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之子衿》三十三章

8、似是而非

　　Chapter 8 似是而非

　　“姑母，侄儿想去探访友人。”张文礼作揖道。
　　“你以前从未来过青田哪来得友人？”二夫人似是有些不悦。
　　“侄儿和张兄、赵兄几日相处下来甚是投契，此番想去张兄那，听说……”
　　“文礼，交友要慎重，他几人虽是县里的俊才，但他们的一些毛病你可不能学。”二夫人虽没点破不能学之事可这厅堂里的人却都是知晓的模样，个个低头垂眸，心思机敏的小青也瞬间也把事情猜出泰半。
　　原来……是吗？
　　小青凝神掐算了几番，都是同样的结果，不禁有些烦乱。
　　他竟然是这样的人，不，是妖。
　　小青的指甲陷进自己的肉里，要不是他张得像姐姐，这事自然和自己个儿没分毫关系，可现在……定是要管！可该怎么做才好？那人一副和自己前世有仇的模样，可，一想到那样的一双眉眼，心就忽然软了。宝珠蒙尘，谁人不怜？

　　刘氏眼见自己的话就这么被岔开了，脸上虽没显出什么，可心里的气又炙了几分，既然如此那就和着该放手一搏了！
　　刘氏再次下拜道：“公公，二娘，既然家中有紧要的事媳妇就长话短说了，此次来媳妇是来请婆母的牌位！”
　　刘老爷瞪圆了眼睛，二夫人偏过头也是一副要探究是否听错的神情，不止张文礼、小青表现出惊诧，就连端茶送水的丫鬟仆妇都个个缩着脖子支起了耳朵，难不成终于要水火不容了吗？
　　刘氏把一干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继续道：“高堂健在子不远行，可为了刚出世的孩子着想，我们夫妻二人不得不随表妹移居大都，官人早就过了乡试，此番有人提点高中之事就不再毫无指望，虽说也不一定是十拿九稳的事儿，但总要自强不息才可能出人头地光耀门楣，所以，”刘氏再叩首，“公公身侧有诸位姨娘和弟妹陪伴，儿媳自是放得下心的，只是婆母只有官人一子，临终前更是拉着媳妇的手尊尊教导妇道，远行在即，实在不忍心他们母子就此相隔千里，还请公公准了我们的这桩心愿！”

　　刘老爷的脸色瞬间苍白，只觉得一个大锤敲打在胸口上，这些年再是恼这个儿子，可毕竟是嫡长子，此番又得嫡孙，刘氏三言两语又勾起了对往昔夫人的念想，再往深处想，刘家只得这一个嫡孙，要是这么走了，别说动不动夫人的牌位，自己百年之后都恐怕无人祭拜，看样子媳妇家的这房亲戚是有势力的，儿子苦读多年，高中全不是不可能的事，这么走了，不是赔了夫人又损了儿孙？！

　　二夫人也是一口气塞在了喉头，就这么噎着，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刘老爷怎么也是商场里摸爬滚打了多年的老人精，骇了一下过后，立刻拿定主意，“啪”地一拍桌子。
　　“儿大不由爷，你们乐意走就走，可是我刘家的长孙谁敢带走试试？！
　　你还不快点收拾妥了待人去给孩子洗三，百日一到就回主宅！我刘家的子孙自然是要待在刘家！”刘老爷斥了二夫人一句，似是嫌她收拾得慢了，怠慢了自己的心头宝了。

　　大家族里的争争斗斗打有了家族开始开始，只要家族还在就不会消失，对于这些生来就是妖的小青不必明白也懒得明白，而张文礼也是在这样争抢倾轧的池子里泡大的，自是明白其中的种种“意会”，况且他现在的心思也不在这，眼见高下已分，只想趁乱赶紧出门去。

　　小青的陪着刘氏先一步离了刘家主宅，临走是特别留意了下张文礼默然离开地方向。

　　回得刘氏自己的小廊院落后，小青借着还要准备些东西的由头，只留下白福照应里外，自己隐身人后，化成一道青光直奔桃源曲坊。

　　启颜端着手里的茶，只觉得淡得太过，让人换了几次，可入口依旧觉得和白水无意，而且入口温吞的感觉让人心下更烦乱，最后竟吩咐小厮取来了一壶花雕老酒，一股辛辣入喉，才觉得心下舒坦了一点。
　　看到小厮莫名惊诧的表情，启颜挥袖道：“我今天不舒服，任何人别进后院打搅。”

　　琥珀色的花雕盛在酒杯里，未佐姜丝青梅，比往常喝得更要辛辣几分，启颜有些恼着盯看着液面上的面孔，三百年就得到有了人形，好事？坏事？弹指，就擦出点点柔色萤光。
　　妖就是这样，修行做不了假，多少年的修行，就有多少年的法力，就有多少年的造诣，启颜三百年得人身，法力却有限得如同人类的婴孩，见到任何异类都只有防的份儿，好在青田内法力深厚的大妖没有，小妖不多，支撑这么一家曲坊，仅凭这副皮相就有了稳定的生财之道和一群马首是瞻的文士，本以为就这么个样子了，千百年后得道飞升，跻身仙班……
　　可，现在的青田县对妖来说格外危险，明处的青蛇、黑蜘蛛，暗里又有多少双觊觎的眼睛？辛苦经营的桃源曲坊哪里舍得下，鸠占鹊巢，哪个在意过雀鸟的心思？
　　而且，更不成想这张脸，启颜的手指抚上面颊，和白素贞是一个模样。

　　它就是自己让那些人趋之若鹜的全部本钱，那我又算什么！
　　启颜第一次觉得自己被锁进了一个转不出的没有首尾的浑圈，第一次为“我”的事百般思量，头昏脑胀。

　　仰头，启颜又喝尽了一杯酒。

　　“放肆，青田县哪里我进不得？”一声娇斥的女声。
　　守在园外的小厮苦起脸阻拦：“兰小姐，珍珠公子今天乏了，早就吩咐了不见任何人。”
　　“滚，再拦，少爷让你明天就卷铺盖滚出青田县。”又是一个男声在暴呵。

　　启颜只觉得头又痛了几分，怎么今天难缠的人都凑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