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富贵生活十六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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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天地，进洞房。纵然有新婚三日无大小的说法可有黄亚之在外面顶着林文君自然也没受到什么太大的刁难。
新房里自然是一片喜气洋洋，红烛红绸红帘帐，满目都是热闹的红，趁着烛光映的人睁不开眼。
屋里喜娘婆子站了一屋，床上扔了一堆的坚果红枣让人坐的觉得膈的要命。
好几个时辰过去了，林文君耳边喜娘正一个劲的念叨着吉祥话，她伸出手一把拉下了红盖头，惊得屋子里的婆子乱嚎了起来。“哎呦少夫人啊这可使不得啊！这盖头可是应该少爷亲手给您取下来的啊！”
文君抬头先是拿眼扫了一圈屋子，当真像杏儿说的那样，尽显富贵。她看了看周围的婆子，让杏儿掏出几个不大红布包，说：“今儿也辛苦众位了，大家都跟着忙乎了一整天如今这也没什么事情可忙了，各位就回去歇歇吧，这里面也没什么好东西，不过是图个好彩头，就算给几位大娘添个吃酒钱，也算是我的一番心意吧。”
领头的秦妈看见林文君这架势便知道这是个上道的主，这黄府里的女人虽然多可是能出头的也寥寥无几。少爷虽然带回来不少女人，可真捧上台面的也没有几个，自家的小姐是个傻子一般的人物，自家的夫人又是个神经兮兮好糊弄的主，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这秦妈算是个老人，在这里更是如鱼得水混的也是风生水起。自在惯了的秦妈这一众人面对着这新上任的少夫人自然而然的是想给个下马威镇镇，希冀以此能维护住自己的一点权力。
可惜，林文君还真不是那种她们想象中的软柿子。
坐在新床上听见秦妈嗑瓜子的时候她就知道这秦妈是这群人的小头头，摆平了她黄亚之交给自己的任务至少就完成了一大半。
文君耐着性子才等了又等，估摸着她们说累了这才摘下自己头上的盖头，虽然看见满地的瓜子皮却也没说什么，从自己嫁妆里添了几个红包也算是给足了她们面子。
“少夫人，不是老妇说你，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到了夫家自然要遵循夫家的规矩，像少夫人这样随随便便就把盖头掀下来，知道的人是说夫人你不懂规矩，不知道还以为是我们几个老人没教好传到府外白白丢了我们少爷的名声。”
这话说的真是刺耳，文君伸手拦住了易怒的杏儿，冲着那几个婆子勾了勾嘴角，笑得得体又大方，她拉住秦妈的手，说：“秦妈说的对，文君受教了。早就听闻秦妈是个干练的人，今儿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我初来乍到有好多事情不了解，不知秦妈您是不是能给指点一二？”
借着拉手的功夫，文君又往她手里塞了个布袋。秦妈也不好当众打开看，只得用手捏了捏，摸上去不像是铜子银子之类的硬物，倒像是纸张一样的手感。秦妈心里笑开了花，没想到这新媳妇出手也不含糊，这银票少说也是五十两起，今儿这一晚上她可是大赚了许多。
这心里一高兴，连带着看人也顺眼多了。到底是个年轻的女娃子，好歹一吓唬油水就汪汪的冒了出来。
想起林文君的话，秦妈不禁得意洋洋的炫耀：“这你算是问对人了，你今天才来有好多事情不知道，如今也不怕告诉你，咱们可不是普通的家使婆子，少爷小时候还喝过咱们的奶呢，说起来你称我一声奶娘也不为过。”
文君点头称是，她还想说什么，可看了看满屋的人显然是欲言又止。秦妈是个有眼力见的，看见林文君这表情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一扭头给了个眼色，屋里的喜娘婆子乌拉拉的一下子走了个精光。
效率还真是快啊。
林文君看着众人的动作心里不由得冷笑了一声，难怪黄亚之想要出手修理这个婆子，瞧着架势，就算是黄夫人亲自下令也未必有这秦妈一句话能支使的人多。
太过嚣张，最是大忌。
许是银子发挥了作用，秦妈一屁股坐在了林文君身边的凳子上，笑的像多大喇叭花：“夫人有什么要问的，一概问就是。秦妈我没什么本事，问大事咱插不上嘴，可这黄府里杂七杂八的事情问我准没错。”
洞房里没有热茶，这本是秦妈这群人想琢磨林文君采取的招数，文君也不动声色，使唤杏儿倒了一杯原样就端到了秦妈的面前。
“秦妈喝茶吧，忙活一天想必你口也该渴了。”
跟着黄家人吃香喝辣的嘴哪里尝的惯这沉茶冷水的味道，正是腊月的天气，秦妈抿了一口就觉得这水像是冰坨子似的从喉咙滑到胃里，震得她透心的凉。
文君看她一个哆嗦，不由得面带怒容，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壶盖都跳了起来：“杏儿，你这丫头怎么越来越不懂得分寸了！这么大冷的天就让秦妈喝凉水？你可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过错？整个黄府之中除了婆婆就属相公奶娘最大，这万一要是因为你这杯凉茶吃坏了奶娘的身子我看你是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杏儿委屈的撅了撅嘴：“小姐，这可不是我的错。咱们自然知道秦妈的身份尊贵，可我刚才想去换热水，门口的婆子硬是不让我出去……”
林文君盯着秦妈笑：“你没说是去斟茶吗？”
“说了，我说小姐你想要添点热茶，可她们说……”
“说什么？”
“她们说：小姐你又不是第一次成亲哪来的这么多讲究！”
无声，无声，再无声。
林文君越是一句话不说这秦妈心里就越没个谱，她不由得开始埋怨门口当值的人不长心眼，哪壶不开提哪壶，压根就忘了这话本就是今早出自她之口。
秦妈心里想着那句话，越发的心虚，眼前这人就算是寡妇再嫁可她如今毕竟是这府里的少夫人，更何况还是林家门上的人，虽然林家如今有难，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岂是她这种人能欺负地了的。想到此她心里才像刚明白似的惴惴不安了起来，慢悠悠地从林文君身边站了起来，缓缓地闪到了一旁，只不过还仗着是黄府的老人壳子上硬撑着，看不出什么变化。
“少夫人，你看这——”秦妈干笑：“下人们不懂事，少夫人别介意，回头我肯定严加管教那些碎嘴的人，少夫人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秦妈，黄记粮庄的大伙计里好像有你的家里人吧？”文君一边说一边摸着头上的珠钗，一支支的卸了下来，云淡风轻的说：“我怎么听说粮庄的账上最近出了些问题。”
一下子蹦到了粮庄，这秦妈的心绷得更紧了。
她抿了抿嘴唇，尴尬地笑：“少夫人这话说的我就不明白了，我家柱子在粮庄不过就是个伙计，这帐面的问题怎么也扯不到他身上。”
“也对，不过秦妈，广记粮庄的掌柜好像是你娘家的弟弟吧？秦妈明日不妨把秦掌柜约来让我们见见，我倒是想问问，他那些上乘的几乎跟黄家一模一样水准的粮食究竟是从哪弄来的！”
秦妈听了这话突然间双腿抖得像筛糠，扑通一下跪了下去：“少夫人，是我不长眼，我错了！”她朝着文君爬了过去，面色惨白地说：“我就那一个儿子，求求少夫人千万别把这事告诉老爷，不然他肯定会没命的！”
正所谓仗势欺人，倘若背后那个靠山倚不住了，这种人很容易就会倒下去，甚至会分崩离析。
“莫伸手，伸手必被抓。”林文君没回头，说：“你起来吧。记住，这件事我希望到此为止，念你是夫君的奶娘这件事大家都不想闹大。只不过黄家家大业大，自然里面的虫子也多，有些东西死都不能碰。回去告诉你们家柱子，让他好自为知吧。还有，今天晚上这房间里刚才发生的所有事总共也不过就只有那几个人知道……”
“我明白，我去堵住他们的嘴！”秦妈感激涕零，磕了两个头喏喏的退了出去。
杏儿在一旁看的啧啧称奇。他们小姐这新娘子进门第一件事居然就修理了一个黄府闻名的老刁奴，想来她们这日子过的还真是有够刺激。
新房门被人猛地推开了。
黄亚之双颊透着红，显然是被人灌了不少酒。
他倚在门框上，斜着头看林文君，皱了皱眉说：“要是我没记错，你这盖头应该是我来掀才对吧？”
“反正是做戏，有区别吗？”
“有。”
文君这才转过身看他，这还是今日之中第一次正大光明的看他。往日耳边总是垂着的几缕发丝如今被工工整整地束了起来，一身如火般绚烂的大红长袍穿在他身上非但不俗反倒显得更加潇洒。
这身装扮光芒太过耀眼，文君微微低下了头，此刻她早已经脱去了之前那身红衣，褪去了满身的珠光宝气，粉黛未施，真是出奇的清秀。
那双眼太过平静，竟然看得黄亚之有了几分不安。
找个借口打发走了她的贴身小保镖，他一甩袖子走了进来，牢牢栓住了大门后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说：“既然你说是做戏那咱这戏就做的再真实点吧。”
她抬起头终于有了几分表情，问：“你想干什么？”
“接着，”他把盖头扔了回去，说：“说不定我这辈子只成这一次亲，无论如何你也得让我走个正常的套路过把瘾吧，要不我多亏？”
林文君觉得好笑。
他气喘吁吁地赶来就是为了掀盖头？
黄亚之，这成亲的主意明明是你提的，如今担心吃亏的却也是你，当初双方不过花了一炷香的时间就‘私定终身’，现在却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环节跟她争执半天，当真是喝多了，都带出了几分孩子的心性。
虽然心里这么想，可她还是听话的坐到了他身边，重新盖上了喜帕，说：“请新郎挑起喜帕，从此称心如意。”
黄亚之依言撩起了盖头，还未来得及仔细端详见她又倒了两杯酒，说：“共饮交杯酒，从此永结同心。”
双唇微动，文君自己一个人把喜娘的词全念了出来。她离他真的很近，黄亚之不动声色嗅了嗅，似乎都能闻到一种只属于她的特殊的芳香。
她见他愣了神，只好自己端起了酒杯，拉过他的手又紧紧地攥住，说：“夫君，该喝酒了。”
黄亚之被一声夫君唤的回了魂，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杯子，想都没想的一仰头，猛地一下子就灌了下去。
听见文君在一旁“诶”了一声，他诧异地问：“怎么了？”
她笑：“没事。不过这交杯酒你都提前喝光了，倒是省了我的麻烦了。”
黄亚之看了看空酒杯，面容带了几分懊恼。他虽然没少去过花楼，可这成亲对于他来讲还真是有生以来头一回。从清早到现在那些乱七八糟繁冗不堪地规矩弄得他是头晕眼花，好不容易新了新房看见她心里自然轻松了几分。
看着林文君弯腰正整理床铺，他说：“你对这些事倒是挺熟悉。”
她手顿了顿，又说：“这是自然，你忘了，我又不是第一次干这些事——”
再三重复她是个寡妇，这听起来真让人别扭。黄亚之瞅着桌子上那杯她还未动的酒，不由得勾了勾唇角。
“你熟的也不过就是那一种，对于我来说这才是最好的交杯酒。”
听他这么说，她本能的就要转身，这一下子正好撞到他的身子，还没反应过味来，铺天盖地的吻就席卷而来，香醇温热的酒就像是花蜜一般顺着他的双唇一股脑的灌进了她的嘴里。
他得意地笑：“交杯酒得这么喝才有意思，锦儿娘子，你可千万别害羞。良辰美景正当时，新婚夜不能就这么过，咱们的正事还得办啊。”
她猛的后退了两步，问：“你要干什么？当初——”
她想抗拒，可奈何黄亚之伸出大手一下捂住了她的唇，见她一个劲地挣扎，只得轻声告诉她窗外有人。
文君猛的往外看，心里吃了一惊，没想到这黄家少爷也有被人盯梢的时候。
作为尽职的演员，她深知其中的道理。看了眼黄亚之，她顿了顿，略微抬高了声音，说：“夫君，时辰不早了，该早点安歇了，妾身伺候你更衣。”
黄亚之没料到她会说这句话，明显是吃了一惊，看到她眼里的狭促他倒是颇为大方的点了点头，干脆伸直了手臂任她摆布，说：“娘子愿意我自然高兴。”
文君不去瞧他脸上的表情，只是专心解着他领口的盘扣，他不太高，可对于她这种的娇小的身材还是需要踮着脚才能够到。盘扣系的很紧，她表情也很专注，黄亚之看着面前这个新近出炉被称之为妻的女人不由得低下了头，轻轻亲住了她的脸颊，搂着她重重地朝后仰了过去。
“啊——”
门口盯梢的婆子听见自家少爷沉闷的一声低呼不由得诧异相互望了望。听说过时间短的，可从没见过这么短的。没想到这仪表堂堂的少爷居然还有无能的毛病！
刚刚摆脱了寡妇的名声如今又多了个活寡妇命运，想到屋里的林文君，这下子，众人对她这个少夫人的同情又多了几分。
戏看完了，任务也完成了，门外的几个人摇着头晃着脑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汇报情况去了，只是屋里的这两人似乎还完全不知道屋外战况霎时被扭转了局势，更不知道黄少爷在一夜之间就被冠上了性无能的名号。
黄亚之龇牙咧嘴，捂着后背压低了嗓门，一脸愤愤地控诉：“林文君，你绝对是故意的！”
她瞪着大眼睛眨了又眨，一时没搞清楚状况地她掀开被角看见下面铺的满满当当一床铺花生栗子金元宝一下子笑了，敢情这是让它们膈着了。
她略带顽劣地笑了，说：“夫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这皮糙肉厚的功力不行还得继续修炼啊！”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富贵生活十六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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