爸一直是个老实木纳的人，和她没有过多的语言，不会像司令大人那样，看见女儿便满眼是笑，满脸的柔情，宠爱的无与伦比。她和父亲也只是淡淡的，有时更像是陌生人一样，她甚至发现，她见总司令的次数会比见父亲都要多。只是那一次，得知父亲要带着他们一家追随总司令时，那是她第一次觉得父亲的好，多么没有良心的发觉，芊芊每每想起，都会骂自己。然后再想起他，就会暗自羞怯，暗自浅笑。仿费她活生生的出现在这世界里只为了等待他，等待遇见他，关于未来，都变的不重要啦！ 她只要现在就好。

　　铜锣湾的交错纵衡的街道上，人流熙熙攘攘，商铺林林总总，各国的，各种肤色的，各种语言的，都汇集了一起，吵吵嚷嚷的，印度的男男女女，黑黑壮壮，满面油光，出现在街市上男子们头顶包着厚厚的包头巾，马来、印尼逃难的难民瞪着混浊的眼睛，挤在这里得到落脚之地，躲在人群中偷窥着这个花花世界，那些英国，美国的人们是要装作与众不同的，是做体面的人的，虽然要来这里吃喝玩乐，却是要半闭着眼睛看人。
　　和方妈在一起的妇女们总是探着头尖着嘴说着，“哎哟，要同这些洋鬼子们抢钱，真是难哦！那一个不是奸诈的，可怜没得好命啊，要抛头露面的同这些人打交道，你的那个女儿啊，生的白静漂亮，可要寻个好人家。”方妈妈看着一天一天出落的水灵的女儿，她何偿不想为女儿找个好归宿，但是嘴上还说着，“现在不都时兴自由恋爱吗？我那能做得了她的主。”那些呱噪的女人们也七嘴八牙的谈论着，谁家的女儿找了个什么样的男朋友，那一个男朋友家世更好一点，像是自家事一样热心，芊芊偶尔碰见了她们，只是和众人道了声好，便赶紧离开，要不然又会被这群人捸住从头说到尾，像她们在卖的物品一样被评价着。
　　芊芊来到母亲开在街市上的小铺，看见母亲坐在木凳上，眼睛疲惫的盯着地上，忙走过去蹲在母亲的脚下，“妈，你是不是累了？”方妈妈看着见女儿，便笑了笑，“没有，只是现在没客人，有些闲着。”说完，方妈掀开外衣，从里面的衣服内的兜里掏出几张零碎的纸币，放到芊芊的手里，“芊芊啊，有空去做件衣服吧！”芊芊推脱着，“妈，我不用。”方妈妈抚着芊芊的头，“傻孩子，不要什么。你都这么大了，总是要见人的，妈给你，你就拿着。”芊芊接过母亲手里的钱，看着妈妈的背影，仿佛从小到大，只有她们俩个相依偎命，爸爸像是配角一样，偶尔客串一下，便匆匆的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