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女士》穆涉湮

7、这里曾经是海

　　七、这里曾经是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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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潜潜可能还在和自己闹着别扭，最近基本上都不回来吃饭了。十一的演讲好象进入了区里的复赛，真想不到平时也就那样的嗓子真演讲起来还挺象回事儿的。张佳从来不提漂亮女生的事儿，让我看见他的单凤眼儿就想笑，嘿，装什么正经呢？不过最近的大事可远非这些。他们不过是小菜而已。我每天在办公室偷闲唠嗑，打探情报，好不容易意外收获了年已大四正四处闲逛的颜如生同学。她来校实习。
　　这位同学是正而八经在自崖念完义务教育和高中的小朋友，人面很广脾气搞笑的那种可人。当然不要误会，不是长的好看的可人，是可招人待见的人。或者也可以说可招人讨厌的人啦。

　　“呦，你们家小孩儿长得挺招人待见的么。”她瞥了眼，对我讲，“哪个是张十一？”十一呵呵笑着从沙发里举起手。
　　“哎，长的和小五不一样啊，你和张者五一点都不象。”张者五是十一的堂哥，安良的小男朋友，安良是如生的同级，我们都认识。恐怖吧。
　　“我长的总比他好看吧！”那家伙自大的说。
　　“不见得。小五最耐看，你还没长开呢。拽什么拽？”颜如生撇撇嘴，她见过的好看的人多了去了，怎么会顺着小孩子的意说话。“你们家还有大点的兄弟吗？感觉外貌基因都不错，改天也让俺搭上一个？”恬不知耻也就是这个样子了。
　　十一有点害羞和尴尬，低了头只是笑。知道眼前这位大姐属于和斤斤姐一样人来疯的，不敢再多说话找事了。
　　我顶了她一句：“可还记得张胜九？”
　　她立马噤了口。看着我心有戚戚焉地笑。
　　十一抬头看了我们俩一眼，不清楚我们说他大堂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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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胜九是早我两届的学长。脾气禀性是少有的媚惑与刚烈。也许用词不恰当可是真的是他给我的感觉。他是五官明朗棱角分明几乎不拿正眼看人的主，就算跟校长必恭必敬讲话，校长也几乎是拿来当训斥听的那种。完全的阳刚，消瘦但坚硬，你光是看见他就会觉得扎手咯牙。但是阴影的部分又有着种不经意的媚惑。一刹那让你几乎以为那是错觉。所以他特别引人注目。
　　此人最疼家里人。
　　当然比如他的几个弟弟。
　　张者五有一次和安良生气，安良不知道怎么着决定分手了。然后张者五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然后这位英勇大哥就出场了，虽然没穿超人披风但是也套了件象是□□专有的长风衣，脸黑的敢媲美锅底灰，和超人一样神速地从外省赶回来，对着安良没一顿臭骂但整整瞪了三分钟，然后说：“安良？你是人吗？”
　　让我们善良单纯的安良整整反应了一分钟才反应过来，正想回骂这个大概脑筋短路的神秘来客。然后这家伙仿佛没有看见她上诉的表情，接着说：“如果没有和小五在一起一辈子的念头，我劝你早断早好。别让我看见还要闹心。”
　　当时我们都在场，听的目瞪口呆以为自己是中国提前进入老龄社会的突生性结果：和老年人一样患重听幻听。

　　事后安良首先骂这史前人类的老古董有谁还一交朋友就奔着生生死死去的正而八经？
　　其次痛斥此人惟我独尊的沙文风格完全一副这辈子没听说过女权运动的未开化族群特点，
　　再次立数张家只把张家的人当人看其他的人都是蟑螂蚂蚁臭虫屎壳郎感情他家人生物学的好原来是有原因的，
　　最后大声疾呼这种人一定找不到女朋友任妄自尊大为所欲为目无尊长目无王法严重阻碍女性权益保护的苦果吞噬他自己的后半生……
　　N久以后据他人目击证实，此女还补充了一句：幸好我们小五人见人爱完全没遗传到他们张家的不良基因云云。说这话的时候二人正在头挨着头一起削土豆，一派亲亲我我，不知今昔何昔。

　　综上所述：
　　第一，张胜九是个帅哥；
　　第二，这个帅哥特别护短，惹上他们张家人是要付出惨重代价的；
　　第三，张家人不好惹，要有脑袋别裤腰带的心理准备和物质储备上的双重考验；
　　第四，安良这个人好了伤疤忘了痛，典型俗人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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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如生笑着说：“后来此绝世帅哥扭过头来对我说，颜如生是吧，看好你朋友。如果她没有让我放心的能力，就最好丧失搅和我们家正常生活的权力。——还想吓唬我？这年头谁是被吓大的？”
　　不过，我看到她面庞僵硬的样子。

　　张胜九也来学校教书了，有的时候会觉得很奇怪，人的一生仿佛只是认识那么几个人，反反复复地出现，如果这一段他没有出现，那么也不用着急，总会在下一个路口见着。当年申随如何为了陈锻寻死觅活的时候，他张胜九还不知是哪棵葱，现在，不也偎在近前？所以说，阿潜急是急不得的。记得当初下雪，看到张胜九站在楼下面，有一点迷茫无助的样子，印象很深。灯火背影中女孩子打闹着，长长的头发，一路喊着陈锻的名字。
　　所以那谁如生说，在这个地方呆久了，看多了，人会疲惫些。
　　那个时候多少人这样来来走走，最后有缘反复重现的，又有多少。怪不得后院张婶要念什么，看缘分么。
　　有一次是市里面搞教学评估，恰恰好和申随坐在一起，她很不介意地说，怕什么，总不会见不着他，老在眼前晃。
　　禁不住笑起来，人生很多事，可不就是如此。

　　4
　　那天阿潜回来，很认真地对我说：“你知道封关山以前是什么吗？”
　　我正在全心全意削土豆，抬眼看他：“什么？反正就是山喽！”
　　他低下头，笑了一下，没有看我：“这里——以前是海呢。……我去洗澡啦！”
　　但凡自崖的学生提起封关山这三个字，总多多少少和爱情或自己以为的爱情有关。我有这样丰沛的教学经验证明小孩子要恋爱了呢。真的。

　　后来考试的成绩出来，我知道原来丁冬地理学得并不好。只是不知道他是会因为可以辅导人家地理而开心呢，还是会因为自己只能因为地理而和人家在一起而伤心？
　　更或者，会因为人家地理不好所以误会了自己隐藏在课程里面的浪漫而灰心？

　　这世上被人爱总被爱人要幸福。女人么，多些人哄才开心，男人多受挫折才刚而有韧性。十一一心准备朗诵赛，什么都不在乎，也是，这样的傻子才真正无敌么。
　　不过说起来封关山，那倒是自崖传说中可以带来好运的地方。如果曾经是海，如今不还是扭曲成山的样子？所谓世事无常，没什么不变的，至多还没来得及变而已。那些枕畔耳边的话，听听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