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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批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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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石狮,高楣深院,眼前的一切无一不在向我昭示,钱家是一个声名显赫的大家族。
“贵客到。”
传报声声,我穿过一道有一道古朴端重的回廊,良久方才走入正厅。这一路,见到的家丁并不多,倒是有不少文人武客栖居,看来坊间的传闻是真的,这钱家的大公子喜欢四处游历,并由此结识了不少文人侠客,此间若有行迹落魄者,这位钱大公子也乐得将其带回家中。
刚才来的路上,我看得并不仔细,却隐隐觉得这些人鱼龙混杂,如此养在家中,恐怕会招来祸端。
入了座,我环视四下,唇边不由多了几分笑意。今天这阵仗可是不小,在座的不仅有钱家大少奶奶柳慧茹,钱家二少爷钱穆,百里流芳和杨逸也在。
之前我就听呆子说过,百里家和钱家的关系非同一般,除了生意上的往来之外,定然还有更为亲密的关系。如今听着百里流芳一口一声表姐叫着柳慧茹,我才明白,这两家的关系比我想的还要复杂。
“林夕,你手上的伤好些了吗?”百里流芳腆着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走了过来,我不动声色的把手上的阿宝换了个方向,小流芳旋即驻足,垮下一张笑脸,不敢再靠近过来。
“你这个恶婆娘,不要不识抬举!”一边的钱穆刚帮了句腔,就被我一个冷眼扫了下去,看来上次的流光锦衣还是让他长了几分记性的。
“段姑娘莫要在意,叔叔向来口不对心。”柳慧茹笑意融融的打了个圆场,但见我还是不搭腔,便把目光投向了杨逸。
“慧茹,你看我也没用。这人的脾气可比钱叔还要厉害,我劝你还是少绕弯子的好。”
柳慧茹沉吟良久,方才一脸肃穆道:“也罢,既然这样,现在就请天师过来吧。”
天师?!
我心下犹疑,脸上却仍是不动声色。古人信奉神灵,一些有钱人家通常会请一些大师,为族人卜算吉凶兴衰。可这些通常都是各家族人的秘辛,若非必要绝不会告知外人。想及此,我不由生出几分不安来。
未几,仆人便领着一名身着灰色道袍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那人长得极怪,脸型极瘦,且比常人长上许多,两侧的招风耳也比常人大许多。
“妙,实在是妙。”
那天师自打进门开始,视线就没有离开过我。此刻,他刚一开口,坐在首位的柳慧茹便闪过一丝异样的神情。
“天师,这位段姑娘便是您说的那位?”
天师一捋胡子,对着我沉吟道:“人非人,鬼非鬼,天意,天意啊!”
人非人,鬼飞鬼!难道,他能看出我的身份不成!此时,我已是心中大骇,古人忌讳神鬼,若是被他人知道我是异世游魂,必会被视作妖异,下场定然会比常乐更加可怖。
“人非人,鬼非鬼,难不成她是个妖怪!”
“二公子莫要妄言,这位姑娘绝非妖类。”
“难道林夕是神仙?”
那道士长笑三声方道:“非也,非也。天公造物,自有神奇。”
“天师,既然段姑娘就是您所说的那位,那她真的能救我公公吗?”
“自是可以。”
“真的吗!”听他这么说,百里流芳比柳慧茹还要激动许多。
“贫道从不说假话。”
“段姑娘!”柳慧茹掩饰不住心中的激动,急忙从座位上走到我身前,俯身恭恭敬敬的对我行了个大礼,方才说道:“段姑娘,请你大发慈悲,救我公公。”
“林夕,你就帮帮表姐吧。钱伯伯以前身体很好,前些年也不知怎地突然得了怪病,身不能动,口不能言。表姐夫为此走访各地的名医,却没有一个能治得好钱伯伯的病。”
我不置一词,心中不安更甚。照她这么说,倘若我当真能治好钱老爷的病,只怕会更加令人猜忌!
“林夕不必多虑,我保证这件事只有在座的几人知道。”杨逸看出我的顾虑,出声劝道。
我没有答他,反而冷笑一声,盯着那道士道:“这位道长说我人非人,鬼非鬼,可有什么凭证。”
这天下装神弄鬼的道士多了,我就不信这道士真有办法证明我的身份!若是他无法拿出凭证,我就有充分的理由拒绝柳慧茹的请求!
“对啊天师,你到底有什么凭证?”一边的钱穆神色不定的看看我,又看看天师。
那道士长笑一声,从斜跨在身上的布袋中摸出一盏模样古朴的铜镜道:“此乃我天虚宫传世之宝,暝镜。此镜可透过肉体凡胎,窥人心魂。”
“这不就是一把普普通通的镜子,哪里有你说的那么玄乎吗?”钱穆拿过镜子照了半天道。
那道士又是一笑,捋了捋自己的胡子道:“寻常人用来自是无异。”
众人一听,都将目光投在我身上。霎时,整个大厅里的空气仿佛都因此凝结。不接这把镜子,就说明我自己心虚,接了这把镜子,如果真有什么异象,我又该如何自圆其说。。
常乐见我为难,便一把夺过镜子,往地上摔去。众人皆是一滞,唯有那个道士神色未变。
“当啷”,连着几声脆响,那镜子在地上弹了好几个下方才落定,镜面却丝毫没有破损!
“果然是奇物。”杨逸轻叹一声,抬头对着众人道:“既非常理,我们也不便窥探,还是让林夕单独和道长对证吧。”
说罢,众人便陆续退出房间,常乐看了看我,也跟着众人退了出去。待到屋子只剩下我和那道士时,我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抽出蛇练向那道士挥去,却不想,这一剑竟被他毫不费力的躲开了!
“你是谁!”我篡紧剑柄,冷声问道。
那道士正了神色,道:“在下昆仑山天虚宫门下弟子,玉玑子。”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在下的目的便是来渡化姑娘。姑娘为何不敢看那镜子?”
“你既有心谋算于我,看与不看,又有何分别!”
道士又是一笑,闭上眼睛道:“十二年前,太白星骤现,同年二月,郭家军大败五里坡,刘家天数急转直下。四月,帝星之侧突然多了一颗红色妖星。”说到这,他停下来睁开眼睛看着我。
“哼,你是不是想说我就是那颗妖星!”
“正是。天下大乱,必有妖星出世。姑娘此生注定与帝星相佐,虽为异世之魂,却可寄宿此界肉身。奈何魂骨终究不一,命格极贵,以致肉身难承,若无帝星庇佑,必然煞气满盈,杀伐不绝,到最后,虽可保全性命,却是终生难安。”
“终生难安?!”我冷笑一声,道:“我倒要听听怎么个难安法!”
那道士的神色认真得让我有些害怕,半晌,他的声音仿若咒语一般直撞进我的心里。
“爱而不得,恨而不能,误人误己,抱憾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