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阕 Ⅸ ...
-
“SHIT！”我暗骂一声，纵身穿窗而出。
我的直觉从来都不灵的。除了一种时候——杀人。尤其是，有什么人想在我眼皮子底下杀人的时候。二哥说，那是因为对方有杀气。
他说，人在产生杀念的时候，气息、肢体乃至精神状态都会发生改变，我的那个直觉，其实就是捕捉到了这种变化。
对这话，我有听没有懂。
我只知道一件事：在我直觉地毫无理由地讨厌一个人的时候，那一定是，这个人想要杀人。而刚刚在包厢里，霰辰触动了我的这个直觉。
论武力，我不担心她能伤得了凤翼。我怕的是，毒。凤翼不是我，遇上毒药，他只有一个死字好写。
所以，我趁着抚摩嘴唇的时候，把验毒的药含在了嘴里，又借着接吻的机会喂给了凤翼。然后，耳语着告诉他这药的效力，嘱咐他，万一真的被下毒，就立刻叫我。
翻过墙，意外地看到了从另一边跳过来的凉夜。更意外的是，这小子居然衣冠整齐？怎么一个两个都只是来妓院喝茶的吗？
“狼主！”凉夜惊呼。看来他也是听到了凤翼的叫唤。
我看他一眼，照直冲向屋门。守在门口的两个侍女刚想阻拦，我和凉夜已然一人一记手刀放倒了她们。
“主上！”我几乎是用踹的打开了“流风霰雪”的大门。卧房里，黯然无奈的凤翼和凄切绝望的霰辰相顾无言。
“君若……”凤翼苦笑着从身边的桌子上拿了一只酒杯递给我。醇香扑鼻。
我接过浅抿一口。舌尖微麻，入喉凛冽。酒是好酒，料也是好料。
噬魂。
又是噬魂。
“主上，你有没有喝到？”我把酒杯放回桌子上。这毒，我并不担心，真正麻烦的，是它的来源。
“没有。在刚一感觉到舌头酸麻刺痛的时候就吐出来了。”凤翼回答得很冷静。但看得出来，他眼底蕴着哀伤。想也难怪，毕竟他和霰辰也有几年的情分，如今，对方却要杀他，换成是谁，心里恐怕都不会好受。
“那就好。”我握住他的手。这一瞬间，我只觉得他是个孤立无援的孩子。“我喂你的药也有些毒性，回去以后我再帮你解。”
那剂试毒的药叫做“金风玉露”，是我在龙月的时候做出来的。当时我借口学习医术泡在太医院研究了各国所有有名的毒药，几经实验之后才终于制成了这剂专门验看那些毒药的试毒药。只是苦了当时龙月王宫内的宫女太监们，三天两头地沦为我的实验白鼠，还有苦没处诉——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是谁下的手。
“霰辰想咬舌自尽，我封了她的穴道。”仿佛是在寻求支撑和安慰，凤翼紧紧地抓着我的手。
“我知道。”我点点头。从她的眼神就看得出来，无论能不能毒死凤翼，这个女人都不打算活了。
“霰辰，我警告你，最好不要随便动寻死的念头。”我走到霰辰身边，刻意压底了声音威胁着，“不然我一定把你的尸体扒光了扔到大街上去。现在先回答我几个问题，答完之后，如果你真想死，我可以成全你。明白了，就眨眨眼睛。”
霰辰一双眼睛瞬也不瞬地看着我，片刻之后，终于轻而又轻地眨了两下。
我随手拍开她的穴道，转头看向房门处。终于连落月也过来了。“姐，让主上和凉夜到你那里少坐一会，我问完话就过去。”
落月很无奈地看着我，然后默默地点点头。
“霰辰，我不知道轩国公许诺了你什么，但我可以告诉你，那些现在全部都不作数了。因为轩国公今天早晨突然得了失心疯，连自己是谁他都不记得了。”随手扯过一张椅子坐下，我冷笑。对女人，我一向温柔且有礼貌——前提是，她没有招惹到我。
“不可能。人怎么会好好的说疯就疯的？”霰辰若有所思地摇摇头。她没有否认凤轩曾收买她的事。“难道说，是你……”
我扬扬眉毛：“他没死就已经该偷笑了。”虽然现在凤轩身子里的是戚劭商，但我还没疯到把这事宣扬得尽人皆知。更何况，他戚劭商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一个能在商场上翻手成风覆手成云的人物，真是疯了才会小看他。为了免除后患，也许我应该尽快地找一个因由名正言顺地杀了他？
“……顾公子，你……”霰辰瞪着我，双唇微微地颤抖着。
“我怎样？太狠？太毒？太草菅人命？”我冷笑，“王家无兄弟。想重情重义？那把自己的头砍下来送人不是更快？他凤轩，可以两次三番毒杀他的弟弟，那为什么我不能杀他？霰辰姑娘，凤翼是我在罩的。”
“你敢直呼圣名？！”
“我直呼圣名好稀罕？你都敢给他下毒了，我叫他名字有什么不行？”不是我小肚鸡肠，只是这个女人刚刚好踩中了我的雷。我非常讨厌那种装模做样的女人，但我更讨厌那种没有心机到真傻的女人。
而现在是怎样？刚刚还想下毒杀人，还一副一心求死的模样，转脸居然就可以在这里跟我闲话？还一句两句说的都是废话。难怪凤轩会挑上她当枪使，换成是我也一样会选她。这样的人死了根本一点都不值得可惜。
“怎么不说话？刚刚不还神情凄切一脸绝望？”只是，她前后的反差太大。大到让我不能不怀疑。况且，我也不想认为能做到花魁的女人会是个笨蛋。“我很讨厌装疯卖傻的女人。你再玩下去，我不介意现在直接杀了你。”
“你们男人不都喜欢天真无邪的女人？”不出所料，霰辰眼神一变，冷笑。
唉，还是这种阴狠的样子让人看得舒服。我耸耸肩：“不巧我刚好喜欢聪明又狠毒的那种。更何况，就算是装天真，你也装得太烂了。”说着，我冲她扬起一个天真的笑脸。龙云说过，我平平常常地笑的时候，会显得很没有防备。
果然，霰辰呆了一呆。“……顾公子，你若是女人，只这一笑，便是千金难买了。”
千金难买一笑？“喔～我当你这句是赞美。”我挑挑眉，笑得得意。
“顾公子，你都没有廉耻心的吗？”霰辰表情复杂地看着我。
“我只是个以色事主的男宠，那种东西我要来干嘛？”我轻笑。她只是把我比成娼女而已，比这更过分的我都听过。
“下贱！”
“过奖。”比赛谁更沉得住气，我还从没输过。
“……你不让我死到底是想问我什么？”有眼色，知道再争执下去也没有胜算。
“本来是想问的，不过现在已经没这个必要了。”我摊摊手，“你想毒杀主上的原因。我已经没有兴趣了。”
“你不想知道？”
“你若想说，我不介意听。”我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但是，你千万不要说，是因为你爱上了他，不甘心他从此被我夺走，所以干脆杀了他再殉情。”
“你说对了。”霰辰看着我，表情平静，“轩国公只是给了我毒药说服我为他杀了主上。但真正下定决心，却是因为今天见到了你。我不甘心输给一个男人。所以我宁可亲手杀了他。”
“不惜杀尽三千世界之鸦，只为了想要与那个人共度清晨。霰辰，你何苦。”我有些惋惜地摇摇头，“主上从来没有动过我。不然，我也不会带他来青楼。”
霰辰看着我，突然露出了嘲弄的表情：“主上还真是可怜。爱上你真的是一种折磨。我由衷地期待着你能和主上琴瑟相合的那一天。”
“都说了他跟我……”我有些头痛。这人怎么讲不听的？
“顾公子，你不是说会成全我的吗？”霰辰静静地看着我，“送我上路吧。我是真的累了。”
我点点头，取出一颗“相思成灰”递给她：“这药一经服下，六十弹指后便即刻身亡。不会让人感到痛苦的。”
霰辰毫不犹豫地接过药，仰头吞下。
“‘不惜杀尽三千世界之鸦，只为了想要与那个人共度清晨。’顾公子，你真的很了解我。谢谢你。”
“君若。”紧张。
“狼主。”平静。
“小君。”担忧。
走进落月的“长天戮月”，三个人三种感情招呼异口同声。
“霰辰呢？”落月看着我，样子有些不安。毕竟，她和霰辰也是姐妹一场。
“死了。”我平静地回答她，“她说她累了。所以，我帮了她一把。天亮后，姐姐就为她准备后事吧。”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三阕 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