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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1.6.7女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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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绪紧张的时候突然被触/碰,委实是一件很夭寿的事,这一摸教我差点尖/叫着从床/上跳起来。「你丶你你干嘛?」
「呵呵,何必这麽紧张?床没这麽小吧?」夏禾轻笑的声音从我背後传来,那只手却开始轻轻地在我肩膀上拍着,一下一下的,很有规律。「我只是想起,我幼时睡不着,母后也会这麽对我罢了……」
「母后麽……」我想了想,身/体也真的放松了下来。「左右我现在也睡不着,不然这样吧,你跟我说说,你母后是个怎样的人,好麽?我……我好像忘了很多很多事情,连我的母亲是什麽样的,都不记得了。」
想想果真有些悲哀,同样身为穿越人,怎麽人家一穿过来,首要事/件除了先对於自己穿越了这件事情表达震/惊以及不可置信外,再来就是对自己原先世界里的家人或亲近之人的思念之情,可看看我,我谁也不记得,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
「……」夏禾沉默了一会,然後,我便感觉到床铺下陷,他的体温从背後贴了上来,却不是让人排斥的距离,而是一种令人安心的,拥/抱的温度。他的手从後方小心翼翼地绕到我眼前,彷佛试探似的,轻轻地覆盖住我的视线。「……既然如此,那我便和妳说说我父王与母后吧!妳不是很好奇圣殿里头的鸟儿麽……」
夜晚冷凉,夜风轻轻吹起了床边纱帐,我的眼睫轻轻扫过他手心,伴随着视线一片让人心安的黑/暗。然後,我终於知道了那个故事。关於这一切,一切的开端。
「我的母亲名叫忘忧,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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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是纱帐外洒进来,又落在我脸上的的柔和阳光,细碎得彷佛筛过的金粉一样,让我差点以为,这是我原来的世界,而今日又是一个悠闲的周末/日……直到我打了个哈欠,翻身将手脚往另一边一挥,啪的一下打上了厚实的床铺,发出闷响,我才发现我好像忘了什麽……
我猛地坐起身,望旁边一扫,看见空空如也的床铺,这才松了好大一口气──夏禾不在。天知道要是他在,我刚刚那一翻身一抬脚挥手的,就已经将他给压扁了啊……
「呼……」我舒了口气,刷了刷乱七八糟的头发,正想要下床梳洗,芸香就已经听见我的动静,哒哒的跑进来了。
「阿柳阿柳,妳起了呀?」今日她穿着一袭粉红色的小衣服,眨巴着大大的已经,看上去十分讨人喜欢。「要梳洗了吗?身/体会不舒服吗?要不要擦香香膏?」
「嗯嗯,拜托妳,我要梳洗了……嗯?不舒服?我很好啊,为何会不舒服?香香膏又是什麽东西?」
「哦!阿柳等我一下!」芸香歪头想了想便欢快地跑了出去,不一会就端着一个盆子附盥洗用/具进来,待服侍我盥洗後,便从怀里掏出一只小巧的瓷瓶。「阿柳,这就是香香膏呀,妳不知道吗?」
我看了看她,再看了看她手里的瓷瓶,老实摇头道:「不知道。」
「哎呀!阿柳妳都这麽大个人了,怎麽会不知道香香膏呢?莫不是骗我吧?」芸香瞪大眼睛,嘟起了小/嘴巴,神色煞是可爱,可口/中说出来的模仿大人口气的样子,又让人忍俊不禁。
「芸香,这话是谁跟妳说的呀?还有,这香香膏我真不知道是什麽,见都没有见过呢,不如妳同我说说吧?」
听我这样一说,她得意地嘿嘿笑了两声,便大大方方地道:「香香膏就是香香膏嘛!阿柳闻闻看。这个香香膏是很好用的药膏哦,不论受了什麽伤,擦上去就很快不痛了,伤口很快就会愈合。如果伤在皮肤上,还不会留疤哦!若姊/姊也用的!还用好多,妳看这个有多好?」
「啊,这样啊,可是我没有受伤呀……」我眨了眨眼睛,很是不能明白芸香此举何意,难不成她为了赚个零用钱,还兼/职卖药不成?
「阿柳,妳就不要害羞了嘛,以往王宿在哪个姑娘房间里,隔天身/子都不爽利的,更别说是这香香膏了,一次就要用上半瓶一瓶的!哪,阿柳,芸香就先放在这里,待会妳要记得擦擦啊!」
「……」看着她飞快端着水盆跑走的背影,我终於明白了她说的是什麽……着实很想将她捉回来教育一番,这什麽跟什麽啊!谁跟她说的这些……但是,一想想妖怪的寿命那麽长,芸香长这副模样,年岁说不定已经不知道比我大上多少了,这才作罢。
不过……她方才说,杜若也用这个?还用很多?
我眯了眯眼睛,将那瓷瓶握进手中,触感微凉,却也带着云香残留的温度。我拔开筛子,凑近鼻尖嗅了嗅,只觉一缕清香窜入鼻中,味道很是好闻。左右这东西我目前也用不上,看样子又有不错的效用,便先收起来吧。
夏禾显然已经上朝去了,今日又不知有什麽要忙,我便开始给自个规划今日的行程。想想大赛只剩三日就要到了,我思量了一番,便有了计较。起身给自己简单地绑了头发,我便将芸香给招了来。
「上回我们逛王宫时曾看见一棵玫瑰树,妳可还记得?我对那棵树很是好奇,想要再看一次,芸香妳带我去可好?」
「噢,好呀!不过阿柳,妳还是先用早膳吧,用完早膳芸香就带妳去!」
「好啊。」我笑眯眯应下,慢条斯里的吃了很是精致的早点後,便让她替我更/衣。芸香给我换上了同昨日一般华丽的衣裳後,对我走简约风格的发型感到很是不满意,便又嚷嚷着要给我重新梳一个,无奈有了夏禾的手艺在先,芸香对自己的成果怎麽看怎麽不顺眼,看着时间也要晌午了,我不得不小提醒了她一番,她这才有些沮丧地领着我出了门。
绕了几个弯丶拐过几个院子後,我这才又看见了那棵椿子一般戳在杜若苑里的妖树。暂时将芸香支开後,我便慢慢走近了它,细细地将它观察了一番,从头看到根。
黑色的肥沃土壤看不出有什麽端倪,可诡异的是,那日杜若明明将它染得整棵都是血,如今它却仍是一个色泽,通体呈现相同的暗红色,不见有什麽突兀之处。就连那根埋入她心口的那根刺,也看不出什麽异样。我皱了皱眉,又蹲下/身/子,摸了一把湿/软的土壤,凑近鼻尖嗅嗅,这才在浓重的水气中,嗅到了一丝极淡的血/腥味。
这棵树,还真的把血都吸进去了啊……果然是妖树,不然,以正常的植物来说,照杜若这麽个喂血的方法,细胞长期处在高张浓度的溶液中,这棵树还不细胞萎/缩乾死才奇怪,哪还能在这儿开什麽红花负什麽仇啊。
我哼哼了两声,爬起来又绕到另一边去看那棵花/苞。不过两日不见,那花/苞有别於那日我看见的绿油油的模样,今日已是绽开了四成,中/央花/心处,可以看见由内慢慢晕染出来的红,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很是招人眼,看着就惹人喜爱了,谁会知道这是由血染成的红玫瑰。
我本想要拿刀剁了那棵花/苞,看到时候杜若知道了会是什麽表情,可一想起夏禾那日的气愤以及警告,只好暂时忍住不发。
「芸香丶芸香!」该观察的看完了,我起身擦了擦手,便高声呼唤芸香。粉红色的小小影子跑了进来,便又带着我往杜若的院子而去。
「阿柳阿柳,可是若姊/姊说她身/子不舒服呢,我们是不是改天再来?」芸香一边给我领路,一边皱起小眉毛,脸上既是担心又是困惑。
「什麽?」我佯装惊讶地抬高了声音,脸上摆出一副忧虑的表情。「这可怎麽好?前些日子我看她还好好的呀,怎麽今日就病了?不行不行,这样我们不是更应该去探望探望她麽?」
听我这麽一说,芸香脸上的担忧去了几分,很快换成了困惑:「喔……阿柳妳说得也对……那阿柳,妳说我待会要不要给若姊/姊送香香膏啊?」
「……呃,不如待会我替妳问问她需不需要吧?」
「好哦!」
……虽然我觉着照她这拿刺我胸口戳的频率,香香膏的库存应当还有很多,不大需要再给她送去就是。
深色的布置丶沉重而华丽的气氛,这是杜若的小院子整体给我的感觉。芸香替我通报了一声後,便留在了外面,独独让我一人跟着带路的侍女往她的房间而去。一路上,那侍女都低着头,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一把我带进杜若的房间,就飞快地退下了,那样子,倒好像她房里有什麽可怕的事物似的。直到我绕过了屏风,看清楚了躺在床/上的杜若的模样,这才完全理解了方才那个侍女夺门而出的心情。
坦白说,我差点儿就要掏出画笔来了。
杜若靠在床头,背後靠了几个绒枕,长发散乱地披在肩头背後,很是邋遢。她的脸色苍白得跟鬼一样,嘴唇是深紫色的,浅蓝色的中衣塌塌地穿在身上,胸口处隐隐透着点点鲜红。
似是听见了我的响动,她眼皮下的眼珠转了转,便睁开了眼睛望过来,那双本来澄澈的眼睛,此刻布满了血丝,乍看之下,就好像她的眼白完全变成了红色。
「呵呵呵呵……」她怪笑一声,声音嘶哑难听,十足的像个女鬼。然而,虽然她模样狼狈至极,却还是冷冷地将我惊愕的样子瞧着。
「……虽然我不喜欢妳,但是妳到底是怎麽弄的,才能够把自己变成这样?妳是女孩子欸,好歹珍惜一下妳那张漂亮的小/脸啊……我是说,何必呢?」
她的眼神更冷了,嘴上却笑了出来:「与妳何干?妳们一个一个的都一样,咯咯,不过没有关系,很快你们就会尝到报应了……咯咯咯咯……」
「……」敝人感觉非常惊悚,她现在笑成这样,看样子居然像是疯魔了,才讲不到两句话就让我想要马上撤退,这杜若简直神人。於是我二话不说地顺从了心意,马上就撤退了,神速地将杜若那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尖锐笑声抛诸脑後,可即使是这样,杜若那不对劲的样子,还是深深地烙在我脑海。
我负着手,开始在房间里踱步,思前想後,终究还是托了芸香去寻杜虹来,想问看看她是否知道杜若的事情,却等到了杜虹不在宫里的消息,委实让人略感焦躁。我趴在窗前的桌上,无精打采地蔫着,发现到了最後,我居然只能在房间里等着夏禾回来……
就在我有些自暴自弃的时候,眼角馀光突然捕捉到一个小巧的金色影子,就这麽灵巧地从大开的窗户窜了进来丶停在我手边。我人还没爬起来,一阵清脆的啾啾鸟语就传入了我耳中。
我一个激灵,连忙爬了起来,紧紧地盯着那只同样望着我瞧的金丝雀。
「啾!」我想起来了,我不是什麽都无法做,也不是一个人孤单的在这里。
──「若需连络我,只要对着有金色尾羽的鸟儿唱歌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