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夜寐志》顾念西

3、情思之夜

　　幸好房二小姐在房家似乎不怎么受关注，基本上我的行踪随意。傍晚方过，我便早早的放下寝帐，关上房门吩咐侍女不让人打扰。偷偷从侧门溜出了房间。
　　如果玉著得到的消息属实，今夜房家三位公子要前往尉迟府赴宴。真是个好机会。我早已换上了丫鬟的短襦和简裙，头发是玉著帮我挽的睡前状，大半发丝披了下来遮住脸，再以绢花点缀，几乎是看不清我的样子。我顺利的溜上了携带丫鬟的马车。
　　约行了小半个时辰，马车停了下来。我随着三五个丫鬟小厮远远跟在后面走入了尉迟府。
　　推杯换盏，主客言欢。尉迟瑄尚在席间。我一直仔细的打量着他。他果然是一脸温润的笑意，对谁都礼让有加，夜渐深也未有一丝一毫懒怠的意味。但是，这个大厅中充斥着馥郁的百合香，混杂着各种食物暖暖而诱人的气息，参合着清洌的玉泉酒的味道。我实在分辨不出那味类似白芷的清香。我只远远立在不惹眼的角落，看着宾主尽欢，逮准一个机会偷偷溜了出来。
　　其实想要证明尉迟瑄和东宫殿的怪事有无关系，也没必要非得一定要接近他才可以查到嘛。另一个好去处——他的房间！倘若他的房中有那样的味道，那么就成功了一半。
　　事实证明……我把一切想的过于简单了。我陷入了困境，那就是……我在尉迟家的庭院中迷路了。
　　那个不知名的小丫鬟不是说瑄公子的房间就是穿过回廊，转过蔷薇架，再数十七根廊柱，正对着的房门就是尉迟瑄的房间。
　　但是，这家的庭院比房家还要广袤。其中流觞曲水，亭台假山，回廊楼阁。还有数不尽的转角，花圃。我彻底转晕了。
　　此刻我正立在莲花池边，郁闷的望天——找北极星分辨方位。可惜我地理没学好啊，无限后悔中。
　　“竹川汤海，上有桥梁。斋窗花园，在此桥旁。园中美女，窈窕无双。”静谧的夜中，突然低低响起一个有如暖玉般润泽悦耳的声音。我下意思回头，几乎就呆立当场。来人一身泼墨流云白色绉纱白襦，襟怀半敞。星眸半开，一副似醉非醉的慵懒闲散姿态。而眸底一抹诧异之色一闪而过，打量了片刻，低声笑道，“原来是汐妹妹。真是何时何地见到汐妹妹都有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啊。”他话语里有赞赏的意味，而在我听来，有种怀疑和危险的错觉。
　　尉迟瑄……这个人实在神出鬼没。
　　“怎么，汐妹妹似乎我尉迟家的家宴十分感兴趣，不惜扮成丫鬟也要前来一览？”他走近我，饶有趣味的拔下我鬓边的一朵宝珠茉莉，捏在指尖细细把玩。
　　“……是啊，是汐悦失礼了。尉迟哥哥不要见怪。”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个尉迟瑄对我说的每一句话都要试探的意味。他说的每一个词似乎都想要激怒我却又极力的晦涩，表现出亲和随意，如同拿着毛茸茸的苇草逗弄着不谙世事的猫儿。这无疑让我很恼火。但是……心字头上一把刀，先忍了再说。
　　而且，我并不是毫无收获。此刻他衣袖间已经没有了白芷的香味，我却眼尖的发现了另一样东西。挂在他襟口处的衣襟上，有一弯新月似的勾玉。映着月光，泛出莹然却有些惨白森然的光华。那是月姬身上的东西。这个尉迟瑄果然奇怪！
　　他顺着我的眼光看去，眼底飞快的掠过一丝疑虑。立刻就如常笑道，“汐妹妹喜欢这些小玩意？”
　　“是啊。”我忙不迭的点头。尉迟瑄不是大家口中的好好先生吗？说不定他就打算把这个玉坠送给我也说不定。
　　但是……我又错了。
　　“天色已晚，几位房公子也在准备离席归家，汐妹妹也该回去了吧。”他笑的如坐春风。在我眼里这个笑容十分的刺眼并具有讽刺意味。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拽下坠子就想跑……事实上，男人和女人的速度果然是有差别。我还来不及跑出两步，胳膊，腰就被他紧紧扣住了。接着脸也被他转了过来。
　　他手中的力道没有放轻，我疼的龇牙咧嘴。他笑容丝毫不减，露出雪白的牙齿……呃，他该不是吸血鬼化身的吧，现在就一口把我消灭了……呜呜呜，不要啊！
　　“汐妹妹，抢东西这种事和你的身份不符哦。”
　　这个男人果然是妖怪变的！手上力气这么重，话语居然还如丝帛触手一般的柔软温柔。我试着动了动，发现手腕还能用力。
　　于是我堆起一个讨好的笑容，笑靥中盛满了天真的歉意，甜甜说道，“尉迟哥哥，是汐悦错了。汐悦只是很喜欢这个玉坠而已。尉迟哥哥把它送给汐儿好不好？”呃……自己说的都反胃。
　　他也笑的从容隽雅，风光霁月，口中吐出的话语依然是想让人海扁他一百次，“不好。”
　　“既然如此……”既然如此，我也不是好惹的！“我们谁先找到它，它就是谁的！”我话音放落，手腕一用力，指尖的玉坠就准确无误的落入一旁的莲池中。
　　尉迟瑄显然没料到我这一招，微微一晃神。这一瞬我肘部用力往他胸前一撞，飞快的拖离了他的桎梏。跃入池水中。
　　呵呵，跟我斗！我从八岁开始学游泳，水性好的很！而且，即使是他尉迟瑄也会水性，毕竟也比我慢了一步嘛！
　　我用力睁开眼睛，借助月光看去。池水并不很深，那枚新月坠子正安静的伏在池底。好！它是我的了！我划开水，向池底游去。
　　可是，腰间突然传来温热的力度。我被迫看去，尉迟瑄已经追来。他的长发被水浸湿，如水藻一般的飘散开来。越发显得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俊魅无比。我不理他，只顾用力往下潜。但是……他突然游到了我身边。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就是赖，也不能让他拿到手！而他就势轻轻拉出了我的胳膊，向我贴近。
　　这家伙不摆脱我，反而靠近是什么意思？我在水底用力睁大眼睛。
　　而答案，马上揭晓。
　　水中进退不便，我很难躲开他的靠近。而且在弄清他的意图前，我也不知道要不要躲开。他温柔的贴近我，扶正了我的脸……嘴唇飞快的贴近了我的唇。
　　一瞬间，我几乎是头脑一片空白。只觉得这个吻十分的温柔诱惑。柔软到极处的唇舌轻轻贴近着呼吸，细白的牙齿轻柔的舐咬着我的唇瓣。灵巧的舌想要探入我的齿间，我睁大了眼睛，想要推开他。同时用力闭紧嘴唇，咬紧牙关……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下一秒，我突然发现了他的意图……我的呼吸困难了。在水中闭气是我的擅长，可是被他这个蓦然的吻一搅，我完全呼吸紊乱。随着我人生的初吻发生，我也遭遇了平生第一次溺水。而我还来不及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尉迟瑄……意识就丝毫不受控制的逐渐远去了。

　　唔……有温暖而甘甜的液体润入咽喉。遥远的天地似乎逐渐清晰起来。
　　我睁了睁眼睛。只见自己老老实实的缩在一个漆木的圈椅之中，身上搭着一件男子服色的衣服。而尉迟瑄就在我面前，衣服还是湿淋淋的，手里握着一个细瓷绘兰草的杯子。
　　“醒了？”他笑如春水澹澹。
　　“嗯。”我无力的答了一句。
　　他将杯子凑近我的唇，似乎含着关切，低语道，“多喝点兑了蜂蜜的姜茶，小心着凉。”
　　生姜刺激咽喉却又灼起暖入心肺的温度，参合着蜂蜜的甘甜滋润，我不由的喝了几大口。抬头看着尉迟瑄近乎探究却有些得意的笑容。
　　等等，我是怎么晕倒的？又为什么我和他都湿淋淋的？意识汇拢，大脑僵硬的转了几秒。尉迟瑄打量着我的神情，笑容依旧的出衣袖中拿出那枚玉坠。
　　一脸得意而有些炫耀的笑道，“汐妹妹，你输了哦。它物归原主。”串着玉坠的红绳系在他修长的指头上，他拿在我眼前催眠术般滴溜溜的转动。不乏揶揄和讽刺……
　　“你这个小人，使诈！”东西没拿到不要紧，我的初吻……我气的冒烟，手脚并用向他攻击。
　　“嗳嗳，我小用一下手段拿回自己的东西，和汐妹妹你抢夺的行为比起来，小人君子之别立现。”他说的，牢牢的压住了我的手。
　　“尉迟瑄，你这个伪君子，到处招摇撞骗！不准笑！大家都被你骗了！”我大声嚷道。这家伙有人格分裂没错，人前人后完全是两个人！
　　“哦呀，被汐妹妹你发现了，怎么办呢？”他笑容愈深，在我看来愈加可怕。他该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
　　“不过，汐妹妹，你好像也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眸一转，流动出无尽的宝光，却说不出的揶揄。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他顿住不说，微微往窗外侧目示意。
　　“尉迟瑄，尉迟瑄……”
　　是哥哥！我脸色骤变。
　　尉迟瑄看了看我，接着说道，“真是立竿见影的效果。”
　　“二公子，二公子。”他似乎还带领着一大帮侍从。都是来找尉迟瑄的？他们要是进来了，我怎么办？我现在这个样子，我急急忙忙的看着我湿透的衣服，乱的不成样的头发，还有……最关键的是，我是无论如何，此时此刻也不该出现在尉迟府的任何一个角落的啊！怎么办？
　　尉迟瑄一直在看着我，好像是很欣赏我慌乱无措的样子。这个变态！我对着他怒目而视。结果……他无所谓的笑一笑。半启朱唇，分明就是要叫“房遗直”。
　　我一把拉住他的袖子，用力摇头，“不要。”
　　他转过脸来，对我挑眉一笑。好像是说，不想要我叫啊，那就求我啊！
　　这个混蛋，老妖怪，变态，腹黑男！
　　我咬牙切齿，低低的说道，“随便抢你东西是我不对。拜托你不要告诉哥哥。”
　　“真是个好妹妹。”他低低的笑，很满意的点头。不再说话。
　　但是……过了几秒。我分明听到众人的脚步声又往这边过来，而且越来越近。我一把拽住尉迟瑄的袖子。
　　“怎么办？”
　　“不关我的事，是他们自己要往这边过来。”他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我恶狠狠的说，“尉迟瑄，我不管，你要我求你我也求了！你总得信守诺言吧！”
　　“可是，如果我开口让他们不要过来，只怕会起到相反效果。汐妹妹，你要知道男人无聊的猎艳和好奇心……是很难制止的哦。”
　　呃，他说的也对！可是……脚步越来越近，哥哥的声音越发的清楚。到底怎么办！
　　“喂。”尉迟瑄朝着内堂一扇朱漆木卷草葡萄屏风示意。
　　我立刻站起来，我方才旋到屏风身后站好。就听到尉迟瑄对着窗外朗朗笑道，“房兄，我在此处。”
　　“这里还真是方便啊。”我看着尉迟瑄也站到我身边，我无不讽刺的说道。
　　“这里是宾客卧醉休息或更衣的地方。”他解释了一句。
　　但是……我突然意识到不妥。这个屏风并不完全落地！反而设计的是一扇高脚屏风，足下镂空着花纹约有三尺有余。这样看来，完全可以看到脚嘛！哪有尉迟瑄一个人更衣，屏风后面显示出四只脚的道理。
　　而且……这已经无处可躲。我分明听到了众人的脚步到了门口。这次死定了。我干脆闭上眼睛等死。
　　而我听到门开的一瞬间，突然腰间一紧，整个人腾空。
　　“不许出声。”我听到尉迟瑄低低说道。我忙压抑住到口边的尖叫。睁开眼睛，发现我被他拦腰横抱在怀中。的确……这样一来，透过屏风未遮挡的底部就看不到我的脚了。
　　我几乎是感激涕零的看着他。为了表示我听他的吩咐连连点头。他不由的露出一个好笑的笑容。非常欠扁的表情，但是……此刻我什么也不敢做。因为，哥哥说话了。
　　“尉迟瑄，身为主人居然擅自离席。”
　　“是啊，今日我喝多了，实在失礼，失礼。”尉迟瑄在屏风后面歉意答道。
　　“诶，尉迟瑄，你为何擅自离席啊？我和大哥正要向你辞行，却发现你不见影踪。”这次说话的是二哥房遗则，他语气显然的吃惊大过怀疑。也许是尉迟瑄在人前一直是谦谦君子的缘故，居然没有人会怀疑他。果然，伪君子能伪装到他这一步也不容易。我缩在他怀里恨恨的瞪了他一眼。
　　他歉意的笑，手指却拂上我的脸颊。不怀好意的摩挲着，蹭过我的耳廓，轻轻揉捏着我的耳垂，直至把冰凉的耳垂逗弄的发烫为止。
　　“遗则兄，今日的确是我失礼了。因为喝的太多，所以吐了一身，不怎么好看。所以躲到这里醒酒更衣。实在失礼，失礼。”
　　我动也不敢动，只敢用眼神表达我的抗议。可是，他却丝毫不以为意。手指划过我的唇瓣。半是流连，半是挑逗。使我突然间回忆起了刚才那个吻……温软缱绻的接触，仿佛是啜饮一滴竹叶清露一般的清新……我的脸肯定红透了，因为我感觉到双颊燃烧的错觉。
　　“既然如此，尉迟兄长就先休息。我们先告辞了。”三哥房遗爱提出告辞。
　　此刻尉迟瑄的手指已经下滑到了我的下巴。他轻轻的摩挲，似乎还带着回味的轻轻蹭。
　　“今日失态，实在不便远送，各位慢走。”尉迟瑄的声音依旧给人以如沐春风般的错觉。
　　他的手指轻轻落到我的颈中，如同轻吻一般，一连串的轻轻的抚弄和点染。
　　这时我也听到几位兄长告辞，并掩上门的声音。脚步声渐渐远去了。
　　我立刻用力撞开尉迟瑄的手，从他怀里跳出来。
　　今天让他占的便宜够多了！这个腹黑王！
　　“哼！”我很不甘心的瞪他一眼，往外走去。我得赶快才能追上哥哥他们的马车回家啊！不然，我就得走着回去了！
　　“等等。”他出声。
　　“干嘛，本小姐没功夫和你聊天。”我继续走。
　　“哦，汐妹妹不想要这个了？”
　　我转过身。他斜倚在屏风上，手指懒洋洋的勾着那枚新月勾玉。眼眸里满是戏谑和捉狭。
　　“尉迟瑄，我敌不过你，我不要了。反正你也不会好心送给我。”我冷静的说。
　　“呵呵，汐妹妹这句话真是伤人呢。这枚勾玉对我来说本来就不算什么。汐妹妹你如此喜爱……而且，我也收足了报酬。当然可以送给汐妹妹了。”他玩味一笑，颇是得意的抿抿唇，似乎在回味什么。“嗯，我也没想到这枚勾玉能值如此价钱啊。”
　　的确，本小姐的初吻！的确是无价可以衡量！
　　“不过，汐妹妹，房大人身为左仆射，另兄也居于高位，这枚小小勾玉，为何你会如此想要呢？”他笑容满面，我却突然觉得他的眼神十分冰冷。有种不得人知的恐惧。
　　“我就是想要，见宝眼开，不行啊。”在他的注视下，我很缺乏底气的说道。
　　“可是，这枚勾玉，不过是寻常的温玉，并无奇特之处。”他话音突然一转，“难道汐妹妹和权万纪大人的爱女权绯相识？”
　　权绯？不认识。但是……
　　“嗯。”我点点头，“我和她是手帕交。看到她的东西在你这里，所以很好奇，想要证实一下。”
　　“哦，可以理解。”他似乎相信了我，继续说道，“权小姐将入东宫为妃，所以特地将旧物赠送给我。原本是件普通的东西，可是今日听闻权小姐病重不治，不久于人世，所以对她的旧物也就格外珍视。汐妹妹原来和权小姐交好，想必也一定有所耳闻。”他半是惋惜的说道。
　　“是啊。我正打算去看望她呢。”我信口胡诌，反正现在就是要套他的话，不急慢慢来。“尉迟哥哥，你知不知道权小姐为何突然病重？”
　　“愿闻其详。”他眼底闪过一抹诧异。
　　“听说是入东宫的美貌女子在绘过丹青后，无一不身然重病。这其中很是古怪呢。”
　　“丹青？难道是丹青作祟？”
　　“画怎么能作祟呢？我听说是由于一种香料使她们身染异症。”
　　“是何香味？”
　　这家伙居然还装的很像，那天我明明就是闻到你身上有那种味道！
　　我故意压低声线，阴森的鬼魅的说道，“和白芷香十分相近。”
　　他牢牢的盯着我看了片刻。我几乎有种紧张到窒息的错觉。难道这个尉迟瑄真的是鬼怪附身？此刻我揭穿了他，他该不会现出原型来把我杀了吧！我还来不及救月姬，自己都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啊！
　　“汐妹妹，我告诉过你，你撒谎并不高明。”他讽刺一笑。
　　“什么？我没有！”撒谎的是你尉迟瑄才对吧！
　　“你根本不认识权绯。而且这枚勾玉是温成化大人之女温婉贞小姐的。身染重病的也是她！”他眼神森然，不辨喜怒。
　　我……又被耍了？那么，月姬应该是温婉贞不错吧！
　　“房汐悦。”他冷冷说道，“丹青鬼魅和香料异事早就在坊间传的沸沸扬扬。房汐悦，你最好安分老实。倘若我发现你和这些怪事有关……”他眼眸一转，我没有看错，居然有杀意！但是，他这话什么意思？怀疑我！
　　“你什么意思！”我恼怒的反驳。
　　“一个姑娘家为何要扮成丫鬟潜入他人府邸？为何无故要抢夺与己无关的东西？说道白芷香味，我那日倒是和汐妹妹你遇见以后才发现我衣袖间缠绕有白芷清香。汐妹妹，你作何解释？”他丝毫不断的连续发问，我倒是一下愣住了。难道，白芷不是他的？
　　他见我不回答，揶揄一笑，“汐妹妹以前温婉懂事，如今怎么突然性格大变？或者还是我以前一直没有发现汐妹妹你的这一面？”
　　我算是听明白了，他是怀疑我是始作俑者。怀疑房汐悦被妖怪附身……
　　“总之，我的改变和那些怪事没关系！”我拔腿就走。懒得和他多解释。反正知道温婉贞就是月姬，也知道了尉迟瑄和白芷无关，我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了一半。
　　然，我的头发突然被他扯住。呃，好痛啊！他并未非常用力，只是顺势贴近了我的脸。我注意到他的手有意无意的放在我的脖子上。这次绝对没有轻薄的意思。而是……威胁！
　　“房汐悦，你最好和这事没有关系。不然……”他在我耳边低低的笑。温热的气息贴近我的脸，我完全没有窘迫的意思，只是觉得寒毛直竖……
　　我努力的深呼吸再深呼吸，转过脸来，和他直视。也不推开他放在我颈间的手，镇定道，“那些怪事和我毫无关系。不信的话你可以去调查清楚。如果我撒谎，我就任你处置！”
　　他探究般的看了我许久。终于放手，“任我处置？汐妹妹，你最好说的是实话。”
　　“嗯！”我重重的点头。
　　这次他没有再拦我，我走过他身边，向门外走去。
　　他突然拉住了我的手，温热有力的手指，我一惊，叫道，“你干嘛！”
　　“没事。”他将我拉近。突然胸前多了一枚勾玉。真是月姬戴的那枚。温润的色泽，弯月般的形状。是……尉迟瑄帮我戴上的。
　　“你先更衣。”他轻声道。
　　对哦，我的衣服还是湿的。但是，来不及了，我得赶快回家。哥哥他们肯定已经走了。
　　“不要，我要回家。”
　　“你想走着回去？”他声线一扬。
　　“什么？”
　　“想要我遣人送你回去，就先更衣。”
　　“……”

　　夜深了，我只穿着柔纱勾玉兰花的寝衣躺在卧榻上。我有些失眠。
　　月光如流水一般，迈着轻快而敏捷的舞步，从天空，飞檐，窗台，一路轻快的跳跃遍布整个房间。胧月夜，月光如鲛纱半卷，一点点朦胧而烟雾的迷离。
　　从尉迟瑄手上得来的勾玉，被我捏在指间。对着月光看去，勾玉莹然生光，其中光华流转几乎有活物流动。
　　迷离间，我似有些迷茫了。
　　哥哥，我有点想你，有点想家。
　　胧月夜，情思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