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受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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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 受命
“笃！”
说书人手执醒木击打书案。
“由此，白蛇和许仙的一世情缘，即始于这西湖畔、梅雨时，也终于这西湖畔、梅雨时。
至于其后白蛇如何飞升成仙，文曲星君许士林又如何巧破无头案，咱们下回——分解。”
一段《说妖》完毕，桃花苑内响起稀稀落落地掌声。
说书人下了讲台，坐到一旁的长凳上，接过徒弟递上的热茶，轻啜几口，算是润了润嗓子。
“这故事要是能让珍珠公子改成曲儿，啧啧！”
靠东的桌上一人慨叹。他身旁几个尽是书生打扮，这几个都是桃花苑的常客——都是有些文采和抱负又只有这一些文采和抱负的儒生。
“李兄！启颜向来讨厌这些怪力乱神的无稽之谈，你这话千万别在他面前讲才是。”
另一人急忙阻止。
“刘兄，此话怎讲？”一人询问，他倒是第一次来这喝茶打发时间。
“启颜傲骨，心怀孔圣，自是不语怪力乱神的。”那人将声音压得极低。
如此！在座其它人均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子不语：今朝虽仍尊儒术，但终是外族，骨子里还是向着自己的一套规矩。尤其皇帝妥欢帖睦尔钦定了藏地佛教为国教，连汉地佛教都多少受到排挤，更遑论儒道了。
因此百姓自然规避这类问题，免得逞一时之快而招来什么祸端。
桃花苑外梅雨潺潺。
那说书人向外看得出神，口中低喃：“钱塘西湖畔，青田瓯水边，同在梅雨时，已过三百年。”
初夏已过，盛夏即至。这时节，江南虽笼在梅雨里，但它西面的蜀地却是另一番风情。
蜀中多山。
白蛇曾修道的峨眉山便是一处极秀美的地方。
故事里有假也有真，白素贞出得雷峰塔后的确羽登仙了。而小青则栖身在了这峨眉之上，按着白蛇的叮嘱继续修行，以求正果。
竹林内，夏蝉鸣噪，小青躺在竹枝上，双手枕在头下，远望银河。
“姐姐，小青把《小雅》都背完了，你怎么还不来呢？”
白素贞本心无旁骛地打坐，忽觉得一阵心悸，她忙睁开双眼，深吸一口气，掐指细算。
“青儿？！……”
白素贞刚要动身赶往峨眉山，却见眼前白光一闪，南极仙翁揖手出现在她面前。
“白蛇，老夫与你一道去。”
小青在峨眉山修持了三百年，虽然全部修炼的时日还不到千年，但胜在有白蛇的指点，法力修为各项已接近甚至超过了一般的千年之妖，唯独“修身养性”上还难达到白素贞的标准。
“青丫头，在峨眉山闷了吧？”
南极仙翁和白素贞一起出现在峨眉山竹林边上。
“姐姐！仙翁？”小青又惊又喜，迅速翻身落地，跑到白素贞和南极仙翁近前。
“青儿！”白蛇颦眉冲她摇了摇头。
对她刚刚的行径大觉不妥。
“竹林里聒噪，我才上去睡的。”小青吐了吐舌头，引得南极仙翁哈哈大笑。
“青丫头再修千年也难像白蛇一样敦厚娴静。”
“呵呵，姐姐永远都是小青的榜样，赶不上才好，赶不上小青才能一直学着姐姐，要是跑到姐姐前面，小青该既不会说话又不会做事了！”小青拉着白蛇的手臂向她撒娇。
“青儿一向顽皮，让仙翁见笑了。”白蛇嗔了小青一眼，点了点她的额头。
“你们姐妹情深才是一向羡煞旁人呢！”
南极仙翁先寻了个石凳坐下，白素贞拉着小青坐在南极仙翁身侧。
“仙翁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吩咐小青吗？”小青问。
“这丫头机灵！”南极仙翁微笑颔首。
“我来的确有个要紧的事。
文曲星君又到了下凡投胎之时，此次我想请青丫头陪他走这一趟。”南极仙翁手捋胡须。
“要我陪士林去凡间？”
“青儿，是文曲星君。”白蛇纠正。
“哦，是文曲星君。
不过仙翁，文曲星君历时下凡这么多次，为什么这次要我陪同呢？”小青不解。
“哎，此时人间正逢乱世，江山易主，朝代更迭，文曲星君此次要辅佐帝星重定乾坤纲常，所以，十分重要也十分凶险，才要有人随行护卫。”太白金星解释。
“这样哦。”小青了然，然后看向白蛇。
“星君，容白素贞问一句，这事为何要挑上青儿？”
白蛇刚刚掐算到小青有劫，此番又逢南极仙翁，莫非此劫在人间，和文曲星君有关不成？
“小青和文曲星君也算有前缘，而且她修行快到千年，修仙者千年必逢大劫。况且，她前尘在人间还有诸多尘缘，若此次能一道了结，势必会化去部分危险，再加上护送文曲星君的功劳，则——小，能安然度过千年之劫，大，可直接位列仙班呀。”
闻听此言，小青雀跃，白蛇皱着的眉头却未见舒展。
“仙翁，这大机缘势必有大凶险，若青儿出了差池，后果最差如何？”
“看来白蛇近年的确参悟了不少奥妙。
不过，你可知缘何仙家虽有宴会访友，却个个独自修行？”南极仙翁貌似问了白素贞一句不相干的话。
“这……”白蛇垂眸，不语。
“姐姐，总在峨眉山也挺无聊的，我陪文曲星君去这一趟，也算是散心了。”
小青站起身，侧头又看了看星空。
“是不是就和庄家豪赌一样，想收大钱也要冒大险？
‘小，能安然度过千年大劫，大，可能直接位列仙班’倒过来，这难么：小，难以飞升成仙；大，千年劫数早至，是这样吧？”小青禁了禁鼻子，“反正这些都是早晚的事儿，这庄，小青咬了。”
“青丫头可是决定好了？”南极仙翁再问。
“老头儿，你给我挑的机会了吗？”
小青刚凶了一句，就被白素贞扯住。
“哈哈，好一个伶俐的丫头！”南极仙翁见目的达成，也不再多留，飞身上了云端，留下句“明日午时，自有仙官来接你。”就消失不见。
“青儿……”
“姐姐放心吧，我向你保证这次一定——有惊无险！”小青举手做发誓状。
“此行既然势在必行，青儿你要切记姐姐平日的叮嘱：行事不可莽撞，凡尘俗世要不看、不听、不管。
在人间和人也罢，妖鬼也罢，都尽量不生喜怒哀乐、爱恨嗔痴的心。只有这样，缘结的越少，你的危险才越小，懂吗？”
“姐姐，我记下了。”小青挽着白蛇，指了指天上的明月。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对吧，姐姐？看，你让青儿背《诗经》，青儿不仅背完了《小雅》，还多背了苏轼的《水调歌头》呢！”
仰望明月，白素贞觉得心里又是一悸。
“青儿，今晚我们一起在月下打坐！”
白素贞拉起小青双双飞上竹枝，盘膝打坐。
“青儿，凝神闭眼。”白素贞淡淡地说。
小青吐了吐舌头，才闭紧眼睛。
“姐姐，你放心，我不会再去寻访许家子孙，也不会用法术查看凡人的前世，此番只是保护文曲星君，等完事之后小青就回峨眉继续修炼。”
“嗯。前尘已了，就不要再去碰它。
青儿记好，文曲星君出世七年后帝星下凡，所以在文曲星七岁前是危难最多的。帝星入世后，人间乾坤既定，文曲星的生死劫就过了。帝星弱冠之年定纲常，天下大势此后不会再变，到时你只要保护文曲星找到帝星，再往后的事他们自可完成。
所以，你在人间的时间就是这二十七年。”
峨眉山高，仿佛离那轮明月极近，白蛇和青蛇都凝神在竹枝端打坐，月华如洗，照在她们身上，像是披了件纱衣。
“青姑娘。”
次日巳时刚过，就有仙官来峨眉山请人了。
“青儿等等。”白素贞拿过白乙剑放到小青手里，“必要时叫姐姐。”
“嗯，”小青也不知为何此时生出如此恋恋不舍的情绪，她上前一步搂住白蛇的肩膀，“姐姐，天上一天，地上一年，青儿很快就回来。”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受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