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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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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脑袋里仍是一片混沌。
眼前是朱红色的雕花梁木,这里不是营帐。我刚起身,身前就传来鬼匠的声音。
“门主,您醒了。”
我披上外衫,有些茫然的问:“这是哪?”
“武邑。”
“哦。”看来,一切都很顺利。“我睡了多久?”
“两天两夜。”
我绕过屏风,循着食物的香味径直走到桌前。平心而论,鬼匠的手艺并不比莫离的差。
“还有什么事?”我扫了一眼仍未离去的鬼匠,慢悠悠的问。
“回禀门主,赵岚镜求见。”
“让他进来吧。”
“是。”
半碗粥下肚,一身戎装的赵岚镜便走了进来。
“坐。”
我一边夹菜,一边叫他入座。
“看来,小夕姑娘的胃口不错。”他在我对面坐下,俊美的脸上虽有疲色,却难掩其奕奕神采。
我不答他,继续消灭眼前的食物。
赵岚镜习惯性的眯起眼睛,打量着身前的少女。
她大约十六、七岁的模样,素白的脸上犹带着几分大病初愈的倦容,黑色的瞳孔像是无底的漩涡,让人忍不住深陷其中。
她的神态仿佛丝毫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还记得在青鸾山上,她对自己一瞥而过,只扔下“凑合”二字。那时候他还以为她是故作姿态,毕竟,在他的印象里,能够对他的容貌完全无动于衷的女人,这世上还真没有几个。直到她随军半年,他才认识到,这个女人是真的对他全不在意。就好像今天,她似乎刚刚睡醒,白色的中衣外面只罩着一件素白的外衫,乌黑的长发更是随意的披在身后。以常理来论,她对他已经失礼之极,可她偏就能旁若无人的对着他吃菜喝粥。
无极门的人果然个个极品。想及此,赵岚镜恢复了往日的淡定,不慌不忙的说:“主谋已经审出来了。”
“哦。”喝完最后一口,我终于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看来姑娘已经知道了。”
我不语,跟这样的人绕圈子,我没兴致。
这女人,果然有点意思。赵岚镜展开笑意,俊美得不似凡人。
“段林夕。”
他盯着我,仿佛要看穿我的灵魂。
我回视他,无波无澜。
“赵岚镜。”
“既然大家都是聪明人,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
“求之不得。”我看着他的眼睛,“这天下,我帮你夺。”
“姑娘好大的口气。”话虽这么说,他的语气里却没有半分嘲讽之意。
我以手支额,有些疲倦的闭上眼,心道这家伙还真是不不见兔子不撒鹰。不过如今,我既然已经选择入局,那就入得更彻底些吧。
是夜,无风。武邑府衙的后花园中,正坐着两个这世间一等一的男子。
“先生,那日在营帐的事,多谢了。”
“将军言重了。”
“林夕的事,恐怕以后还要麻烦先生。”韩虎生负手而立,他的眼睛凝视着黑夜的深处,黑亮的眸眼里多了几分平日里见不到的愁闷。
“段姑娘于在下有救命之恩,如果在下能帮到她,自当义不容辞。”说到这,白孤云顿了片刻方才继续说道:“不过,段姑娘的病似乎不同寻常。”
“先生也看出来了吗。”虎生苦笑,并不打算隐瞒。“当日在青鸾山上,我以为她已经好了。说来也怪我,没有问清楚就把她带下山来。”
他转过身,拿起酒杯,却并不着急喝。
“先生还记得您第一次对我说的话吗?”
“记得。”白孤云看着身前的男子,“杀人本身并没有意义,如果你只是为了杀人而杀人,又与行尸走肉有什么分别。”
虎生闭上眼,仿佛又看到了那时的自己。
“那时候,如果没有遇到先生,我都不知道自己今日会是什么模样。”
“将军本性良善,即便没有遇到在下,也会迷途知返的。”
“呵。”虎生苦笑一声,抬眼看向白孤云,“先生过谦了。”说完,他一饮而尽,转身面向无尽的黑暗。
“先生可能不知道,我与林夕从小一起长大,除了奶奶和师父,她就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人。我曾经对自己发过誓,这辈子,我会用我的生命来保护他们,不让他们受到一丝伤害。可是,我食言了。”他缓了口气,方才继续说道:“先生可曾见过走火入魔之人?”
“在下只听家父说过,未曾亲眼得见。”说到这,白孤云突然想到了什么,“难道说,段姑娘她?”
“先生没有猜错。”虎生没有转身。
“师父曾经对我说过,走火入魔的人会变得六亲不认,嗜血如魔。一开始我不肯相信,因为,那是林夕啊!可是后来她……”
他闭上眼,缓了许久,才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后来,奶奶死了,她就彻底变了。”他重又睁开眼,“即便我知道那不是她的本意,我依然没有办法原谅她。再后来,我就从了军,也尝到了杀人的滋味。也是在那时,我才明白,奶奶的死,林夕比任何人都要难受。半年前,我再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好了许多、我本以为凭莫师叔的医术,肯定已经把她治好了。可是没想到,前些日子她竟然又犯了,我这才知道,原来她的心魔一直没有消失!”
说到这,他转身看着白孤云,异常认真的说:“先生,虎生是个粗人,不怎么会说话。可在虎生的心里,您是这个世上一等一的好人,也是这个世上一等一的聪明人。先生,当年您的一席话能让我摆脱心魔,如今您也一定能救林夕。”
白孤云一时愣在当场,竟没有答他。
“先生,请您务必要答应我!”韩虎生见他不答,登时在他身前跪下。
“将军,万万不可!”
“先生若是不肯答应,我就不起来!”
“将军!”
“先生,您就答应我吧,自从师父离开之后,我就只剩下林夕这一个亲人了!我求求您,帮我救救她吧!”
这个驰骋沙场的男人,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展露出自己的脆弱。他那重如千钧的一跪,让白孤云根本无法拒绝!
“将军,我答应你!”
“当真?”
“将军若是不信,在下可立誓为约。”
“我信,我信!”说着,虎生连忙从地上起来,两只大掌紧紧地抓住白孤云的肩膀。
“先生,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您!”
“将军言重了,在下自当尽力而为。”
“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