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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凤凰黑羽 ...


  •   江南的春天总是到得这么早。
      柳条才刚抽绿,已在春风中轻拂,柔软如小猫的爪子。偶尔拂到行人脸上,也只会令人泛起一个受了逗弄后痒丝丝的甜笑来。在这样的气候里,再有不开心的事情也会暂时遗忘,每张脸上都现出喜气祥和的神色来,脚步也逐渐慢下,好不至于辜负一年一度的春光。
      苏堤、西湖,断桥、雷峰塔,一切的景致依旧。游人换了一拨又一拨,不变的是一样的情趣盎然和良辰美景。
      淡妆浓抹总相宜的西湖上,早已有人泛舟其上。一舟之内,娇声笑语连连,却是一群兴高采烈的少女。我向船中的女子看去,她们中的每一个,依稀是师姐的模样,却又决不可能与师姐相象。
      天下如此之大,小小的杭州城已是人潮如涌。可我又要到哪里,才能找到另一个人,会同样在雪地上教我练剑,用同样柔情的眼神看我?
      想到此番前来是为查询自己的身世之谜,心里忽又忐忑起来,似乎有渺茫的希望,却与失望的恐惧相缠绕,犹如两朵并蒂莲,分不出高下。熟悉的街头景物依旧,但毕竟阔别了整整六年,此时回到故乡,重游旧地,心里竟分不清是悲是喜。
      向人群望去,忽见一个闷闷不乐的少年,骑着一匹黑马。夹在笑语盈然的游人之中,分外醒目。主人无精打采,那马也是垂头丧气。我见那少年也穿着一身黑衣,不禁多看了几眼。但他穿着黑衣的样子,丝毫不能与悲情使相比。
      致幽山下一别,也不知悲情使现在身在何方,是否接受了我的劝告,不再杀人?
      那少年感觉到我的注视,抬头看了我一眼,微微一怔,但随即又低下头去继续闷闷不乐。隔了不久却又重新抬头向我打量,想了一想,似乎喜上心头。我心里正想:“莫非他认识我?”他已拨马向我靠拢来,在马上一揖道:“劳姑娘驾。”我回礼道:“不敢。”那少年又道:“不知姑娘这些天有否见过一个身披黑衣,头上戴翠玉首饰,倾国倾城的美貌少女?”我摇了摇头,道:“没有见过。”那少年面现失望之色,正要走开,忽然又想起什么似地道:“如果那少女来找姑娘,还烦请通知在下一声,必会重重酬谢。在下曾垂云,这几天都会住在城里的牡丹客栈。”我有些不解,道:“曾公子怎么知道你要找的人会来找我?”那少年微微一笑,仿佛谈到那少女便恢复了一些神气,悠然道:“姑娘有所不知。那黑…我要找的人有一个怪脾气,她如果听说哪里有漂亮女子,定会赶过去瞧一瞧,比一比。姑娘今日在城中一走,城里人定会议论纷纷。我要找的人这些天都在附近,听说你的样子后,定会来见你。”
      我心里哑然失笑,心想:“还有这样的人!”看来她对自己的美貌已自负到了极点。不由得心中升起一点好奇,要想看看她究竟如何美貌,及不及得上师姐。于是点头答应了他。
      那少年道了声谢,催马走开。他落落寡欢的背影在此时此景多少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我摇了摇头,随即心里一阵酸楚:“我的背影看上去又何尝不是这样。”
      信步而走,便来到了我最熟悉的那条街。我牵着马,从街头走到街尾,在这条街上,所有的行人都已不再相识,米店的老板,卖肉的屠夫,丝绸铺的二当家,染坊的大少爷等等原先熟悉的人却都原样未变。
      他们都呆呆地看着我走过,却没有一个人认出我来。看来六年没有在他们身上留下多少痕迹,却已将我涂改得面目全非。
      突然那染坊的大少爷从染坊门口的凳子上站了起来,歪着脖子走到我面前,搓搓手,裂嘴笑嘻嘻地说道:“姑娘从哪里来?赶了这么远的路累不累?”口水似乎就要从嘴角滴落。
      我怔了一怔,想起以前他对我只有横眉怒视,从未有过如此痴痴呆呆的神情,不禁又是不解又微微感到恶心,于是摇了摇头。
      染坊大少爷却不死心,又接下去道:“即使不累,也肯定渴了。”说罢不待我回答,已扭头向着染坊内大声喝道:“小疤子,快端碗水来。”
      我连忙道:“我不要喝水,只想打听一个人。”染坊大少爷喜上眉梢,连连道:“行行行!”拍着胸脯大声道:“这条街上别说是人,就算是猫猫狗狗,少爷我都能叫上名字来!”
      我微微一笑,道:“六年前,这街上有个流浪的女童,长得十分瘦小…”
      染坊大少爷‘哦’了一声,道:“是她呀!”皱眉思索一番,道:“是有这样一个小丫头,可是后来就不见了,听说是给一个道姑给抱走了。现在啊,多半成了一个小道姑。”说着,挤眉一笑。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染坊大少爷似乎一晕,喜上眉梢,延着脸道:“小美女何必打听一个臭丫头,不如和少爷一起进去喝喝茶,聊聊天…”说罢,伸手就来拉我的马。
      一个粗重的嗓音响起道:“凭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打这位姑娘的注意!呸!”随即伸过一只毛手,一把抓住染坊大少爷的衣领,将他拎离地面。
      我早知旁边有人,侧首看时,见是一个颇为强壮的汉子,此时已将染坊大少爷重重一放,那少爷站立不稳,仰天摔倒。汉子脸上堆出笑容来,道:“姑娘莫怕,有哥哥在,那小子不敢欺负你!”
      我笑了一笑,道:“我不怕。”那汉子又道:“姑娘不就是要打听个人么?哥哥也知道,那个小女娃不是给什么老道姑抱走的,而是给一个女飞仙放在马背上带走的。”说着得意洋洋地看了一眼染坊大少爷。
      染坊大少爷此时已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分辨道:“不是女飞仙,是个老道姑!”汉子向他瞪了一眼,那少爷略显胆怯,却不甘示弱,叫道:“死童二,别仗着你有一身蛮力,少爷就怕了你,敢惹火少爷,隔天就叫人剁了你!”
      接着对我一笑,道:“别听他的,明明是叫一个老道姑给抱走的。我亲眼瞧见,她头上的发冠有一尺高呢!”
      汉子怒道:“是女飞仙,你没看见她下马走路像飞一样?”
      我啼笑皆非,不得不插进去道:“我不是要打听那女童被谁抱走,我是想知道她从哪里来,父母是谁?”
      此话一出,两个人都呆了一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迟疑了半天,那汉子慢吞吞地道:“这个倒真不知,我看到时,她已在街上了。”
      我微感失望,向染坊大少爷看去,他有些受宠若惊,忙极力思索。过了片刻,叫道:“少爷我想起来了!”
      我看着他的口型,突然之间无比热切。长到十六岁,我终于即将知道自己到底姓什么,一时之间,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几乎可以听得到。
      那少爷瞥了汉子一眼,兴高采烈地道:“那一年长江发大水,很多人南下逃难。难民潮过后,街上就多了这个小丫头。”接着愁眉苦脸地道:“至于她到底从哪里来,父母叫什么,就实在不知了!”
      我一下子从希望掉到了失望中,说不出话来。
      那汉子强按捺着幸灾乐祸,道:“就知道这小子也说不上来。不过,姑娘,你别着急,不如在这里暂时住下,哥哥陪你慢慢打听,总会有人知道。”
      我心下沮丧,摇一摇头道:“多谢好意,我想再去问问其他人。”正要牵马走开,身后人群发出惊惶的叫声,一阵湍急的马蹄声响起,急忙避让时,一骑从我身边飞驰而过,险些将不及闪避的汉子撞倒,马上的骑士却头也不回,继续急驰,看样子是遇上了十万火急之事。前面的人们慌乱躲避,场面十分凶险混乱。那汉子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正要破口大骂,突然看着我的身后,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我扭头看去,只见一个黑衣女子在人群之上踩着肩头,借力飞跃而来,一眼瞧见我的马,叫道:“快让开,我要借你的马!”身形一窜,便已上了马鞍,双手一伸,便去抓缰绳,虽然事出紧急,态度却也是蛮横之极。我心里有气,想也不想,本能地出掌去格她手腕,她“咦”了一声,颇有惊奇之意,一面反手锁我小臂,刹那间和我交换了三招,忽然说道:“眼下抓狗贼要紧,以后再和你切磋。”左足扬踢,我后退避让,心想这女子的武功要远在师姐之上。却不料这一脚原来是虚招,她看似踢我,却回脚踢在马腹上。
      我的白马一阵嘶鸣,不明白为何换了主人,但腹部被踢,不由自主急奔追那骑士而去。那女子回头向我笑了一笑,道:“你别着急,我定会还你马儿!”催马急奔,一边高叫道:“前面的人快让开,否则马伤了人,本女侠一概不管!”其实哪用得着她叫,前面的人看了这阵势,早已纷纷避之惟恐不及。
      我眼看追之不及,呆在原地,见她回头的这一笑美若云霞初升,心里不禁一动:“她莫非也是江湖三大美女之一?倾灵剑肖昙我认识,为善仙子我也见过,莫非她就是黑凤凰?”一低头看到衣袖上粘有一小片适才与她打斗时留下的黑色羽毛,料想应该就是黑凤凰了,果然美艳更在肖昙之上,难怪上次那四个大汉之一说她是美貌江湖第一。
      无论是为善仙子还是黑凤凰都在江湖上颇具侠名,份属正道,她既然要追杀那马上的骑士,可见那骑士并非善良,我刚才不但不应该出手阻挠,而且还理当相助,只是我没了马,此时已无法追上两人。其实就算追上了,以自己微末的功夫,只怕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增添了累赘。
      再看两人都是竭力狂奔,离我视线越来越远。隐隐听得那女子提气叫道:“张灵虎,你这狗熊,敢做不敢当,你再不停下,我就放暗器了!”
      回过头来,染坊大少爷早已溜得无影无踪,只剩下那汉子眼睛发直地看着我。我淡淡一笑,道:“多谢这位大哥相告,我还要去问问其他人,后会有期了。”
      傍晚之前,一连走了三条街,问了几十个人,要么摇头不知,要么众说纷纭,有的说是尼姑庵里偷偷丢弃的私生女,又有的说是一个寡妇死后留下的孩子,种种说法让我更是一头雾水,分不清方向,白天的近乡情怯、喜忧参半到此时全成了烦恼心事,沉重负累。此刻连白马都被抢走,只身一人,更感孤零零。眼看天色已晚,正想就近找一个客栈住下,忽然响起一阵凄厉的喊声,抬头看时,对面走来一个中年妇人。
      她年约四十,衣着不但破烂而且肮脏,眼神涣散,披头散发,脚步踉踉跄跄,嘴里语无伦次,只嘟哝着:“有鬼!有鬼!棺材铺的鬼…好黑…好白…鬼啊…”一边嘟哝,一边总想拉住一人好好说说,路边偶有几个行人,看到她这样,也都是急急忙忙以袖掩鼻而去。
      我从小听师父说世上并无鬼怪,凡是被误认鬼怪者,大都是武功和行事高深莫测的高人,闻言不由心中一动:“说不定这位高人知道我的身世。”此时满脑子想着身世之谜,但凡有一线希望都不忍放弃,于是迎上前去道:“哪里有鬼?”
      疯妇人上下打量我一眼,疑惑地道:“你是生人,我不认识你。”脑筋像是忽然清楚了。我急着打听,只好应道:“我会捉鬼,你告诉我鬼在哪里,我去把它捉了,你说好不好?”疯妇人又打量我一番,摇摇头道:“不对,你骗我,你明明是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捉鬼?”
      我想了一想,道:“你瞧,我有本事捉鬼。”走到道旁一棵细柳前,出掌在树干上一击,细柳应声拦腰折断。疯妇人拍掌叫好,嗬嗬地傻笑。我走到她面前,柔声道:“我没有骗你吧?你快告诉我,鬼在哪里?”疯妇人却又害怕起来,只嚷着:“鬼…鬼,棺材铺里的鬼啊…睡在棺材里…”
      竟跌跌撞撞地向前去了,我想拉她,她不会武功,力气却出奇地大,一把挣脱,惊恐地道:“鬼…你别缠着我…别缠着我…”
      我见她这样,心知也问不出什么,不如一会儿向别人打听城里一共有几个棺材铺,然后再去一一寻找。
      此时天色已黑,便找了一家客栈投宿。用罢晚膳,独对着烛火。此时静下心来细想,渐渐心灰意冷:“我只是一个寻常的弃儿罢了,不是每个弃儿都有身世之谜。我又何必再这么苦苦地寻找?再说即使知道自己到底姓什么,又能如何?如果是当年父母抛弃了我,我又何必在乎什么认祖归宗?如果是自小父母双亡,那我生来就是孤儿的命,就算知道了又能改变什么?”
      虽然想通,但毕竟心里空荡荡地,想到人人都知道自己姓什么,只有我,这一生都不知道是谁家的后代,忍不住悲从中来。眼望着房里陌生的摆设,想到前路未明,再不知何去何从,更是迷惘。以前在山上,总想着下山游玩,眼下真下了山,再不能回山上去,却又不自禁地想念起山上的一切来。
      一时又想起在地牢里,大师姐看我的眼神来,仍是遍体生寒。
      我不明白为什么爱上和我一样的女子便是道德败坏、丧尽人伦?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他人,难道我和师姐在一起就真的会伤害到他人、危害到武林安危?可他们如果不闻不问,又怎么会被伤害?倘若我和师姐躲起来,谁也不见,又能危害到谁呢?
      如今想这些也毫无意思,连师姐都已离我而去,还说什么以后?我就此一个人罢,江湖够大,够我漂流一生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敲门声将我从沉思中惊醒。我暗暗奇怪,心想我在此地无亲无故,会有谁来找我?
      打开房门时,只见面前一个年轻女子,嘴角微翘,身着黑衣,里衬桃红内衫,美艳不可逼视,却又骄扬跋扈,带着一种刺眼的光芒,仿佛视天下为无物,又仿佛整个世界唯她独尊。
      她看到我,嘴角一笑,连黑夜也似乎变成了白天,道:“果然是你!我可是说到做到,来还你马儿了。”正是白天抢了我白马的女子。
      我怔了一怔,想不到她言出必行,果然来还我白马,忙请她进来。
      她进得房来,在凳上坐下,打量四周,道:“你孤身一人?”我点点头,看了看她,大着胆子问道:“尊驾可是江湖第一美女黑凤凰?”
      她哈哈一笑,道:“除了我还有谁?”
      我歉意地道:“我早该猜到了。白天我不知你是黑凤凰女侠,也不知你们谁正谁邪,故出手阻了一阻,请女侠不要见怪。”
      黑凤凰脸上神色毫不见怪,道:“我们武林中人,有人抢上来,出手还击是本能,这个怎么能怪你?”语气变了一变,却道:“不过我的名号在江湖上这样响亮,你居然不认识我,也真奇怪。”
      我只得道:“我刚刚下山,对江湖上的事还不太了解,认得的人也不太多,年轻识浅,请女侠千万不要见怪。”
      黑凤凰点了点头,道:“我看也是。”好奇心起,问道:“你长得也很不错,叫什么名字?”
      我如实报上名字,她皱一皱眉,喃喃道:“小隐?这个名字很熟悉…啊,我想起来了…你是谪缘派的小隐?”
      这下轮到我吃了一惊,道:“你怎么知道?”
      黑凤凰诧异地看着我,道:“十二月十六,在华阳镇,你和隔殊城的高手迎战悲情使在先,你师父和其他武林前辈围攻他在后,整个江湖皆知,你反而不知么?”
      我呆住了,想不到就此一役,我竟已开始闻名于江湖,这是我所始料未及的,也让我不知所措。
      黑凤凰自顾接下去道:“我在江湖中这么多年,也从来没听说过这么厉害的角色,连这么多武林前辈联手都被他逃了,也不知是个怎么样的人物?”
      我回过神来,将我所见到的悲情使描述了一遍,黑凤凰听着,怔怔出神,眼神中露出奇特的光芒来。我见她神情怪异,问道:“你怎么看他?”
      黑凤凰撇嘴道:“那些所谓的正道人士就是这样,若有人不按他们的规矩行事,或稍有偏差异常之处,他们就把他说成是妖孽、魔头。然而一旦遇到真正的魔头,他们却又吓得要死,闻风而逃。”
      这番话大出我的意料之外,截然不同于师父师姐她们的看法,不知为何,我的内心竟升起一丝欣喜来。我犹豫地道:“可他毕竟杀过很多人…”
      黑凤凰不以为然地道:“江湖上哪一个成了名的高手不是杀人无数?再说悲情使若是以挑战为名,和他们一一决斗,那些人不照样是死,又有谁又能说什么?”
      我深感有理,也可惜悲情使偏偏不愿这样做,以至今天招徕整个武林不满,也将自己陷入艰难境地。
      与此同时,我却也感到黑凤凰的所思所想,与一般的江湖中人大不相同。她同样以侠义道自居,所做的也都是维持正义,却不像其他人那样黑是黑,白是白,泾渭分明,一口咬定悲情使就是邪魔外道。
      黑凤凰见我若有所思,又问道:“我只听江湖上称你叫‘小隐’,不知道你姓什么?”我被她问到平生最不愿意回答的问题,心头掠过一丝难过,道:“我是个孤儿,不知道自己姓什么。”料想她定会表示歉意。
      哪知她却说道:“这没什么,我也是孤儿,从没见过爹娘。”我闻言一怔,颇有些难以置信:“你是江湖第一美女,也是孤儿?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黑凤凰十分好笑,道:“江湖第一美女就不能是孤儿吗?人人都叫我江湖第一美女黑凤凰,叫得多了,到后来,我连自己真实姓名也都忘了。”
      她本已美艳无双,此刻璀璨大笑,只映得桌上烛光惨淡失色。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暗道:“原来除了师姐之外,还有别的人如此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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