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缘 劫》汐汐的

15、第十五章 错过

　　方妈妈的身体时好时坏，这阵子见好了些，便要回老家看自己的娘去，虽然担心她的身体，但家人也体谅她多年末见亲人，只好由她去了。

　　芊芊和陈华栋请了假陪着妈妈回了老家。再回来已是二个月后，瑄瑄电话里嚷着想她要见她，见了面扑过来抱住她，芊芊笑着拍打着她，“好像多长时间不见似的。”

　　瑄瑄放开她，“你不在，没人陪我啊，无聊啊！”二人坐在半岛酒店的咖啡厅里，悠扬的琴声轻轻的飘着，这奢侈华丽的场景让芊芊愰如隔世般迷茫。

　　瑄瑄对她诉说着近日的生活，开心的不开心的，高兴的不高兴的，琐琐碎碎，芊芊听着应着，分享开导，不知不觉过了二个时辰。瑄瑄终于休息了一阵，又突然想起了对芊芊说，“你刚走没几天，二哥回来了。”

　　芊芊手中的银勺子轻轻一抖，瑄瑄没有发现，自顾的搅动着杯中的咖啡，“本来也不是放假的时候，二哥请了几天假回来，说是特意回来看我们，因为今年放假，他要和同学去旅行，所以放假的时候就不能回来了。”

　　芊芊低着头，用叉子叉了面前的黑森林，瑄瑄抬起头看着毫无反应的她，芊芊知道她在看着自己，没有对上她的目光，怕自己眼里的湿气泄露太多的秘密，只是淡淡的说，“哦，是吗？这黑森林真的不错，你要不要偿一偿？”

　　瑄瑄盯着她的蛋糕，“是吗？还是那个师傅做的，会有不同吗？”

　　芊芊将自己的蛋糕盘子递到她的面前，瑄瑄的心思全在这块黑森林上，早已忘记刚才的话题，芊芊咽下口中的苦涩，只是这苦味延着口腔蜿蜒向下，流进心里。

　　她知道，她和他之间始终是一场不停交错的两辆车，停下，驶行，却总是在不停的错过，或相隔万里，或擦肩而过，却从没有平行的一刻，她只想跟在他的身后，可以看着他，那便是她最幸福的末来，可是现在，她竟觉得这也成了一种奢望。

　　日子流沙般在指缝间溜走，芊芊只觉得日子是苍白的，连带着她这个人也更加苍白，这些年，她一人花开一人花落，无人问寻，看这街上来来回回穿梭不停的身影，再也没有人能打动她的心。

　　芊芊无意识的停下脚步，看着远外电车摇摆着叮叮铛铛而来，停在她的面前，上车下车的人都模糊了表情，看不清眉眼，而她的世界里也再也没有那眉目依旧笑颜灿烂的俊颜。回忆里，他还是那可爱的模样，暖暖的笑着，神彩飞扬，似乎连发丝都着金色的光。他就那样站在流逝的时间里，从未离去。

　　坐在车上，转向车窗，外面的街景和玻璃上反映出车内的画面交织在一起，重重叠叠，每到一站，会有什么样的街景，什么样的人上下车，她闭上眼都估计的一分不差。这样的日子，她一过就是三年，芊芊将额头抵在玻璃上，冰凉的触感终于让她有一些清醒，她在等什么？等一个转身，等一个眼神，还是在等一个不可能的梦，她知，未来，他会有多成功，他会有多幸福，可是那都将和她无关。

　　室内寂静无声，暮色缭绕，只是浅浅的表了灰灰暗暗的影子，而这里仿佛是被遗忘的角落，没有色彩的世界，布满了尘埃。只有走近了，才会看见深暗的木床上还有人影。

　　芊芊走近，坐在床边，看着母亲毫无血色的脸，像是一具没有生命的身体，只有细细的听，才会偶尔听见她微弱的喘气声，证明她还活着。芊芊靠在竹椅子的靠背上，看着小小的窗子里的天空一点点的暗下去，由深蓝色变成黑蓝色再变成灰黑色，一切都变成了无声的，连带着她的呼吸也慢慢的弱下去，但是她不能闭上眼睛，她要看着妈妈，看着她呼吸，等着她睡醒，起来和她说说话，听她说外面的世界。

　　每天，她都盼着妈妈睡醒后可以醒过来，这么简单的事情在她这里成了期待，成了希望。“只要妈妈还活着”这是支撑她的力量，她不知道，如果有一天这个支点没有了，她该怎么面对茫然的未来。

　　期间，爸爸进来坐了片刻又出去，放在桌子上的药一包一包，一瓶一瓶，不用去看，她也知道，那陈家仁爱堂的标记是她熟悉不过的，她也知道，如果不是这些昂贵的药材，补品，妈妈可能早离她而去。只是她不想去面对，他的关心，他的期待。她只想自私一次，只是她可以捱到什么时候？再一个三年？还是再一个十一年？弹指刹那，寂寞芳华流逝，虽然她还有年轻漂亮的容颜，但心早已斑驳苍老去。

　　而这漫长的梦想里，她只想要再一次，和他一前一后的走在阳光里，夕阳下，夜色里，有白云，有柔风，有璀璨星光，有多情月色。她的要求有多微小，只是想能够再重来一次，而她为了这个瞬间，用了一生的时间，花光了所有的运气。可命运自有安排，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事，那么多锁碎的错过，还是隔开了彼此，世间有无数条路，可她终究不能与他同行。

　　芊芊下了班，急急的回到家中，心中惦记着妈妈的病情，妈妈有几日没有好好的睡觉了，瞧过医生，医生只说妈妈的心脏有衰竭的际像，告诉家人照顾好病人。夜里，妈妈躺下喘不上来气，只能坐着，夜里也不能好好的睡觉。

　　进了巷子口，只觉得邻居们盯着她，暗暗私语，芊芊心里更急，不会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才好，顾不得太多，芊芊一路小跑，推开家门，看见窄小的厅堂里，爸爸一个人坐在木桌旁，抽着烟，看见芊芊，才抬起头。先映入芊芊眼里的是桌子上地下堆满的大大小小的盒子，箱子，红红的包装是纯正的中国红，喜庆的，浓烈艳丽的红，芊芊无力的靠在门框上，看着堆满了这狭小屋子，挤满了她小小世界的红色，落在她的眼里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方爸爸慢吞吞的抽完了手中的烟，才开口，“芊芊，你也知道你妈的病一时好不了，要治下去要很多的钱，咱家已经欠了很多债，这些日子，要债的天天上门来催，我也没别的法子，陈家少爷喜欢你这么多年，要不是华少爷这么帮助咱们，你妈早就先走了，爸知道，你也舍不得你妈，你就看在你妈的面子上------”

　　爸爸的声音若有若无的飘进她的耳朵里，她只看见昏暗的一片，爸爸是一个寞生的身影坐在那里，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见他的嘴在一张一合。她只想要一个宁静的世界，只想要一个替她挡风遮雨的依靠，她知道，妈妈躺下后，就没人再撑着她。这时她多想，妈妈坐起来，抚着她的头，让她靠在她的怀里，像小时候一样，抱着她，对她说，“别怕，有妈妈在。”

　　芊芊坐在妈妈的床边，看着她轻轻的呼吸，经过几天的折腾，妈妈终于可以睡上一会儿，这片刻的宁静对于妈妈来说，就似一个再生的机会，芊芊不敢呼吸，深怕任何一个动作惊醒了她，只是坐在椅子里，看着妈妈，从暮色低垂直到点点灯光亮起，外面传来了饭菜的生活味，传来了零零碎碎的吵闹声，这熟悉的生活离她忽远忽近，她要抓紧还是要放手，内心空的一无所有。

　　她只是不停的想起那张明亮的脸，对她笑，对她皱眉，对她顽皮。芊芊轻轻的笑了，一切终究要过去，时间再也不会回头，他匆匆的走过她的年华，留下她空守一座记忆的城，渐渐的黑暗覆了所有的希望，孤独里充满了悲伤，幸好还守得住一丝丝的温暖，供她渡了余生。

　　有时，一个转身，一个擦肩，一个错过，就真的回不去了，只要心中还留着那些美好的记忆和初见时的微笑就好。只愿来生，她还可以遇见他就好。

　　芊芊看着天际发白，伏在妈妈的床边，轻轻的说，“妈，我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