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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陈家媳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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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大为林箩安排了职工宿舍,两室一厅,很宽敞。也不及买什么家俱,林箩就投入到XL的实验筹备工作,她忙,陈觉更忙,手头压了好几个大案,他从早忙到晚,有时连饭也来不及吃。只是偶尔半夜过来一次,也是坐坐就走。林箩虽然下决心要跟他走在一起,但他们之间的问题始终没有解决,她想要慢慢来,陈觉也没有异义,只要能开始就好,他管不了太多。
XL团队人员名单公布的时候,林箩很震惊,张丽代替她成为XL的核心人员,她只是外围的资料搜集员,“为什么?”她跑去问岳校长。
她在校长室外等了一上午,见面时他只是轻轻说了一句:“再回美国不好吗?你和小觉不合适”
她呆了,七年前还是岳主任的他也是这样说:“去美国不好吗?多少人想去也去不成”
临出门时,他又在背后补充:“这次的经费张丽父亲投了一大半”
林箩想回头质问他,当时他们是怎么答应杨君的,如果怕没有经费,为什么不早点提出来?可是,她到底什么都没说。
第二天,递上辞职信,她带着长安从G大宿舍搬进刘梅的房子。两个人的友谊不咸不淡,却一直维持下来,她现在在一家公司人事部工作,因为正准备离婚,和同事在公司附近合租了一间公寓。
地方小,只能暂时安身。林箩也没功夫纠结G大的事,她把长安放在附近的一家幼儿园,开始四处找工作找房子。
林箩的工作不好找,她在杨君的实验室做助手,却没有相关的学历证明,她在大学里学过会计,却没有拿到毕业证书,当然,她也教过书,却没有从业资格证。在这个城市,她只是一个一无所长的外来者,大海捞珍似的在网上投了无数份简历,又去过无数大大小小的招聘会,结果收效甚微。
陈觉是一个星期后才知道她的事,冷着一张脸不发一言。刘梅看看相对无言的两人,撇撇嘴,拿上包走出房间。
“没告诉你是怕你担心,再说,我也能应付得了”林箩小声说。
“好,随你”陈觉抚抚头,这几天忙的头昏脑涨,和犯罪分子战,和上司同事战,又在电话里和父母大战,现在,加上她。“随便你吧,给我弄点饭吃”
刘梅帮她租了一室一厅,房子不大,租金却不低,好在小区里都是本地人,亲切热情,安全性较高。陈觉冷眼看她折腾,没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在林箩入住的当日,开着车过来,里里外外瞧了一通,冷冷抛出几个字:“我住哪?”
林箩语结,刘梅坐在沙发上扑哧一笑:“我说陈队长,你看这儿怎么样”,她指指屁股下的单人沙发。
陈觉一米八五的大个子,只能塞下半截腿。林箩看看他,看看沙发,抿嘴乐:“你不是有宿舍吗?”
三个人下楼吃饭,小区外的面馆,一人一大碗刀削面,哧溜哧溜吃得满头汗。吃完饭,刘梅从包里掏出烟,和陈觉两人,一个一根,对着吞云吐雾。刘梅本是典型都市白领打扮,短款上衣,裹臀西裙,妆容端庄精致,可此时的神态,十足一个菜市场卖肉的大嫂,林箩看得皱眉:“你少抽点吧,脸色也不好”
刘梅摇着头乐,“你哪知道这其中的滋味,一口解千愁,是不是,陈队”
陈觉点点头,却把手里的烟按在烟灰缸里熄掉:“她一直是老师的乖娃娃,不懂这些”
林箩不理他的揶揄,连着喝了几杯饭馆里劣质的茶水,刚才吃得太辣,嘴唇发木。
吃好饭,两人先送刘梅回家,再去园里接长安。长安一向不待见陈觉,两人见面也很少聊天。今天他从队伍里走出来,却是眉眼带笑。林箩低头检查包里有没有落下的东西,另一个男孩子从他们身边经过,高声问长安:“杨长安,你爸爸也来接你了?”
长安斜瞟了一眼陈觉,扭头装作没听见。陈觉一把举起长安,让他骑在脖子上,“没礼貌”,又对那个男孩子说:“欢迎周末到家里玩”
那个男孩满眼是笑,竖起两根胖胖的手指“YES!杨长安,你老爸真帅”。
长安的表情有些扭捏,转头看妈妈,林箩倒没注意,走在前边开路。
“我要下来”长安说。
陈觉没说话,也没放手,一直把长安放进车里。
“你不是我爸爸”男孩倔强地说。
“我是”陈觉重申。
长安扭头看向窗外,嘴角抿得紧紧地,再不开口。
林箩一点也没注意到他们之间的风起云涌,心里默默算计着一天的花销,到楼下时,她抱出长安:“跟叔叔再见”
叔叔却下了车,率先上楼,楼上下来人,打招呼:“回来了?”
“回来了”陈觉答的理所当然。
进屋,换拖鞋,陈觉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沙发上一口接一口地喝。屋子小,他一个大男人往那里一坐,更显得拥挤,长安对他瞪视无果后,只得自己搬了小木板凳,拿出玩具玩起来。
林箩拿着抹布里里外外地擦,路过沙发时,陈觉的大长腿往前一伸,差点绊个大跟头,忍无可忍:“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我上班”
“什么意思?”
长安也抬起头看陈觉,两道小眉毛紧紧皱着。
林箩很快就知道他什么意思了,陈觉在卫生间里冲了冲,随便翻开一本杂志躺在床上看。加大的单人床是房东提供的,他躺在上面蜷着腿,样子怪异。
林箩在心里哼了一声,招呼长安洗澡睡觉。陈觉在最里面,然后林箩,再然后长安,林箩怕把儿子挤掉地上,只得尽量往里挪,身体差不多都放在陈觉身上了,压死他活该!林箩也不客气,放松身体打算睡觉。
一个长枕头,陈觉枕了大半,他倒是伸出一条胳膊,但是她枕不习惯,动来动去睡不着。长安老实得很,一动不动地枕在陈觉的手臂上,闭上眼睛,他长长的不安分的睫毛不停眨着,显然是在假睡。陈觉用另一只手捏捏儿子光滑的小脸蛋,细嫩的小胳膊,拍拍滑溜溜的小肚子,林箩一把拍开他的手“长安睡觉呢”
“儿子长得随我,小正太,性格却像你,别扭”陈觉不满地刮刮林箩的鼻子。林箩不服气,却也无话反驳,长安真的太懂事了,从不像同龄的小朋友一样吵吵闹闹,也不爱大笑,家里的环境促使他过早成熟,也真是可怜。林箩心里一酸,在儿子的脸上轻轻印下一个吻,长安的小脸慢慢腾腾变红,睫毛不由自主地动了两下。
第二天,林箩醒得早,从床上爬下来,给爷俩个盖好被子,简单洗涮好,头发在脑后随便绑了一个马尾,披着长袖开衫,到楼下买早点。此时,天将微亮,已经有人从公园里晨练归来,迎面老太太笑问:“出去买早点呀,陈家媳妇”
林箩发怔,又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感情自己就是她口中的陈家媳妇,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从心底升起,酸酸的,甜甜的。
林箩买了油条、豆腐脑,小笼包子,看时间还早,又逛到马路对面的早市上选了一些新鲜的葡萄、梨子。回到楼上时,太阳已经冲出云霄,天光大亮了,屋里的两个人一左一右睡得正香,一样挺直的鼻梁,一样尖削的下巴,陈觉的手搭在长安的小肚上,被子早掉到地上了。林箩赶紧叫两人起床,长安对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男人没反应过来,等想起昨晚的事,张了张嘴,冒出一句:“Morning”,陈觉朝他呲牙,抬腿作势踹他:“快穿衣服,臭小子”
吃过早饭,陈觉开车送长安去学校,林箩破天荒没有阻止,只是叮嘱一句:“路上小心”
一大一小两个背影驶出她的视线,她的心瞬间满满地,充溢着幸福。
今天要去面试,她自己也忘了何时投出的简历,应聘的什么职位,但只要有一线希望,她就会全力以赴。她对着镜子重新化了一个淡妆,一点点的腮红让她看上去精神抖擞,规矩的职业套装,五公分高的细跟皮鞋,为了让自己保持最佳状态,她特意打了一辆出租车,公司在开发区里,四屋办公大楼,后面是两排长长的厂房,秘书小姐是一位高挑亮丽的美人,她把林箩引到经理室外,让她坐在沙发上稍等,说钱总正在开会。林箩连忙点头微笑,捧着一次性纸杯子一点一点品白开水。她很想问问漂亮的女秘书,今天面试是否只有她一个人,怎么不见其他的面试者,但那来去匆匆的女子脸上带着公式化的笑容,让她把话又咽回去。既来之则安之,看看再说。她从早上九点一直等到中午十一点多,会议室的门开了,迎头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面色不豫,身后鱼贯而出各路精英,林箩站起来,面带微笑行注目礼。中年男人的眼神扫过她的脸,未做半分停留,他面无表情地走进旁边的办公室,啪,门又关上。林箩回过神,发现一个熟悉的面孔正注视她,虽然过去几年了,但她一眼认出苏哲,显然苏哲也认出了她,略略点头,跟身边的同伴径直走向另一侧的房间。
林箩的心有点乱,好在不一会,秘书小姐招呼她进去,林箩深吸一口气,走进总经理办公室,里面并不大,中年男人坐在老板桌后面,头也不抬,只指指旁边的沙发“坐”
林箩依言坐下。
钱国柱手里拿着眼前这位小姐的简历,又看了一遍,才抬头打量沙发上的林箩。其实,早在走出会议室的那时间就已经看清楚她了,男人看女人,第一眼过关。
“林小姐,应聘会计却没有证?我们这里很正规的,要求会计必须有从业资格证”说完他定定地看着林箩。
林箩心里明白这是对方的下马威,既然没证不行,那还让她来面试?
她缓缓神,“我刚从国外回来,还没来得及考证书”
钱国柱点点头,转而问:“看你年龄不大,倒有一个七岁的儿子,能问问么?”
填简历的时候,林箩怕加班时间多,不能接送长安,故意将儿子的情况填写在简历上。
“我有一个儿子,七岁,在国外上小学一年级,回来怕是要重新上”
钱国柱盯着简历上的“丧偶”两个字,半响没出声,林箩也不会开口,室内静悄悄的,愈发显得尴尬。钱国柱终于回过神,伸手按铃:“拿一份劳动合同过来”
他见她吃惊的神情,知道自己太急了,像个毛头小子,便又定定神问她:“对了,你还有什么问题?”他努力使自己的语气严肃起来。
她还什么都没回答呢,什么情况呀,林箩一时摸不着头脑,讷讷的没回答。
“没有问题签了合同,明早来上班”
这就行了?林箩难以置信,她看秘书小姐对她比了一个请的手势,只得站起身,朝钱总笑笑,走出办公室。
“您看看,如果没问题在这儿签字”美女用手指点点合同末页的空白处。
“应该没什么问题,我明天上班时再把合同拿给你行吗?”林箩问。
“也好,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