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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茶道三生 ...
《战国策》有一句:“归真、返璞,则终身不辱。”人若能丢弃虚假的矫饰,随时以直诚的面目、坦然的胸怀来面对一切,方不至于有太多的挫折。
然,仕途坎坷,人心叵测。突然传来房玄龄因张亮(1)一案而被罢黜的消息,我正在房里想着最近发生的怪事。
玉著跌跌撞撞跑来告诉我,并要我立刻去前厅,安慰垂垂老矣,仍遭此无妄之祸的房大人。以及哭的像泪人一般的卢氏。
我到的时候,几位兄长都已到了。众人皆带着愁容,没有一人出声。唯有房夫人不断的抽泣之声。
许久,只听房玄龄谓然叹道,“现已如此,再不可向圣上辩白此事。遗直,你为长子,圣上向来对你甚为倚重,此番你首当其冲,切不可妄惹是非。”
房遗直虽不愿意,但是此中厉害关系,他不得不点头称是。
房玄龄又向两位兄长交代几句,并吩咐府中上下不得非议圣上的裁决。也不可与权、张两位极其党羽生事。
“归真、返璞,则终身不辱。我房乔(2)虽有今日之祸,但无愧于心,圣上,百姓。你们如今都身为朝廷重臣,我也时至百年,去日无多。无所后患……”房玄龄又释然般的说道。卢氏越发哭的伤心不已。房老不免以手轻拍她的肩,以示宽慰。
“汐悦。”
我呆站了很久,听到房玄龄突然叫我。立刻出列,老老实实行礼,低头听训。
“如今你也长大成人了。奉珠就是你这般年纪入宫的。”他看了我很久,感叹般说道。声音里突然参杂了些难言的愧意,“今日之祸,只怕对你的终身大事有所不利啊。”
啊!官场倾轧,拜高踩低!现在房玄龄被罢黜,官场同僚避之不及。自然没人会来上门提亲。我愉快了!
我压下一心的雀跃,很明理懂事的施礼答道,“爹放心。女儿一点也不觉得难过。爹也不会放心把女儿嫁给那些趋利避害的小人吧!”就比如那个尉迟瑄!以前一天三次房府报道,现在……根本不露面!
“爹放心。遗直会尽力为妹妹觅得一位好夫婿。”房遗直出声言道。
我纠结了。哥哥,你不需要这么好心……
又下雨了。似乎整个秋季就是由雨水浸泡出的季节。潮湿阴冷,气氛也压抑的让人生厌。
“玉著,通义坊那边的尸体也少了什么吗?”我问着正忙着整理床褥,往香炉里舀香料的侍女。
她皱眉,“二小姐,通义坊那边死的是男人。所以是完整的。”
我沮丧的趴在妆台上。唉……原来是我自己疏忽了。上个月初就有韶龄女子死掉后,尸体莫名其妙的少了头发,眼珠,和四肢之类的。只是我以为是无聊的盗尸案,于是就没有放在心上。只是两个月来一直如此。只要是韶龄女子死去,不论其亲属如何戒备,停尸入土之前,必然会有所损伤。死了就够可怜,连全尸也不得。我有些怜悯的叹气。该不会是哪个鬼怪,好吃女尸吧?而且专捡它认为最鲜嫩的一部分吃掉?光是想一想就起鸡皮疙瘩……
“二小姐,你能不能不要再找奴婢打听这些事了。奴婢都觉得晦气。”玉著挽起了我的头发,颇有些谴责的说道,“而且最近府里够晦气的了。唉……不知道老爷什么时候能……”她叹一叹气,将一颗颗圆润莹白的碧水珍珠埋在我发髻间,排成新月型。“几位公子都碍于身份在圣上面前有心难言。唉……要是哪位大人能帮老爷辩解几句,出头让圣上重审说不定还有转机。”她的手指在妆台上排的簪子上一掠而过,最后挑拣了一枚蔓草蝴蝶纹银簪插入我发间。这枝簪子由白玉雕成的双层梨花,花心是晶莹的黄水晶点缀。碧玉托和云形托上分翡翠和珍珠,上层是一花丝蝴蝶,蝶背嵌一猫睛石,蝶须系珍珠两颗,整个蝶恋花组合生动可爱。
“帮我备车,我要出去。”
“诶,二小姐,现在出去不好吧。老爷吩咐过现在要凡事低调。”
“我有说要去什么不好的地方吗?”
浅绿的裙裾在车椽上滑过,我推开了前来扶持的侍女,从车上一跃而下。
立刻有侍婢将我迎入紫竹骨碧纱笼翠的纸伞下。殷切的将我扶至门廊中,又沿着走廊略走了一阵。才复施礼道,“大人就在前面。奴婢不好入内,劳烦二小姐自去。”
我点点头,拂开了青珠门帘,徐徐转入内室。里面充盈着一股清雅微苦的茶香。
只见尉迟瑄斜倚着靠榻,眉目清淡。见到我,方才懒懒坐起道,“汐妹妹?真是稀客。”
“你不来房家,我就只有不请自来了。”要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想来见这只不安好心的狐狸。
“请坐。”他丝毫不以为意。指了指软榻示意我坐下。又轻轻击掌,不多时,有几个素衣侍女进来。将精巧的饕餮铜罏茶炉,并萱草茶瓯、竹制柄杓、釜、香盒、灰器、炭斗等物放在软榻中间的矮几上。又施礼退了出去。
尉迟瑄坐起来,敛衽,挽袖。在色如竹丝白纹的银花瓷盆里细细净手。他的手指修长,微有薄茧,动静之间。仿佛能从其中感受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气魄。但是……他丝毫永远都是这个样子。长发般垂,星眸微惑。笑容温润不带压抑,眉目清淡未有波动。任何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是柔和而游刃有余的慵懒适意。
“喂,尉迟瑄,其实不了解你的人,真的很容易被你的表象迷惑。”我倚在榻上,欣赏着他的动作,说道。
他用雪白的棉布擦着手,听到我的话,勾起一抹笑意。“多谢夸奖,汐妹妹。”他慢慢走过来,拿起一把竹扇塞到我手里,命令道,“把火扇大些。”
“这就是中书令大人的待客之道?”虽然说着,我还是乖乖的对着那个茶炉用力扇。
他低低笑,拂襟挨着我坐下,“我事必躬亲的以阳羡紫笋茶招待汐妹妹你,你还不满意?”他从一个竹编盒子里,拿出一个如月饼大小的茶饼出来。有些炫耀般的放到我鼻下,“芳香冠世一说不假吧?”
的确一股沁人心脾的茶香,仿佛是明前雨后,春笋初剖,溅开的笋液四溢在空气里的清香。
他坐着细细分茶。白皙的手指灵巧的揉搓间,指尖如剥笋一般,形似雀舌,峰显毫露的茶叶就如下雨般的落入了烧制着紫藤枝梢叶的瓷盘之中。
少顷,将清水注入釜中。
“山间泉水方能出其味。”尉迟瑄用有长长柄的银钳,为茶炉添几块乌炭,一面对我说道。
他添的是玄丝乌炭,没有一丝炭火扑人的味道,也为溅出灼热的火星。反如香料一般静静焚着,不多久室内先氤氲出沉水香一般的温暖的味道。
尉迟瑄微微侧耳,釜中传来微微滚沸的声音。用湿绢包手,皆开盖子。手指捻了一点点细盐洒入其中。
又用茶勺细细舀去了浮在表面的一层黑木耳似的水膜,复盖好盖子,对我说道,“这一定要剔去,否则,饮之则其味不正。”
“哦。”我咋舌。喝一杯茶这么复杂……
又过了片刻,水声又滚了起来。他再揭盖,先舀出一瓢水搁茶瓯中,又执起竹筴在沸水中边搅边投入一早分好的细茶。
闲坐间,回廊外响起了抚琴声。如清音梵唱,并不急促显其技艺,反而低眉续手,素手不经意般的划过琴弦,流淌出一片清雅闲散的流音婉曲。
他再次揭盖,添入了刚才舀出的水。釜中沸响立刻被浇熄了。只是如同暖水浇在焚热的香炉中一般,腾起了缕缕绵延不绝的香味。
我皱起鼻子,努力的嗅着空气中的茶香。不得不说,茶道真是非常的优雅高贵的一件事啊。
尉迟瑄也敛去了平日的笑容,有些认真的虔诚的样子。舀出第一勺茶汤来,盛入细瓷嵌水晶花的茶盏中,并推送到我面前来。
瓷盏如剔晶透雪,茶汤如碧水浣玉。汤色清澈透亮,叶底绿嫩明亮。颇是讨人喜欢。我看了又看,觉得爱不释手,舍不得喝。
“汐妹妹,不必客气。”尉迟瑄好笑的看了我一眼。
我小心翼翼的捧起来,洒了就可惜了……轻轻将茶叶吹开,浅浅的呡了一口。仿佛是甘泉过喉,甘甜生津。置身于三月春景之中,甚至能听到采茶女子们的山歌……滋味鲜醇回甘,回味无穷啊。
于是,我又喝了一大口。
“汐妹妹,茶是要品的。知道什么叫品吗?”尉迟瑄颇为不悦的伸手将我的茶盏放在几案上。一副我糟蹋了他的心血似的叹息不已。
我斜了斜眼睛,“我知道。品嘛,不就是一口分成三口喝吗!我知道,我知道……”我连连点头,又捧起来。眉开眼笑的喝了一大口。唉,好愉快啊!
尉迟瑄黑着一张脸,哼了一声。“不懂风雅。”
“想说我是牛嚼牡丹就直说。真是的!附庸风雅的男人!”我也鄙夷的瞪了他一眼,继续把他泡的茶喝光光。虽然尉迟瑄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他家的东西都是好东西啊。这点上,我还是分的很清楚!
“汐妹妹,品茶本来就是风雅之事。茶为雅物,谈不上附庸之说。”他颇是惋惜的看着我,一副怡然自得的嚣张样子。另我十分的不愉快……
于是,我搬出早已想好的长篇大论,打算好好谴责他。
我清了清嗓子。尉迟瑄也坐的笔直,摆出愿闻其详的谦逊模样。
“茶是雅物,亦是俗物。入世俗社,行于官场,染几分仕气。行于江湖,染几分豪气;行于陶朱,染几分铜臭;行于情场,杂几分脂粉;行于坊间,染几分市侩;行于诸室,染几分小家子气。熏得几分人间烟火,焉能不带烟火气。”
尉迟瑄倒是流露出几分赞赏,示意我接着说。
“尉迟瑄,你说品茶是风雅。难道官场之上,投其所好,几品官员坐在一处,喝茶不忘品级,闲谈不离升迁。你觉得还算的上是风雅吗?譬如回廊之上的流音雅韵,放在烟花脂粉之地,对于恩客们来说,还算的上是清心之曲吗?只怕是动欲之音吧。”我揶揄道。
尉迟瑄无奈的笑笑。点头称是。
“再说茶,东至唐都长安,西至匈奴波斯。皆好饮茶,互通有无间,茶乃不可少之物。迎外客之需,显内主之德。这种外交逢迎的手腕,虽然得当,是否也违背了品茶的苦、静、凡、放之道呢?苦,茶苦而寒,阴中之阴。而我们等品茶之人,爱的却不是入口之苦,而是回味之甘。静,和静怡真,心斋座忘。尉迟瑄就连你在烹茶之时,亦不忘向我炫耀此茶出处。你难道做到了静吗?”
他扬起眉毛,啼笑皆非的看着我。
我不理他,继续说道,“凡,须知道茶之本不过是烧水点茶。而烹茶斗趣之人,皆非富则贵,都好集天下之名品,选山泉、莲露、梅雪,乃言非此不得出其味。这难道说的上是凡吗?”
尉迟瑄看了看搁在一边,刚才他得意炫耀过的山泉露水。有些惭惭。
“放,内六根,外六尘,中六识,六道三生皆能放下。这般心界,你在烹茶之时,做的到吗,尉迟瑄?聆琴慢调,听茶微沸之时,你的心里什么也没有吗?”我一古脑的说完。
而他有些许的失意。半晌才拊掌而笑,“汐妹妹,说的甚好。让我都觉得自愧不如。”
我有些得意的看着他。哈,笑面狐狸,想不到吧。我顾汐悦也是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来的!
他微笑的看了片刻,道,“怎么办呢,汐妹妹,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他拉过我的手,在我手背上轻轻一吻。
我立刻拉回来,在衣服上用力擦。而尉迟瑄颇受伤害的看着我……
我一边擦,一边谴责他道,“尉迟瑄,你还说什么风雅呢。就连你的师傅出了事,你都置之不理,一边品茗,一边大谈君子之道。真是个小人。”
“这就是你今天来的目的?”他半眯起眼,说道。
“废话,不然你以为大雨天的,我跑到你家来就是为了和你喝喝茶,吵吵架。”我一脸不高兴的说道。“我最不讨厌下雨天出门。潮湿的空气无处不在,怀疑整个人都要霉掉!”我嫌恶的看看门帘外绵绵不断的秋雨。
尉迟瑄用指节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紫檀矮几,云淡风轻的说道,“我是房大人的门生,自然不便多说。所以这几日也要在家避避嫌,不能常去房府。”
“是吗?”我无比怀疑的说道。
他挑眉一笑,“我骗你做什么呢,汐妹妹。我是不会对我的玩偶说谎的啊,汐妹妹。”
“滚开。”谁是你的玩具!
他突然离席,走到了我面前。
“你干嘛?”我郁闷了。他挡在我面前,我不能前逃,只能后退……缩起脚来,往软榻里面挪动。
完了,我不该这么蠢的自己送上门来的!我看着他不断的逼近,同时俯下身来,将我拦腰抱起,同时低下头说道,“汐妹妹,有没有人告诉过你。绿色的衣服会使你的眼睛变成像翡翠般的碧莹净透。”他又将我的脸抬起来,目光落在我脸上,近乎呢喃般的说道,“真是吸引人……”
我今天穿的襦裙是浅碧色,如同碧台莲一般的颜色。莹白薄纱绿萝袖的短襦,流云锦暗纹绣着绿萼梅的锦裙。我很是喜欢的颜色,可是我没有想到会引来祸端啊……
他轻易的挣开我阻拦的手,滑到我的腰间……
不是要脱我的衣服吧!不要啊!我痛苦的幻想着……而似乎应验我不详的预感般,我分明感觉到他的手扶上了用来束裙裳的腰绳……
“我会帮忙,汐妹妹。”只听他说道。
我睁开眼睛。只见我一直佩戴在腰间的白玉莲花环扣在他指间摇曳,他鉴赏般的说着,“嗯,所以,这个先当成是酬劳。”
我忍不住开口骂,“真是小人!亏房玄龄教导你一场!你还没事就在我家骗吃骗喝!现在一点小事,你不主动帮忙,居然还趁机收取报酬!你还是不是人……唔……”
他黜不及防的吻上了我的唇,见我立刻石化,放开我说道,“汐妹妹,如果你再多说,我就会收取像这样更多的报酬。”他的手指在我唇上掠过,“知道了吗?在我,你的主人面前,你最好还是乖乖的。”
我又郁闷了。他不是我的主人啊……
我是个自由的个体存在!
附:(1)贞观11年冬,房玄龄被罢黜。权万纪和李仁发诋毁。说张亮既为逆贼,无房玄龄何能做刑部尚书。
【这里,出于剧情,我把这件事延后到贞观17年。】
(2)房乔,字玄龄,齐州临淄人。幼聪敏,博览经史,工草隶,善属文。年十八,本州举进士,授羽骑尉。
(3)关于茶道四要。出自佛教教义。与日本茶道的四要不同。
(4)文中所提到的烹茶法,为唐朝及唐以前的煎茶法。古人饮茶之前,先要将茶叶放在火炉上煎煮。在唐代以前的饮茶方法,是先将茶叶碾成细末,加上油膏、米粉等,制成茶团或茶饼,饮时捣碎,放上调料煎煮。
(5)文中所提茶具皆为瓷器。紫砂的确为茶具首选,但紫砂始于宋代。
品茶那段百度知道来的= =
尽情鄙视我吧。
都说了那都是萝莉时期的。真想把存稿一下子发完了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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