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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四章 ...
正午,日光烈烈,蝉鸣嘶嘶,道祯翘着腿睡在长信宫西侧殿的凉床上吃西瓜,一边的宫奴战战兢兢地替她打扇,免不了被渚儿一顿好骂:“废物!没见到王爷一头汗么?再用力些!”
道祯的近身内侍卞儿伸头进来,看道祯面色不善,忙赶了那宫奴下去,自己抢过扇来用力扇着:“王爷,刚打听来个消息。万岁有意给你指个鸿文学,留你在宫里读书呢。”
“文学是个什么官儿,怎么没听过?”道祯眼皮也不抬,张嘴让小宫奴喂西瓜,顺势咬住人的手指不放,惹得那宫奴含羞带怯,捧了瓜盘缩肩退下。
卞儿有些尴尬,悄擦了擦额角的汗:“王爷,我也不知道啊。横竖是万岁的旨意,想必是个临时抓来的壮丁吧。”
“先前陪我读书的老货叫什么来着?”
“翰林院陈思文陈侍读。”
“啧,姓陈的。”道祯烦躁地翻了个身,卞儿只能看向渚儿求救。见她像是要睡了,渚儿摇了摇头,卞儿只好收了后话。
“文学!哼,听起来就是个窝囊废,否则怎么不正经授个官职,偏生造了个有名无实的虚衔。管教我读书,下辈子吧!”道祯有气无力地嘟囔,靠在芍药纱枕上昏昏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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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道祯按制穿了亲王常服,戴着乌纱翼善冠端端正正地坐在长信宫的书房里,等着新文学走马上任。她的内侍、宫奴、王府长史、典簿、长随、侍卫等等乌压压站了一屋子的人,看着倒像是来给王爷壮胆,好与那新文学角抵群殴一般。
渚儿在心中哀叹,这万岁老爷爷为什么指个专门伺候读书的文学来,这不是坑死人么。王爷若是心气儿顺了,读书还算用心,可现下这光景英霸王见树还踢三脚,只盼到时候打起来别殃及她这条小鱼就好。
正在渚儿胡思乱想的时候,只听门外内侍来报:“钦命鸿文学任恭请王爷景安。”
“进来。”道祯平平应道,仪态甚为雍容。
只听门外响起轻微的靴声,随即进来一人:身着五品官服色,修长文弱,弯角向前的乌纱帽昭示着她内宫官的身份。她一直低垂着头看不清容貌,只见官帽下露出漆黑秀长的鬓脚,极为清丽。
待她恭敬地行了礼,一开口便惊得屋里众人目瞪口呆。
“钦命鸿文学任洵知恭请英亲王殿下景安!”
道祯猛地站起身来,手死死地抓住面前的书页:“你居然是个男人?!”
任洵知微抬起头,目光仍低垂于地:“是,臣乃内宫从六品赞善,赐服五品服色。蒙万岁钦点,暂任鸿文学之职。”
道祯飞也似地绕过书案走到任洵知面前,睁大眼睛打量他。这任洵知容长脸面,白皙清秀,生就一双标致的凤眼,瞳圆睛亮,神采熠熠。唇瓣饱满丰润,型若萌芽,微微上翘,给本就出色的容貌更添了几分美色。
“你多大了?”
“十七。”
“十七?!你才读过几本书,就敢接旨来教我?!”道祯已气得鼻歪口斜,幸得渚儿和卞儿左右死拦着才没让自家无品无行的王爷对个美少年动粗。
任洵知不慌不忙地从官服的袖袋里掏出一张折成长方形的纸呈给道祯:“臣临来前,万岁御笔亲书王爷需读书目,臣僭越,已先行阅过。呈请王爷过目。”
未等渚儿伸手,道祯已抢了那纸一把展开来看:“这么多?!你都读过?”
“是。”
“你•••你•••”道祯伸出一指点住任洵知,噎得说不出话来。
任洵知一揖,竟是以老师之尊行了个半礼:“王爷,若无它事,还请王爷尊礼入学。”
一整天,道祯都用近乎仇恨的目光盯着侃侃而谈的任洵知,正经书文一句没听进去,倒是将他口中所述历代败德名恶的皇子事迹听了个仔细,心里更是先入为主地觉得这一字一句都是任洵知在趾高气扬地指着鼻子教训她。
好不容易熬到敲磬,道祯一推桌子站起身,纸笔书本晃得撒了一地,也不向揖手而立的任洵知还礼,背着手气冲冲出门去了。卞儿急跟上她,渚儿有些过意不去,便在任洵知面前略站了站道:“王爷最近•••任官人莫怪,王爷不是冲官人来的。”说罢也匆匆追道祯去了。
任洵知微微一笑,有条不紊地收拾起面前小几上的书,不急不缓地自去复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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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祯像只没头苍蝇在宫里乱窜,天气炎热,没一会儿走得累了,便忿忿地在水榭凉亭里歇脚,顺手扯了根柳枝有一下没一下地抽打亭柱,嘴唇蠕动着,不知道是在骂谁。
卞儿蹭过去陪笑道:“王爷,要不要回府去看看?也半个多月没••••••”
“滚开滚开,烦着呢。”
卞儿眼珠一转,嘿嘿地笑道:“那任洵知••••••”
果不其然,道祯的眼睛亮了亮,卞儿立刻会意:“是忠勤侯的庶子,父亲据说是个狎邪子(就是常驻青楼从事特殊行业的从业人员••••••)。他自幼独自在侯府里长大,刚六岁便被忠勤侯送进宫来做了赞善。”
卞儿一边打量道祯的脸色,见她脸上露出轻蔑的表情,才接着道:“听说他三岁识千字,四岁读圣贤五经八史,九岁便六艺俱通,到了十三岁上,已经吃了千余本书在肚子里了。”
道祯怪叫一声,气急败坏地道:“他不过是个教内侍宫奴认字解闷的赞善,还是个狎邪子生的庶孽,就算本事再大,也轮不到他来教我!”
渚儿忙安抚她:“万岁此举不过是想逼王爷出宫去,王爷不如顺着台阶下,回府去住吧。”
“你脑子是豆腐做的么?!我要是就这么出宫去了,那姓任的庶孽会以为我是不堪读书逃回府的。若让人知道,我还有什么脸见人?”
你不过是怕回府去见王妃和侧妃罢了,缩头乌龟。渚儿忍不住腹诽,脸上却摆出一副为她着想的样子:“那王爷就这么生生忍着任文学?”
“再叫他文学我就把府里采买猪肉的朱黑胖嫁给你。”道祯一肚子坏水没处倒,龇着牙威胁渚儿。渚儿吓得一激灵,立刻正色道:“王爷的英名胜过一切,我唯王爷马首是瞻,同荣辱,共进退。”
“这话虽说得有些僭越,念你忠心,就不罚你了。”道祯半闭着眼,懒洋洋地靠回廊凳。卞儿和渚儿暗自用眼神相搏定了输赢,输的卞儿愁眉苦脸地挪步上前,贴着道祯讪笑:“王爷,府里今儿送了好些物件来,都是王妃拣了王爷平日里用惯的,还特特地添了好些新的。王爷要不要回宫里去看看?”
“哼,全卷了扔回府里,就说我用不着他的东西!”
苦也!卞儿和渚儿面面相觑,站立原地不知所措。道祯斜睨她二人一眼:“怎么,我的话也敢不听?”
“王爷,王妃他也是一片好心••••••”
“我知道,府里上下现在是只知有王妃,不知有我这个王爷,连你二人都怕他得很。不敢把他的东西送回去?那好,我送!”
卞儿一急,就要去劝,渚儿却窃笑着拉拉她的衣袖,挤眉弄眼示意她闭嘴。道祯站起身,渚儿忙上前替她掸了掸衣摆,卞儿则哈着腰撑起凉伞。两人跟在一步三晃的道祯身后往长信宫去了。
侧殿,道祯转着圈打量陈慎送来的东西,虽是满脸的鄙夷和不在乎,细长的单眼皮里却是掩饰不住的欢喜。卞儿殷勤地打开一个锦缎包袱:“王爷,这是王妃亲自挑选的衣料,在彩衣房看着制衣工裁剪的。”
道祯见里面的新衣都是上乘的贡绸贡纱所制,不论颜色、花样、尺寸都是她中意的,忍不住也跟着笑道:“还算他有点心。”忽想起自己曾质问过他有没有心,顿时又不快起来:“行了,包起来一并送回府里。”
卞儿无奈,只得依命做了。待所有东西都收拾妥当,道祯一甩袖子,自登上宫门前的凉轿,顶着傍晚的闷热地气出宫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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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大半月,道祯才第一次踏上自己府邸的汉白玉石阶。抬头看了看匾额,她突然愤愤不满起来:“我再不回来,这匾就要改‘敕造英亲王妃府’了!”
无事生非••••••卞儿渚儿心意相通地腹诽,各领着捧抬东西的内侍们从偏门进了府。道祯等她们进去了,才从袖里抽出一把泥金面的折扇,拍打着王府中门:“还有没有规矩?!没看到孤王回府了么?”
那看门的下人们忙打开沉重的七十二熟铜钉朱漆大门,规规矩矩跪在两侧。道祯这才满意地跨进门槛,换乘肩舆往后府里去。
一路上她见府里上下秩序井然,一派兴盛之象,心中又有些酸溜溜的东西上下乱钻,便抄起如意敲了敲肩舆的杠木:“我不在的时候王妃整日都做些什么?”
跟着肩舆的是王府长史文继中,听道祯发问,她忙紧赶几步道:“王妃每日里卯正二刻点卯,查听账目,训示下人。一个时辰后去西花厅与内府管家们议事,约莫一个半时辰后和侧妃用膳,膳后小憩半个时辰,再有要回话办事的就此时递牌子进去。直要忙到交申时才歇。略进些点心就•••替王爷阅看宫里送来的奏折抄本,酉时三刻去探视侧妃,约莫半个时辰后回瑞景堂,再阅看抄本到交三更方才安歇。”
“你一向在外府,对王妃的动静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道祯有些不悦。
“王爷,是渚内史叮嘱臣记下的。”
道祯扯扯嘴角,寻不出什么毛病,仍旧嘴硬道:“直接去看看侧妃,再让琴朝在书房候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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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凡听说道祯回府往他这里来了,吓得琴也不敢弹,领着上上下下五六十号人齐刷刷跪在院里迎接英王大驾。
道祯刚进门,便被这阵势唬了一跳,强装镇定受了他们的跪拜,才平平地道:“都起来吧,今后在府里,不必行此大礼。”
灵凡趴在地上颤颤地道:“妾不敢不遵王府规矩,还望王爷恕妾未曾出门迎接之过。”
道祯微微颔首,自进了正堂的门。见屋里桌案上、墙上挂满了各式乐器,书架上则是满满的乐谱,便转身对低头站在门边的灵凡道:“你精通音律举国闻名,不如选件趁手的乐器演奏一曲吧。”
灵凡屈了屈膝,也不敢挑选,顺手拿了把离自己最近的琵琶演奏起来。果然音裂金石,声动脏腑,尤到兵戈交击,勒马长嘶之处,嘈嘈切切,崩山断玉,一曲《拜将军》在他弹来毫无闺阁之做作,反倒一派肃杀狼烟之气,果真是难得的音律国手。
道祯不禁击节而叹:“好,好!深得我心!”
灵凡毕竟孩童心性,听道祯夸奖,也高兴起来:“王妃也最爱听这种曲子,每次听完《拜将军》第三折《漠上孤烟》,都会良久不语,喟然长叹呢。”
“你说王妃爱听这些曲子?他还喜欢听什么?”
“琵琶《拜将军》,琴《沧海潜龙》,萧《破阵》,筝《枕戈待旦》,箜篌《关山月》••••••”
灵凡源源不断地数着,道祯的眉头渐渐紧皱。他到底不是个梁人,就算嫁作内人也难忘宏图伟志么?偏偏爱听这些。
灵凡喘了口气,见道祯面色不豫,一个激灵,立刻闭嘴起身敛衽而立。沉默良久,道祯才发现自己又吓着他了,忙换了笑脸道:“来我身边坐吧。”
话音刚落,灵凡的脸色霎时变得白如薄纸,颤抖得腰间悬的定衣量步(玉佩)都在叮当作响。道祯无奈地道:“我不会把你怎么样,你坐过来好好说话。”
灵凡这才勉强呼出一口气,在道祯下首坐了。道祯挤出自认为和蔼的笑:“我进宫读书的这段日子,王妃待你可好?”
“王妃•••王妃待我胜如亲兄,我很喜欢他。”
“恩,很好,你们和睦相处才是兴家之道。”
灵凡闻言又要站起身来,道祯忙压他坐下:“今后见我不必如此拘礼。你的琵琶弹得很好,今后我要是得了什么好的,都送来与你赏鉴。不如你再换别的多演奏几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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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灵凡处听完曲子出来,已是华灯初上。道祯急急地赶到书房,推开门便抱住了琴朝:“好朝儿,可想我没?”
“没良心的,躲在宫里大半月都不回来,也不管人惦记,就这么不闻不问的。”
“我不是心烦么!快让我看看是胖了还是瘦了!”
琴朝躲避着心猿意马的道祯,死死捂住衣带:“王妃还在等你呢,别闹了。”
道祯不悦地拉扯下琴朝的汗巾,手已肆无忌惮地探进了他的绸裤里:“别提他!好人儿,快让我抱抱,半个多月可想死我了。”
琴朝强忍着被挑逗起来的冲动,拉出她为非作歹的手来:“王爷,你也不小了,老是这样冷着王妃可怎么行呢。那嫡子••••••”
“管他的,没人说世子一定要是嫡子,我也不是中宫生的。来吧,就让我看一眼••••••”
琴朝强不过道祯,只能由着她胡来。一番销魂蚀骨的折腾之后,道祯兀自意犹未尽,眼见得她又摸摸捏捏的,琴朝忙拉过榻上的薄纱被把自己裹了个严实:“再别想了。赶紧清理干净去瑞景堂吧,时辰不早了。”
道祯恼火地坐起身:“他给你们一个个都灌了什么迷魂药,你居然把我往他床上推?!”
“王妃是王爷的内相,是府里的主心骨。若他伺候王爷诞下嫡子,无论出身还是品貌,都胜过太子世子。到那时咱们府里才更有希望,王爷才更得助益。”
道祯像看怪物一般盯着琴朝,突然扑过去拉扯他的面皮:“你不会是陈慎假扮的吧!”
琴朝吃疼,拍掉她的手嗔怪道:“我是为王爷着想。如今全府上下哪个不对王爷王妃忠心耿耿,难得一见的齐心侍上。王爷也争口气,莫被人笑话不如家里的男人。”
道祯讨了老大个没趣,只得悻悻起身穿了衣服,一步三回头地道:“那我走了,明儿一定再来看你。”
琴朝披散着长发斜靠在榻上,美若蔷薇,看得道祯舍不得转眼。见她又呆傻起来,琴朝挥挥手,等她真去了,那笑才渐渐褪去,露出些许落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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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祯走过荷花池上的九曲回廊,见瑞景堂就在眼前,却突然情怯,仓皇地想要转身离开。
“王爷景福!”瑞景堂的侍子已经发现了她,道祯无奈快步上前,止了他们的声音。又在门外踌躇了半晌,毕竟拉不下“畏妻如虎”的面子,抬脚轻轻地进门去了。
她穿着轻便的软缎云头鞋,悄无声息地走在路上。待到了陈慎起居的正堂内室窗下,她猫低了腰,巴在窗沿偷听里头的动静。
“王爷若不来,便把院门关了吧。”
“王妃,王爷只怕在书房绊住了,是不是叫人催请一道?”
“我也累了,今儿就免了吧。服侍我洗沐。”
一阵水响过后,宫奴抬了剩水等物出来。随着门扇的开合,清香飘散出来,激起窗下人莫名的心跳。
窗纱上透出一个修长优雅的身影,道祯嗓子一紧,直起身子推门进去。常胜见她来了,忙放下拂尘行了一礼。原本斜倚在凉床上看书的陈慎也起身敛衽:“王爷!”
刚洗浴过的陈慎只随意束着发,黑如墨画的长发垂及腰间,末端尚有水气。似乎没有料到道祯此时会来,他只穿了一件素白宫纱中衣,下着半旧月白团花撒腿纨裤,虽未束带,却更显得轻灵飘逸,风姿翩翩。他生就一对清丽非常的时风眼,秀长且含笑,灯光下更是宛转灵动,摄人心魄。红润如樱的唇不厚不薄,唇角尖尖,轻轻地抿着。脸庞脖颈直至手腕都白如细瓷,被烛火蒙上一层薄薄的微光。
道祯听见自己不争气地“咕”地咽了口水,忙转过脸暗骂自己意志不坚,回回都为他的绝色所惑,这才导致一败涂地。她摆了摆手,自在他的书案前坐了:“你累了一天,去凉床上歇着和我说话吧。”
陈慎眸光一闪,嘴角弯出一抹浅笑:“如此,谢王爷爱惜。”他轻轻褪下软底睡鞋,竟光着脚躺回凉床上。在宽大纨裤的半遮半掩下,他的脚只露出白净如玉的整齐趾头,趾甲透出光润的粉色,一点细茧瑕疵也无,虽不如那些精心保养的男子般小巧柔软,却仍然赏心悦目。
道祯虽端着书,眼睛却一直在偷看他,等见着这一双脚,她再次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扁着嗓子欲装出威严之态,听着反倒更像尖叫着吓人的幼虎:“皇父给我指了位文学,今后下了朝,我需在宫里读书到敲磬时分才能回府。”
快,快撒娇叫我别去读书,回来陪你看星星月亮!道祯被心底冒出的呐喊吓了一跳,忙咳了咳才勉强压下去说出口的冲动。
道祯的脸倒对着书本,两个眼珠子使劲移向陈慎的方向。这一瞥更是让她如雪狮子向火一般,先就酥了半边。
此刻的陈慎斜躺在湘妃竹编制的凉床上,一手撑着芙蕖枕托于腮下,一手随意翻动摆在身前的奏折抄本,修直的双腿慵懒地并在一处微微屈起。向上看去,他的胸膛在透薄素纱的掩盖下反而更显肌理,两点精致的茱萸诱人地若隐若现。松散的衣襟已经散开,露出他弧线优美的脖颈肩膀,锁骨上还泛着微光,不知是汗是水。几缕黑亮的散发垂在锁骨处,伴着他的呼吸不断撩动着。
陈慎低垂着眼,秀目斜飞入鬓,鼻梁挺秀如峰。他缓缓抬眼注视道祯,润红的唇像是在邀请道祯一般轻轻一弯:“王爷••••••”
道祯乍一听这清越的男音,自进门起脑子里紧绷的弦啪地应声断开,只余嗡嗡作响的余音。等她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如饿虎一般强压着陈慎在身下,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陈慎的胸膛在她的拉扯下全露了出来,乌发散了一枕。他微睁着眼,眸子里反射出浓密睫毛的倒影,脸上尽是暧昧的笑意:“王爷这是怎么了?”
“你•••你□□我!”
陈慎噗嗤一笑:“你我乃是夫妻,天伦之道,何谈□□?”
“随便你怎么说,我总是说不过你。既然撩起火来,我就让你认识认识夫君威严!”
陈慎笑意愈加浓重,躺在芙蕖枕上咬了咬唇。道祯狼嚎一声,虎扑向眼前身下玉做的美人。
常胜、渚儿、卞儿听内室里男女喘气声轻吟声呢喃声混杂着凉床摇晃的吱呀响动,知道这两位冤家总算好了,不禁额手相庆,喜极而泣。他三人执手相看泪眼好一阵,才各自散开安排守夜的事去了。
河蟹之风吹满地,肉肉戏份全嗝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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