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仙道]家，流浪，摩尔高原》流彩

6、第 6 章

　　其实我很喜欢看篮球比赛，这倒不全是因为仙道。

　　我的篮球情节是从妈妈那里继承下来的,她从12岁起便在体工队接受专业训练,。18、9岁的时候做过女篮国手,后来在比赛中因为膝盖受伤而改打业余，坚持了两年终于彻底退出了。听说住院的时候那些护士小姐穿着白色制服微笑的样子很让她羡慕，所以最后改学了护理,课余时偶尔帮学校的球队跟外校比赛,后来有了我,从那以后便再没碰过篮球。我们之间有关篮球的话题从未被刻意提起，她只在回忆童年时不经意地带出那两个字，然后慢慢将它展开、铺平、上色、并且立体化，通过诸如“那个时候我可是厉害的角色”之类的话语，把20年前的激情传递给我，于是我知道那时有个被人叫做“满场飞”的4号组织后卫，她发动的快攻无人能敌，她闭着眼睛传球无一落空，她在40分钟之内不停奔跑在场上的各个角落，凭着过人的体力把对手的信心彻底打垮。她有那么辉煌的过去。可是如果她不说，我永远不会知道。她的回忆常常结束在爸爸进门时的那一刻，他说“我回来了”，然后，狂风暴雨凭地消失。

　　现在没事的时候她喜欢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毛衣，棒针在毛线里穿梭，把窗外透进来的阳光和静静流淌的时间一针一针地织进去，她的青春她的激情她的幸福或不幸，都隐藏在那些变化多样的纹路间，用手细摸，也许还能读出些什么。

　　中午没课的时候，我穿着那样的毛衣坐在学校篮球馆二层的看台上，场地中央6个男生正在打3对3 的迷你球赛，仙道是一方的后卫。

　　我很早就听说他的球技很好，吃火锅的时候他描述的那么精彩，以他的性格也绝不是夸大其词，但是我没有想到他的球风是这样的。他的球风，那么随意，甚至有些懒散，即使不是正式比赛，多少也该有些紧张，他却面带微笑，看别人打球一般。他跟妈妈完全不一样，并不会跑满半个球场，只是沿着从篮筐到三分线的一条直线来来回回的争球，传球，上篮或者投篮；他从不盯人，也几乎很少跑动，是因为搭档已经做得很好，他不需要，或是因为对手太弱，用不着他去盯。但是无论他做什么，我都无法想象一场篮球比赛可以打得这样轻松，轻松到完全不用我替他捏汗。

　　突然想起流川来，想起仙道和他高中时代的球赛，那种追平反超再追平，两支球队紧咬着彼此不放的紧张节奏，怎么到这儿就没了呢？如果对方的3个人中有一个是流川，仙道是否会不一样，这场比赛会不会是另外一种局面？相隔三年之后，如果,这两个人将高中时的比赛延续下去，结果会是什么。仙道和流川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比赛结束以后，我站在一楼更衣室的门外，他走出来，一手倒挂着运动外套，另一只手抱着篮球，脸上笑着，像一个月前天天见到的那样，仿佛离开很久的东西又突然回来了。

　　“流彩，你？”

　　他大概没想到会在球馆外面碰见我，当然我也不是专门跑去看他的比赛。

　　我想我们住在一起这么久，在学校的任何地方碰见都不能算意外，但是我觉得他偏偏有这种意外的感觉，好像按常理我们不应该碰见。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安静得仿佛相亲时第一次见面，不同的是那种气氛是尴尬，用一个英文单词描述，便是awkward。 An awkward situation。

　　仙道那么聪明，和任何人打交道，都绝少出现此时的情况。

　　我用手指把玩着从毛衣上揪下来的绒线，低着头不作声，突然一阵风吹过来，那团绒线飞离了我的手指，飘飘悠悠地粘上仙道的白色衬衫。

　　他动了动，开口说，吃饭了没，没吃的话一起吃吧。

　　如果换作一个月以前，刚才那些话都用不着说，他只要对我讲“去吃饭吧”就可以了。我以前不知道，说话这么客气的两个人晚上可以睡同一张床，还可以做情侣。真奇妙，在仙道这儿，没想到的都可能发生。

　　我抬头看他一眼，笑了，说，好啊，正好我饿了。他也笑起来，说，那还站着干嘛，走吧！

　　我们去了大学旁边那家subway，他说呆会马上有课，只能先吃点垃圾快餐了。我答应着，吃他给我点的6-inch sub，和以前的味道不太一样。

　　他喜欢并且一直都喝宝矿力，那家店没有，他便去隔壁买回来，拉开拉环汩汩地吞咽着，仿佛故意让那些口渴的人看了嫉妒。

　　我抱着胳膊说，刚才看见你打球了，没你说的那么好。

　　他放下易拉罐，拿起sub咬了一口，放回托盘里,痞痞一笑，“我不知道你在场嘛。”

　　“我在不在场和你打球有关系吗？”

　　他挠着脑袋，“没有关系吗？”

　　没关系吗？有关系吗？我摇摇头。

　　“先吃东西吧，”他轻轻一推，盘子靠我近了一点。我端起橙汁喝下一小口，酸酸涩涩的液体带着柔软的颗粒从食道慢慢下滑，体内那些安分守己的表层细胞受了冰水刺激，立刻把信号传送给脑部，脑细胞很快产生了连锁反应，一下子活跃起来，把今天我想过的事情统统搬出来，一件一件地摊开来晒太阳。很快我就找到了最要紧也是最想说的事情，看他打球时产生的想法，当时还以为想想就算了，没想到这么快它又浮出水面。

　　我清清嗓子，放下食物端正坐好。我觉得有必要像这样郑重其事得提起这事，因为对别人提及他的过去，态度上尊重是良好的开头。

　　我选在他最放松的时候开口。 “我很想看你和流川打球，”

　　声音沿着玻璃杯壁传播到空气中，被缓缓送进仙道的耳朵里， “你和流川的比赛。”

　　一阵沉默之后，我确定他听见了，他收敛了笑容。他开始用目光注视我，表情严肃认真。

　　又一个没想到，他也有认真的表情。

　　我用同样认真的目光回应他，表示我并非说说就算了，我没有开玩笑。

　　可是他说，“不可能。”

　　我浑身一僵。“为什么？”

　　“这个，你要问流川。” 他拉开椅子站起来，欠身拾起背包，“一点的课，我先走了，晚上我会买便当回去。”

　　从提出请求到被拒绝还不到一分钟，态度那么干脆，一下子把话题跳开，这也是仙道的本事。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右手还握着冰凉的橙汁，左边的手臂却被sub的热气熏着，一冷一热奇怪的感觉，就像刚才仙道的话，让我有点无所适从。从他的背影中无法读出他的心思，这点毋庸置疑。

　　可是，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停下了，回过头来，有点犹豫地看着我。 “如果，你真想看的话，我试试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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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that's i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