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人谋》潇湘蔚然

4、除去巫山不是云（上）

　　转眼之间，秋意越浓，昏黄的叶子成片成片的落下，天也渐凉。
　　“小姐，天凉了，你坐在凉亭里，也批一件袍子。”木之在耳边嘀咕着，一件藏青色的衣袍披在了肩上。
　　我勾了勾嘴角，拢了拢衣襟，依靠在倚栏上，看秋天繁落的美，别有一番风味。
　　微风阵阵的感觉，让脑袋清醒的很，也洽意的很。
　　在天还么转凉的时候，太子妃的册封就已经落幕了，除了几个知道内幕的，所有人都没想到，太子妃会是吏部尚书儿子——唐白。
　　至此之后，太女与司徒非是真正的无缘了，凭司徒非的人品才情，就算只看她母亲的地位，也断断不肯让自己的爱儿屈居于唐白之下，而太子妃就只有一人，至于女皇如何平息了这件事，韩晓遥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木之站在韩晓遥的身后，看着小姐单薄的身子，担心的皱起了眉宇，人人都说秋天甚寒，一不小心，是要得病的，切不可小看这秋风。
　　可小姐却每天做在这，不知道看些什么，这些伤春悲秋的玩意，她木之可不懂。
　　前几天，小姐大病了一场，连太女的大婚也没法去，还好太女大度，只是道，让小姐好好在家休息，宽心，她答应过的事情是不会食言的。
　　但太女到底答应了我家小姐什么，她木之可真是什么都不知道了，这是打了什么哑谜啊。
　　小姐好不容易好了，却天天喜欢往屋外跑，和王妃抱怨了几次，王妃却说随她，只叮嘱她，看护好小姐，别着凉。
　　但……这着不着凉可不是由她木之说的算的。
　　愁的她唷……
　　她其实也不懂了。
　　最近发生的事，她没一件看的懂的。
　　人人都说太女最后会娶第一公子，结果却娶了吏部尚书的公子，要说这第一公子怎么着，也伤心死了吧，谁知，第二天就请旨，去周游五湖四海，女皇八成也觉得是自个家对不起人家，也就准了。
　　而自家的小姐，却在这像男儿家似的。
　　着算怎么个回事嘛……
　　在说就是，小姐的画室，从不让人进，宝贝的跟什么似的，如今却命人锁了，钥匙也扔了，许是下了决心一辈子不开了，可是不开，干嘛要放在那呢，大概是舍不得，既是舍不得为何又要锁了呢，你说这好好的事，非要弄的这么复杂干嘛，木之是一点也搞不明白。
　　“木之。”轻轻的一生叫唤把木之神游的魂唤了回来。
　　立马应道：“是。”
　　我站起身，坐了这么久也有丝乏了。
　　“回屋吧。”
　　唐白和宁静成婚了，司徒非走了，如今，我又该何去何从？

　　第二日的一早，母亲便倒了我书斋，看着我练的字道：“你既然已大好，便去拜见一下太女……和太子妃，成婚那日你没到，女皇已多次私下问到，你也该去露露脸了，免得落人口舌。”
　　放下毛笔，我拢了拢单薄的外衣，应道：“是，娘亲。”
　　母亲看了我一眼，责备的道：“怎不多穿点，虽是自家家里，但要是受寒了，要如何是好，这才好的身子。”
　　娘亲的责备，听着我心里暖暖的，笑容不自觉的浮现在了我的脸上：“娘亲，无碍的。”
　　木之看了一眼，嘟了嘟嘴道：“王爷，您也看见了，稍后王妃要是怪责，你可要作证啊，小姐着不温不火的性子，我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我假怒的一戳她脑袋道：“没大没小，是我太宠着你了？”
　　木之一看，立马求饶道：“小姐饶命，要是被小姐这一指神功这么点下去，木之这本就不好使的脑袋就更不好使了！”
　　韩御在一旁看着笑得只摇头，遥儿自从场大病以后，很久没有笑的这么开心了，其实这要儿女好，便什么都无所谓，那些个阴谋阳谋的，她都不在乎，她只在乎她的一个家，都高高兴兴的就好。
　　她的遥儿，明明是这么一洒脱剔透的人，却便便在情之一字上过不了，希望此次过后，她能看破。
　　准备好一切，告辞了母亲和父亲。
　　便启程前往太女府。
　　坐在马车里，撩开车帘，往外看着，一点也不在乎，何时到太女府。
　　倒是木之在一旁嘀嘀咕咕着：“小姐，别看了，再看也还不是一样，您的身子，受不了寒。”
　　“罗嗦。”
　　“奴婢是罗嗦，这也好过，王妃来罗嗦吧。”
　　“你啊，越来越没的轻重了。”
　　木之吐了吐舌头，知道小姐不会真的怪罪于她的。
　　我摇了摇头，道：“到了太女府，万不可这么没规没距的。”
　　“木之知道。”这才正了正神色。
　　在长的路也有走到尽头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窗边的景色定格在那巍峨的大门前，嘴角的笑容若有似无，从来没有一次，希望时间可以别这么残酷，就算一辈子到不了这，其实也是好的。
　　在木之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走到宫门前，拿下腰佩，交给木之，让其给守门的士兵察看后，在挂回我的腰间，被恭谨客气的道安。
　　通向太女宫的路，周围是一样的风景，在我眼里，却彷如隔世。
　　轻轻叹了口气，木之小心的看了我一眼，我摇了摇头，表示无碍。
　　时过境迁，得之我幸，不得我命，有什么好放不下的，没什么好放不下的……
　　他不是我的，也从来不会是我的，早知如此，何苦还痴缠不放，事已至此，为了他好，为了我好，我都应该让一切随风而逝。他永远是太子妃，是我的主子。
　　只是这样。
　　远远的太女的侍婢环翠已经在那等待着。
　　温润的笑容浮现在我的嘴角。
　　木之迎上，高兴的道：“环翠姐姐，你来接我家小姐吗？”
　　环翠扶了扶身，我挥了挥手表示不在意，她才起身笑盈盈的道：“那是！太女一听见韩世女要来，立马叫奴婢我在这等候着呢！”
　　“环翠姐姐辛苦了！”木之立马嘴甜的接到。
　　环翠嘻嘻笑道：“不辛苦，不辛苦，等韩世女那里会辛苦！”
　　我笑着摇了摇头，“好了，环翠，带我去见你家主子吧。”
　　“是。”
　　木之和环翠一路上说着话，在拐进花园时，却停住，我不解的抬头，那遥遥从石子路走来的人，摇曳的身姿，俊逸出尘，身边的随侍跟在身后，那尊贵的白色绣金在风中如要乘风而去般，却还是为了别人停留了……
　　环翠木之福下身，低着头道：“环翠叩见太子妃，太子妃吉祥。”
　　垂下目光，臣服的低下头，一字一句的道：“太子妃，金安。”
　　没有抬头，也不想抬头，目前的鞋子，在面前停顿了片刻，静静的移步走开，擦肩而过的刹那，我还能闻到他身上的冷香，疼痛的闭上双目，他清冷的声音淡淡的道：“都起来吧，听说韩世女大病初愈，立马就来太女这，真是有心了。”
　　麻木的扯着嘴角，“太子妃折杀了小人，太女大婚，晓遥缠绵病榻已是愧疚万分，得太女不计，晓遥已是感激万分。”
　　他冷冷一笑，道：“是吗？本宫已让韩世女起身，韩世女是为何不起呢？”
　　“禀太子妃，晓遥风寒还未好，不敢冲撞了太子妃。”
　　半响。
　　“韩世女，设想真是周到。就赎本宫有事不便相陪。”
　　“太子妃请便。”一直到那身影走远，木之才扶我起身，环翠有这一丝尴尬，木之带着心疼，我不介意的道：“走吧，环翠。”
　　也许，在所有人的眼中，我所做得一切都太过于苍白，别人一眼就看穿了我心中的所想，在多余的掩饰都是无用，韩晓遥在唐白面前，从来都没赢过。
　　我知道，却不得不这么做，不是提醒别人，而是提醒自己，不要痴心妄想。
　　来到太女的面前，太女正赏着秋叶，品着酒，桌上残留的酒杯告知我，刚刚唐白的来处，手抖了抖，其实也没什么，不是吗。
　　走到宁静的身边，请安，她微笑的样子，有一丝熟悉，那明明笑着，却未达眼里的寂寞。
　　这个天之骄女，也在不知不觉中，被拔了刺。
　　是啊，在这个世间，不是你一个人得不到所想要的，得天独厚如宁静一般，也一样得不到，韩晓遥，你还有什么舍不得呢？
　　她不得不娶一个自己不爱的男子，就连我，也是推波助澜的人，心爱的人，为了自由远走他乡，从此伊人是路人。
　　还有什么比这更痛彻心扉。
　　如果是我，也许做不到宁静这般平静的接受。
　　哀莫大于心死。
　　宁静的心，已经随着她答应我娶唐白的那刻，已经冷了……
　　我没什么话好说，也不会为自己辩解什么。
　　是我明知道如此，还是自私的帮唐白，是我罔顾宁静的想法，一味的帮唐白。
　　我无话可说，她恨我也好，怨我也罢，我心甘情愿。
　　宁静举杯慢慢的喝着，“晓遥，大病初愈，没什么事吧？”
　　我慢慢为自己斟酌着，让木之和环翠一起站在走廊上。
　　“谢太女关心，晓遥不碍事。”
　　宁静轻轻的一笑，放下杯子，轻叹着：“晓遥，我不怪你，真的。”
　　我微微的品着酒没有出声，树叶如雨，我眯着眼睛看着酒杯中的水纹。
　　“司徒非一走，唐白必是太子妃的人选，而且，我与他早已有了……晓遥，是我对不起你。”宁静静静的道，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
　　我摇了摇头，却没出声。
　　宁静，如果你知道那晚，我就在那里，听着，隔着纱帘看着，却不敢掀开，你是不是会愤怒的指着我说我是胆小鬼，其实我是，我不敢打乱唐白任何的脚步，只能一步一随，到失去了自我。
　　眼看着他离我越来越远，我也不敢伸手。
　　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自己放的手。
　　是我自己逼自己放的手。
　　所以，我不怪谁。
　　“晓遥，你还愿意留在我身边吗？如果你想走，我不会怪你。”宁静抬头看着我，却像透过我看着远处。
　　我执杯子的手顿了顿……
　　“让我想想好吗？”我抬眸，与之相望。
　　她勾唇，抿了口酒。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