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暗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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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选了家客栈停脚，随便点些热菜，什么软烧豆筋、栗子黄焖鸡、松针小笼包子，以及四五样佐餐和两壶白酒。
柳轻瑾依然胃口极好，一边嘴里嚼着包子，一边忙着跟铁石头抢鸡腿，不一会儿便酒酣耳热，强拉着展宁猜拳打字谜。
萧扶白简单用过几口，就寻辞离开。如今他们经历旅程艰辛，终于来到这天都帝阙，却是人生地不熟，只能暂且在客栈住下。
回到房间，萧扶白静坐桌前，先替自己慢慢斟杯香茗，随即雪袖展扬，两扇紧闭的纸窗便受力敞开。
“出来吧。”他神色玄定，语调更是风轻云淡。
只见两道黑影飞快掠进，在他面前单膝跪地：“属下溯离、尘鸣，拜见宗主。”
萧扶白呷了口茶，一番细味品酌后，方问：“从我们一进天都就开始了？”
“是！”
“嗯……”他点点头，“天都乃我门下重地，势力云集，四大长老各执十六堂，其下又分六十四行二百五十六部会……天龙行。”
溯离忙应：“属下在！”
萧扶白侧过眸：“你这个堂主做得倒是十分称职，准备跟踪我们到几时？”
听去漫不经心的口吻，却令溯离身如负山，头也不敢抬：“属下只是……”
“我知道，是孟老头下的命令么。”萧扶白摇起折扇，意态悠闲道，“如今既已清楚我的行踪，你及你的手下，打算怎样抓我回去？”
溯离浑身登时一栗：“属下不敢！”
“不敢？”萧扶白纤眉斜挑，颇觉好奇。
溯离赶紧解释：“孟长老确实布令诸堂及其下行部会，一旦发现宗主行踪要及时汇报。”
“嗯，然后？”萧扶白就知道，那帮老头子怎肯轻易放过自己。
“没了，只命属下暗中保护，如果被宗主发现了，一切皆听宗主命令行事。”溯离想了想，又补充，“还有句话，说一定要传达给宗主。”
“什么话？”萧扶白显得出乎意料，放下扇子。
“诸位长老说了，今后宗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玩，他们再也不会劝说阻拦了……只是有个要求。”
萧扶白眉宇一凝。举杯凑到唇边，听他继续往下说。
溯离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道：“长老们说宗主年岁也不小了，也该是娶妻生子，希望宗主下一次回来能让他们满意，当然，若能再添个小的那是最好不过，也免得展护法多受惩罚。”
听他讲完，萧扶白刚入嘴里的一口茶险些喷了出来。
这帮奸诈的老家伙！竟敢对他连要挟带逼迫！
萧扶白嘴角一阵抽搐，简直欲气无奈。唉，罢了罢了，至少现在不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等自己逍遥快活够了，还怕磨不动他们这些老顽固？
打定主意。萧扶白咬牙暗笑。
岂料下刻，门外响起“咚咚”的敲门声——
“喂，萧扶白，你在不在里面？！”
柳轻瑾的声音从外传来，令屋内三人同时一怔。
“轻瑾……”萧扶白低语呢喃，诧异她怎么来了。
“喂，你到底在不在？快点开门啊！”喊声愈发急促。
溯离与尘鸣对视一眼，再看萧扶白微微颦起眉头，以为他是不耐烦。
“宗主，要不要让她先进来，然后再……”溯离做个打昏的手势。
谁知萧扶白立即轻斥：“你们都愣着做什么，还不躲起来？”
躲起来？！
溯离跟尘鸣一慌张，赶紧左右张望下，最后一齐锁定敞开的门窗。
他们同时飞去，可惜那纸窗不足一人多宽，彼此竟卡在窗框上。
“萧扶白！你开不开门？再不吭声，我可闯进去了啊——”
伴随她的大喊，萧扶白再瞅眼自己两名被撞得头疼的手下。一向淡定自若的他，这刻竟忍不住骂出两个字：“笨蛋”。
当然，声音极低，谁也没有听清。
最后“哐啷”一响，房门被柳轻瑾强硬撞开。
她快速环视屋内，却是空空无人。
她正纳罕，忽听屏风后传来响动，像是衣带的摩挲声。
她这才意识到什么，霎时脸颊生红，吞吐起来：“原，原来你真的在啊。干嘛一直不吭声。”
“找我什么事？”萧扶白不疾不徐，从屏风后走出。
见他衣衫工整，柳轻瑾放下心，而想到自己所来目的，开始面露焦急：“其实是有件事，我想来找你商议。”
萧扶白被她拽着袖子坐到椅子上。面对眼前人一连串急切无礼的举动，他非但不怒，反而笑着问：“刚才不是吃得好好的，怎么了？”
那语调在外人听来，竟是出奇地温柔。
只不过在场两个人，谁也没有感觉到。
“唉。这都该火烧眉毛了，我哪儿还有心情吃喝。”柳轻瑾捶下桌子，一本正经道，“我问你，当初我爹临终前，说我本该姓段，亲生父母都是京城人氏？”
“嗯。”萧扶白颔首。
“唉唉。”柳轻瑾闻言，一连叹了两声，“可是如今来到天都，我才猛然想起来，除了知道自己姓谢，父母在二十年前意外惨死和留下的一张襁褓，其它就什么线索也没了。”
她显得极其郁闷：“想这天都城里怎么也得有数十万人口，光是姓谢的人就多得不计其数，如果挨家挨户寻找，只怕比海底捞针还难。这……这都怪我，当初怎么也不用脑子好好想想，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来了。之前还跟铁叔说离开一年……我看寻个三四年也不够啊，况且这里又不比村镇，薪桂米珠的盘缠也……”
她越说越无措，直急得抓耳挠腮。
“别担心……”萧扶白替她倒了杯清茗，吐出的字音就宛如这袅袅茶香，幽韵萦远，莫名地抚人心弦，“正巧我在天都有个朋友，或许可以托他先帮我们找个地方安住下来。”
“咦？！”柳轻瑾眨眼，“你在天都有朋友？你不是说以前是跟着你师父在山上生活吗？”
“哦……”被她一提醒，萧扶白也眨了几下眼，老毛病犯起来，依旧脸不红心不跳。
他淡定地啜口茶，方慢条斯理道：“其实具体来讲，他本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算是我……三姨儿子表兄二大爷女婿大外甥的表叔……”
他大气不喘地讲完，倒把柳轻瑾给听懵了，半晌才结巴道：“哦……原来他是你三姨什么二大爷的表叔……”
“嗯，就是这样。”萧扶白微微一笑，“至于寻亲的事你也不用太过着急，我这位远房表叔是位生意人，在天都人脉广阔，请他帮忙一定能省掉不少麻烦。”
“真的？！”柳轻瑾双目乍亮，拍桌起身，“那实在太好了！我就知道，找你商量肯定没有错！”
她满脸兴奋，妙眉飞挑入鬓，话音里更似有股说不出的依赖与信任。
听到最后一句，萧扶白微怔，抬起头。
二人目光相交，须臾，都像被什么触动了下。
柳轻瑾不由收回眸，抿抿唇：“这、这些事，其实你早就考虑到了？”
“嗯。”萧扶白也垂下眼帘。
柳轻瑾心生感激，可因彼此间突如其来的沉默，不知怎么，吐字变得有些笨拙：“那真是……多谢你了……刚才你在休息吧，我就不打扰……
“没什么。”萧扶白声音淡淡，视线扫过她泛着酒热的微红脸颊，“小宁不善饮酒，你们少喝些。”
柳轻瑾以为他是担心对方，转而咧嘴嘿笑：“你这个师兄，这回总算当的称职些了，放心吧，我早就放他回去。真是的，一个大男人酒量还不敌我，下次还是找你一醉方休吧！”
她嘀咕半天，才终于转身离开。
瞧她完全不明白的样子，萧扶白叹口气。同时两道人影，悄然无息地出现在他背后。
“在都城安排一处住所，仔细些，不能被察觉。”萧扶白启唇吩咐。
“是！”溯离一应，紧接道，“宗主的行居属下已安排妥当，并命人设好酒筵，为宗主接风洗尘。”
“就不必大费周章了，也不用为我另设居处。”执起方才为她斟满茶的瓷杯，萧扶白用指尖细细摩挲着上面的花纹瓷壁，热雾依然升腾，而那对瞳眸也仿如被浸氤的玄玉，一点柔泽在尽处宛转流动，“我与小宁会同他们住在一起。”
溯离愕然：“可是……”
尘鸣从旁递来眼神，他转念想到宗主刚刚与那女子的接触交谈，这才心有所悟，暗骂自己一声迟钝，马上改口：“是，那属下会再指派二十名暗使，十名丫鬟及六名老奴……”
“丫鬟奴仆什么的就不用了。”萧扶白开口。至于暗使，上面有老头子的交待，恐怕他们是不肯撤离的。只道，“没有我的命令，你们不准公然出现。”
“是！”溯离本来也担心宗主不肯让他们暗中保护，此刻一听安下心，随即补充句，“手下们定以宗主安危为重，至于其它，一概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听着他恭谨而不失殷勤的话，萧扶白怪异地一皱眉。
溯离却暗自高兴，看样子诸位长老的愿望马上就能实现了，待会儿得赶紧汇报这个好消息去。
萧扶白轻咳，打断他的思绪：“还有一件事，需你们尽快去办。”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暗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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