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中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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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端始于三日之后，小松军以地利势，成功地击退包围护城的村上水军。六太及一些没有逃走人们，自高地上看着战况。只要小岛上的护城没有陷落，村上水军就无法攻上陆地。尚隆虽然亲自上了战场，但暂时还没有任何危险，沃飞和俐角沉静地呆在影子里等待。
而第六天，远处的陆地上突然响起杀戮的嘶喊，尚隆的表情凝固了一下，立刻沉重起来。凭借人们的对话，沃飞和俐角得知村上水军绕自后方夹击小松军。
俐角和沃飞迅速交换了眼神，俐角开口。
“我去。”
不用等到沃飞的回应，俐角迅速地从地下的影子窜到隔海的陆地，他在慌乱的人群中，找到那抹金色的光。
“延麒。”
在人群充满恐惧的尖叫中，延麒眼睛一转，一下子抓住了俐角的方位。
“是俐角吗？”
“是。”俐角回答的时候，看到延麒松了一口气。
先行的村上军以破竹之势攻上山腰，在城堡至山腰间放火烧山，一些刺耳的声音间断地鸣叫。俐角眯上眼睛，他知道那是什么，在东边他们已经见识过这东西。那些武器叫做火器，来自自西边的大国明国——俐角知道这个大国的另一个名字，昆仑。这些武器很危险，普通人对这些武器几乎没有反抗之力。
若后拉着六太迅速奔跑，六太回头看了一眼火烧的城，咬着下唇跟在其他人后面。俐角希望自己可以现身，带上延麒逃跑，已经有漫天的血腥味在这片海域散开，延麒的身体在持续衰弱中。
六太和其它人们好不容易逃到海岸附近，岸边有几艘非武装的渔船。当六太他们辛苦的划船逃向小岛时，山上的城门已被村上军撞开。
尚隆的父亲小松家领主在逃离被敌军包围的城堡时死亡。大火整整烧了城一天一夜，焦肉的味道越过海，飘向岛上的护城。尚隆在这场混乱中继承了这个小小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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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城没有很多可以居住的地方，六太也没有嫌弃，反正流浪的三年他鲜少住在屋内。只是无比浓重的血腥味让六太彻底病倒，俐角可以看到摇摇欲坠的六太，只能干着急。
“延麒……你要逃，你打算死在这里吗？延麒……”
回到六太身边的沃飞焦急地呼唤六太，六太悲伤地看着自己的脚，还是摇了摇头。
“不行……这里有他的国家……有他的战场……我还不能走，还不能走。”
俐角也忍不住说出口，他可以感觉到随着血腥味的加强，自己的力量迅速地流失。
“延麒，只能趁现在带着王离开，要不我们真的没力气了……”
六太还是摇着头，坚持自己的意见。
俐角无法明白，为何延麒如此固执，只要延麒带着延王离开这片海域，两个人都可以被搭救。但延麒明显只是在旁观，却不离开此地，再这样下去两个人的性命都有危险。难道还是那个吗，延麒即使遇上了王，也还是无法选王。
俐角记得延麒的崩溃和绝望，但是延麒和尚隆相处的时候非常开心，他都以为延麒已经接受了尚隆。
六太没有听沃飞和俐角的话，固执地留了下来，但也没有再命令沃飞和俐角离开他的身边去保护尚隆。现在持续发着高烧的六太，和正跟村上军拉锯战的尚隆更加危险。
六太虚弱地靠在一个大石头上，半眯着眼睛。
“——什么啊！你还没逃走啊！”
六太无力地转过头，看到尚隆在肩上扛了把太刀，明朗地笑着。
“亏我还好心为你着想，特地叫人送了跑路费给你的说。真是个不懂别人好意的小鬼啊！”
尚隆回头看着肩并肩地缩在一起的人们，挑着眉，朗声道。
“怎么啦？干嘛一脸悲壮的表情，会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放轻松点！”
六太发出轻声的责难，声音因为高烧变得有些软绵绵。
“不要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
“虽是不负责任，但却是事实啊！反正结果都是相同的，那又何必操那么多心。”
尚隆说了几句安抚了一会儿这些人之后，朝着城角的瞭望台走过去。
六太站起来慌忙地跟在后头，“等一等——”
尚隆回头看到那个个头小小的少年，微微一笑。
“干嘛？别跟过来会比较好，这里有时会有村上那边射过来的箭。”
六太正色道。
“有胜算吗？大家都能逃掉吗？”
“怎么可能有胜算！沙滨都被敌军包围了，连退路跟补给都被切断。”
尚隆看向陆地，在之前敌方的火攻之下，城下村里所飘扬的旗帜之中，现在仍夹杂着薄薄地硝烟。村上家设法弄到了来自明国的火器，小松家的冷兵器对此毫无胜算。
“要我们反攻的话，距离也太远了不是吗？对方现在只要下令士兵们按兵不动，仅仅包围护城，接着等城里的物资耗尽就行了。——对方现在就是耐心等着我们坐以待毙。”
“还有兵粮吗？”
尚隆面露苦笑。
“没有了。先前还有自陆上运来的存粮，不过再怎么省吃俭用，也顶多只能撑上半个月。所以之前我才说要提防后方的，父亲他根本就不懂什么兵法！”
尚隆没有像对着普通渔民似的灌输希望，他对六太坦诚他的挫败，说到自己的父亲，眼睛冒着火气。
“但是，由于人数急遽增加，现在连半个月都撑不过去了。无论如何都得在断粮前让所有人都逃出去才行。”
尚隆露出苦恼的表情。“虽然我都说要投降，但村上家那群混帐，竟连个回音都没有！看来他们还真是有自信。算了，那群人可能也明白身为海贼的骨气吧。”
“海贼的骨气？”
“虽只剩下些女人及孩子，要不就是些老人。但……海贼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虽然是女人及孩子，但毕竟也会操作船桨；就算老人们目前垂垂老矣，但以前也曾是叱吒战场的刚者。只要还能拿得动武器，仍是可以上战场的。就算将其凭为臣下，想必也不会掉以轻心吧！与用陆地来划分领土的国家不同，村上家是以海域来划分势力。——也就是说，能做到斩草除根是最好的。”
六太抬起头，直视着尚隆。
“你的意思是大家都得死啰！”
尚隆则回以笑容，“反正先要求对方放了女人及孩子。这次你可得老实的逃走，可别再像之前那样了。”说完再次摸了摸六太的头发。
“这样的话……你会死吧？”
六太的质问引来尚隆的放声大笑。
“即使村上家有着菩萨心肠，也不可能会放过我吧！算了，反正人生的趣事我都享受的差不多了，没啥好可惜的。”
“——你这是真心话？”
六太低着头问。尚隆在一瞬间沉默后，接着笑着，“……或许吧。”
俐角和沃飞喘喘不安地听着，不知道延麒会做出什么。延麒并没有让他们去杀敌军，也没有让他们带着尚隆逃离这个随时都可以要了尚隆命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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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护城后，六太还是跟着尚隆后面，尚隆苦笑着说，这孩子明明发着烧还这么有精神之类。尚隆的家臣们起初对六太抱有一定的戒心，后来也都无所了，而且六太很机灵大胆，不会因为听到一些关于战争的话就胆怯地发抖。给尚隆送伙食的任务也落到了六太的手中。
对此沃飞还是有点抱怨。延麒应该是被捧在众人手心里，享受奢华生活的主，却流落到蓬莱，受了四年的苦，现在还要沦落到一介小厮。即使是为了王服务，麒麟也不应该做这些繁重的活。六太倒是没有抱怨，勤勤恳恳地做着事。也许这就是麒麟恋主的本能吧，俐角想。
在六太给尚隆送饭上来的时候，就听到尚隆铿锵的话语。
“由于兵粮不够，得在兵力全灭之前让人民逃走。”
“可是少主——不、是城主……”
“等到物资耗尽就太晚了！先让护城里的人民逃走吧！只要这些人能逃走，城里的物资还可以缓一些用尽。如果不早点决定，我们手头上所剩不多的粮草迟早会用完的。”
臣子们没有应答的低下头。
六太悄悄地放下食盘，躲到一边，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反正被困在这里迟早也会饿死的。但如果能用剩下的船只让人民逃走的话，说不定反而会被敌军的船只包围，到时只能被杀的精光。还不如让军队直接攻击在城下的布阵，尽力让人民逃走。”说着尚隆笑了笑，“如果觉得活够本的人就跟着我留下来，不然的话就守护人民自后方逃走。等你们越过国境后，就放下你们手中的武器，各自归隐去吧！”
“向后撤退也需要领兵之将啊！既然如此，就请城主带着人民逃走吧！”
“说什么傻话！如果我带着你们逃，村上军反而会追过去不是吗？啊，如果我往反方向逃的话，或许敌军就不会杀人民了。好！如果到时阵形撑不住的话，就这么办！”
“不是这样……村上军就交给臣等去阻挡。请城主您尽快逃走吧！只要您不死，小松家就得以延续。即使是得请求大内，也请您一定要活下去。等时机一到，小松家一定能再兴的，请您一定要忍耐到那个时候。——老臣在这里叩头求您了。”
“即使再兴了又能如何？“最重要的人民都已四处离散，何来国家再兴这种话？——算了！这本就是乱世，我国因为弱小，所以注定得被消灭，根本就不用再兴。我都已死了这个念头，人总是在死前才会珍惜眼前的所有啊……”
“不是这样的……今后人民或许会因国家破灭而深陷于离散的愁苦之中，但只要知道城主您还平安无事的活着。即使人民受到的苦难再大，也会因深信小松家会再兴而忍辱偷生的。如果城主真的在这里战死，那小松家就真的是灭亡了。请您在人民之中选个替身吧！在老臣为您阻挡村上追兵时，尽快往大内逃去吧！”
“——别开玩笑了！”
尚隆的怒吼让臣下们瞬时愣了一下，接着满脸惊恐的看着尚隆。躲在阴处的六太也吓了一跳，张大着漂亮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尚隆。
“我可是这个国家的主人，是要承担起这个国家的命运！怎么可以舍弃人民逃走！”
老臣卧倒的平伏在地。六太抖了一下。
“就因您身负着国家的命运。——老臣请您快些逃吧！”
“虽然我被称作少主，但也受过城下人们不少的恩惠而一路走来的。我如果在此舍弃他们，那我将用什么脸去面对那些曾照顾过我的人！”
“——少主！”
“我还不至于蠢到不能理解人民称呼我‘少主’的理由。就算人民欣赏我的个性，但也不会有人认为我会有出息吧！而他们之所以为我而战，不过是因为我将来会是他们的主人。”
“城主大人……”
“我明白他们如此为我而战的道理。你们不也是如此？为了让这个国家能安稳平和，才如此地为我尽心尽力。”
臣子们在听完尚隆的话后，皆一起平伏于地。六太紧紧地抓住衣襟，身体微微颤抖着。
“所以我一个人独活的话，小松家真的能再兴吗？——笑死人了！一个对小松家人民舍弃不管的城主，如果真的复兴了小松家，那将会是什么样的国家？莫大的城中就只有我一个人，我要那种国家做什么！”
臣子们仍平伏于地，身子却不停地颤动着。
“如果想取我的首级，那就让他们来吧！杀头不过就是一刀，也不痛不痒的。但人民就像是我的身体，每杀一个就像是挖去我身上的一块肉，那可是比首级被斩还痛上千百倍。”
说着尚隆站起身，脸上戴上了如往常般的平静泰然。
“算了！反正我的首级也不过是连在脖子上，专门用来转来转去的装饰品。”
尚隆笑着说。
“我想试试——这样的首级能换来多少人民的生命。”
六太靠着墙壁，浑身剧烈地发抖，眼泪聚集在眼眶，慢慢溢了出来。
俐角感觉到延麒剧烈的感情波动，延麒的气乱了。
“延麒？”
沃飞小声问，六太默默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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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天空刚刚破晓，六艘军船从岛上出发，小松军拼命抵抗村上军猛烈的攻击，牺牲掉半数的军船，小松军终于突围登陆，拼命奋战。
六太混在人民中，看着他们惶惶不安的神色，眼睛疯狂地扫着远处的战场。
“俐角……”
六太小声呢喃，俐角呜咽着回答，“延麒……我们太虚弱，无法循甲，延麒太虚弱，我们也无法离开您。”
六太焦急地望着远处，集中精神好像在探查什么。
保护人民的士兵们看到外围的战斗，互相交换了目光，不能再等了。
“现在，快移动！”
人民们开始慌忙地移动，但是小松军急减的兵力无法吸引全部的村上军。村上军立刻跑过来，团团围住逃民。
“可恶！”
保护人民的士兵开始拼命地斩杀村上军，却在太过悬殊的兵力差距下，很快被砍成肉团。
“延麒！”
沃飞大声喊了出来。延麒无法循入天地之气中，这对延麒的逃脱造成了很大的困难，沃飞想保护延麒，但此事延麒的心思并不在这里。
六太在浓重的血腥味中摇摆，在混乱的战场中勉勉强强地支撑着身体，在一片哭声和厮杀声中，一直焦急地望着远处的战场，惨烈地呼唤俐角。
“俐角！俐角！俐——角！”俐角猛然地蹦出影子，“延麒！”
正杀人杀红了眼的村上军被突然降临的大狼吓了一跳，慌忙后退。
“这是什么！怪物！”
六太无暇顾及其他，迅速地向俐角传达命令。
“俐角，去救尚隆！也许已经来不及了！”
“延麒！”俐角痛苦地喊，延麒现在处于非常危险的地步，他怎么能离开！
“去救尚隆，俐角，俐角！”年幼的麒麟歇斯底里地嘶喊着。
“延麒！”沃飞也冒了出来，展开翅膀抱住了延麒。
“我有沃飞，沃飞你保护我，俐角你去救尚隆——救尚隆——王气，王气———虚弱了下来了！不——”延麒大声吼，沙哑的声音发出嘶嘶的声响。
俐角和沃飞都惊愕地瞪向延麒，“什么？！”
“是的！——快去救……”
不需要再提醒第二次，俐角马上奔向对岸的战场，心脏突突地跳着。
尚隆是王！他是雁国的王，雁国的王！雁国唯一的希望！
俐角疯狂地怒吼着，挥开尚隆周围的士兵们。
延麒需要他的王！
尚隆被一只□□到之后，受到重伤的身体晃了晃快要倒下，身边另外一个士兵刚要挥刀斩杀尚隆，就被俐角一口咬死。
尚隆不能死。
俐角背上尚隆，迅速地逃离战场。延麒太虚弱，他的力量也支撑不了多久。但愿沃飞可以很好地保护延麒，只要有东西威胁到延麒，平常温柔的沃飞可以变得异常凶狠。
俐角背着尚隆飞越濑户内海的港湾时，看到了一支无人的小船，俐角当机立断飞到上面去，轻轻地放下尚隆。尚隆早已昏了过去，只在躺下的时候，微弱地哼了一声。
这个男人将是延麒的主人。
俐角轻轻地向没有意识的男人低下头。
没过多久，沃飞抱着浑身发烧的延麒飞了过来，落到船上。六太刚上船，就盯着重伤的尚隆，眼睛流露出浓浓的悲伤。
尚隆依然昏迷着，六太摆了摆手，让俐角他们藏入影子中。一个人看着尚隆发呆。
过了许久，太阳都下山后，尚隆才挣扎着睁开眼睛，他眨了几下眼睛后，侧着头看向六太。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六太垂下眼睛，什么也没说。
“难不成……是你救了我？”
六太点了点头。
“其他人呢？”
六太悲哀地摇了摇头。尚隆微微地叹气。
“为什么救我？”
“尚隆不也曾救过我？”
“你不是不想死才倒在海边的，还是说你真的想寻死？”
六太摇着头回了句，“不是。”
“你想死吗？”
尚隆没有回答六太的问题，仰头看向已落日的天空。
“当人民称我为少主时，我就深深感受到他们是将一切托给了我。……将国家、甚至于是自的性命都交托于我手上。但……我却守不住这任何一样！”
“这并非是你的过错吧？”
“不是我的过错……那就没办法了。”
“那，你就没必要这么伤感，你已经尽全力了不是吗？”
“因为我是未来的继承人，所以城下的人民才这么放纵照顾我。”
“那是因为……”
“每当人民叫我一声少主时，就是他们将所有的希望一并托负于我。每喊一次，就等于加重我所承受的托负。但……我却无法回应他们。……再也无法回应……”
尚隆看着暗色的天空，仰着胸大大的吸口气。
“……人民的希望全都寄托于我一人身上，这是我无法逃避的责任，只要是我活着的一天，就得毫无怨言的负荷起这重担。……就算我再怎么开朗洒脱，也会有感到承受不住而厌烦的时候……”
六太沉默地看着尚隆为身心的痛苦折磨。
“……你想要一个国家吗？”
听到六太的质问，尚隆仰着头对六太答道。
“我要！”
“即使是个贫穷且荒废的国家也行？”
沃飞和俐角按捺中激动的心情。
尚隆坐起身子。原本空洞的表情，再次显露出他贯有的笑容。
“国家是大是小都无所谓。我生下来就是为了能继承国家而被抚养长大。本来应自父亲手中继承这个国家，可是现在却成了一个没有国家的主人，这真是笑死人了！——就是如此而已。”
“国土既然荒废，人心也会跟着不知所措。一旦人心有所迷惑时，或许会不听你的指使。”
“这样更可以看出我的固执。”
六太默默地看着尚隆。
“……想盖城池吗？”
“就凭你一个人？”
“国家跟人民都不用担心。——只要你想做的话……”
“是哪个国家？”
尚隆的语气带着一丝疑惑。
“说了你也不会明白。如果你真的想要那个国家，你就得舍弃你目前所有的一切，这样也没关系？”
尚隆面露苦笑。
“……你倒是告诉我，我现在还有什么东西可以让我舍弃的？”
“你将不会再踏上濑户内海及这片土地。”
“……就这些？”
“如果你认为这无所谓，那我就给你一个国家。——想要玉座吗？”
六太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尚隆。
“……我要！”
得到尚隆坚定回答的六太点点头，自船舳走到尚隆身边，并在脚旁跪下深深地叩头。
延麒深深地低下了他的头，只有沃飞和俐角知道，这看似简单的叩首对眼前的麒麟来说有多不容易。
“遵奉天命，迎接主上，不离御前，不违诏命，誓约忠诚。”
另外一个世界的誓约，从延麒嘴中朗朗传出，和周围低低的潮声混在一起，如同一首惊奇的歌声，回荡在这个静谧的大海上。
尚隆惊愕地看着六太，像是从未认识过他似的。
“……六太？”
“说‘我允许’。既然你说想要国家，就接受我为臣下吧！你背负着期望，而我背负着国家。”
六太微微抬着头，沙哑着声音对尚隆说。尚隆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六太。突然，尚隆笑着点点头。
“我允许——但一定要是个国家喔！只有城池或土地的话，我可不会原谅你！”
六太垂下头，在尚隆脚边轻轻叩头。
延王尚隆和延麒六太的契约并没有在甫渡宫完成，也没有众人的捧场和祝贺，更没有香薰和花瓣。
只有一艘摇摇摆摆的破船，血腥味熏天的海域，身负重伤的王，以及狼狈的麒麟。
就是这个契约，在另外一个国度持续了整整八百年。
作者有话说第5章 中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