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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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愓水是大兴的国都,垂南向北,三面环山一面向水,水土优渥。而桃花谷地却处在大兴版图的最北边,卫少在出发前已经画好了路线图,我们不走水路,保守估计如果幸运的不遇上几个山贼一路颠着马车不过十日就能到达目的地。
可是计划不如变化快,而往往最提前计划好的事情也往往最容易变卦。
而开始最令我措手不及的便是我从没想过自己会是晕车的体质。
说来,卫少驾着马车差不多只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颠簸了一个时辰,而我也差不多在这整个过程中半死不活的昏死了半个时辰,剩下的半个时辰则让我用来下车呕出在胃中消化的差不多的早饭。
开始,我实在承受不住,便向卫少征询是否可以改走水路。可是他却为难的提醒我,走水路也许我会晕的更厉害。
出发之前,我曾在心中暗暗发誓,出门在外一定要保持各种淡定,死活不能让他人看出自己土包子的本质。
我虽没坐过马车,但也从没想过坐马车原来是这样一件痛苦的事情,痛苦到不过半日我就深刻的预感到也许还没等我们到达愓水,我就会不明不白的死在仰天的前面,早知道如此,我就算是低声下气央求陌一桑能够收留我在桃花谷内每日给他提鞋我都愿意。
可是摆在我面前的现实是一回事,美好的愿望又是另外一回事。
后来我晕车晕的太厉害,马车每走两步我便要忍不住奔下车干呕个好一会,卫少瞧着我的半死不活模样有些为难的对仰天说:“再这样下去,别说是半日抵达孝丰镇,只怕是黑了天我们也走不出这座山林,夜里更深露重,山里野兽又多,咱们要露宿在山里面只怕是不大好。。。”
仰天想了想,虽然心里也明白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但是瞧着我虚弱的好像随时要晕倒的样子,半天也不忍心说些什么。
我将卫少的话听进心里,虽然一开始很不是滋味,但是一想到半夜要和两个男人睡在深山里,而且最后可能不知是要被山里的野兽吃了,还是被他们俩吃了。。这个想法一旦产生,脑中的画面就止不住的跳出来,惊得我一时从霜打茄子一下子精神抖擞起来。
我想我现在的样子实在像是一位将要赴死的将士,我抖着脚步走到马车后面放着药材的箱子,翻出一大块陈皮一下子塞进嘴里。
我嚼着泪花苦着脸朝仰天问道:“有没有个容器让我盛点东西。。。”
他看着我为难的笑容,心意相通之后便很慎重的点了点头。
于是,剩下的路程我便一直紧抱着个白胎青釉的花瓶在怀中,一脸委屈的缩在马车的角落里。我想这花瓶必定价值不凡,卫少遵仰天的吩咐从车厢里将它找出递到我手里的时候。手明显抖了三抖。可是这花瓶牺牲的却是极有价值,这价值就是:我们的马车再也没有停过,卫少一路快马加鞭,终于是在傍晚之前赶到了孝丰镇。
孝丰镇是座不大不小的城镇,马车驶入闹市,速度逐渐变慢,我掀起窗上的幕布透气醒神,我看着马路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很是新鲜,说来我之前活动的范围不过是小小的桃花谷,就连溪安村也很少踏足。
一下子看到这么多形形色色的人,我终于是感到了一点点小兴奋。仰天坐在我的对面,看我苦着脸一天到现在终于是露出了点笑容,也如释重负的弯了弯嘴角。
“公子,咱们到了。”卫少的声音也显得很激动。
马车驶停在仰天所说的一品楼前,店内的小厮很是有眼色,老远跑来边帮忙牵马,边问道:“几位客官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卫少毫不犹豫,“打尖,一会上几个你们店里的好菜。。。”
仰天一手掀开厚重的篷布,反说:“卫少,咱们今天晚在这里休息一晚,明早再上路,要三个上房。”
卫少皱了皱眉,“公子,咱们得早点赶到愓水,这样耽搁。。”
仰天抬起手,止住他的话“今个儿,就听我的吧。”说完,他又回过头来,冲我笑笑“咱们在这住一晚可好。”
我撇了他一眼,不置可否,这是自然,再这样颠下去,我就算是不死也只剩半条命了。
他跳下马车回过身来又朝我伸出手,想要扶我下车,我受了一天的苦,将一切责任压在他身上,现在看他是越发的不顺眼,自然是不领情。
我直接忽略他递出的手掌,扶着车框想要自己站起来,可没想到空了一整天的肚子,脚上竟然使不上一点力气,这猛然一起身眼前一黑连东西也看不见了。
脚步虚浮了几步,我一脚踩空身子往地上倒,我抑制不住尖叫了一声,再次反映过来的时候,怀抱中却是藏了一个人。
视线渐渐清晰,还来不及看得那人是谁。
仰天干净低沉的声音就已经在耳边响起,他带着浓浓调笑的意味:“阿遥姑娘怕是误会了,我想要扶你下马车,可没想过要抱姑娘下马车啊。”
一听这话,我一下子挣脱出他的怀抱,仰着脖子,一手伸出指着他的鼻子,怒不择言:“你你你你。。。实在欺人太甚!”
“姑娘主动投怀送抱,怎能怪我欺负你?”他甩开折扇,扇面几道桃花瓣衬得他的面貌更显恣意风流。
“不过你生气时这般活力的样子,倒是让我终于放心了几分。。”他贴近我的耳,言语轻柔,更像是对情人绵绵情话的模样。
我红着脸,心想这厮果然不辜负我的期望,是个不折不扣的登徒子!
他得意的笑了笑,径直往店内走,朗声向店内的小二吩咐道:“先上只你们店的招牌菜,十里香醉鸡。”
我虽然铮铮铁骨,但是我的胃却不是。
天知道我本打算绝食表达我的愤怒,但是一听我的胃委屈的叫了一声,脚步也就控制不住的往一品楼里面走。
我一屁股坐在仰天的对面,横眉冷对。听到隔壁桌喊到:“小二,再切两斤牛肉,煮两碗阳春面,一笼水晶笼包。”
我有样学样,也喊道:“小二,这里要四斤牛肉,一碗鸡腿卤蛋面,再来两笼肉包子。”语毕,得意的瞅了瞅仰天。
他瞧着我的样子,啼笑皆非,“你可真是无肉不欢啊。”
没想到,一品楼的十里香醉鸡果真名不虚传。我顶着坐在我旁边卫少惊诧的目光,独自一人啃完了半只醉鸡,事后十分不顾形象的舔了舔指头,只觉得齿颊留香十分满足。
仰天坐在我的对面,独自斟了杯香茶,边啜边瞅着我饿狼扑食的吃相,说来,我一直都没见他吃什么东西,倒是期间一直都在看着我吃,我捯菜的时候间接瞅到他望着我的时候脸上莫名其妙的笑意,这感觉就像是一大块肉噎在嗓子里一般难受,在我看来那笑容十有八九带着嘲笑的意味,这我就不乐意了,因为他的表情一下子影响了我的胃口。
我斜眼瞪了他一眼,用眼神表达着我对他的鄙视。
他倒是毫不在意,斟了一杯茶递给我,软言劝道:“喝点茶再吃,小心噎着。”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正夹了一只水晶蒸饺往嘴里塞,可好死不死,他话语刚落下,那只糯米捏皮的水晶蒸饺就卡进了我的嗓子眼。
那只蒸饺卡的位置正正好,我吞不下也吐不出来,呼吸不得更说不出话,一下子难过的憋出了泪花,一下子从凳子上站起来用手猛砸胸口,仰天愣了一下后立马也站了起来走到我身后拍我的后背,念叨着“又没有人跟你抢,你慢慢吃就是了,你看噎着了吧。”
我愤怒的想,这都你是你咒的,我才会噎着。可是东西卡在喉咙,想反击也说不出,只能愈加厉害的咳嗽。
大概是我闹的动静实在太大,店内吃饭的人纷纷向我们这边注目。
仰天看我实在难受的样子,于是对卫少吩咐道:“赶快去请大夫。”
我委屈的眼泪直流,这时隔壁桌一位身穿粉衣纱裙的姑娘走了过来,她瞧了瞧我的模样,转头对仰天道:“让我试试。”
说完,伸出葱葱玉指在我背后点了两个穴道,力道不轻不重,她这一下子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突然感觉自己缓过气来,猛然吐了几口气,到这才发现原来那只卡在喉咙口的蒸饺就这么顺着食道吞了下去。
仰天瞧着我恢复正常,也松了口气,对那粉衫姑娘道:“谢谢姑娘帮忙了。”
那姑娘落落大方,回道:“不过是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说完,又倒了一杯温水递给满脸涨红我,“姑娘喝点水吧,这样好受些。”
我点了点头,有些畏手畏脚的接过她递来的水杯。含着目光,对她小声道了句谢谢。
店内周围的人们见我没事,目光才终于渐渐散去。
后来,那姑娘却是坐在了我们的桌子边,大方的与仰天闲聊开来。
他们聊得十分自然,像是许久的朋友。我看那姑娘柳眉杏目,樱桃小嘴与仰天小白脸的模样倒是十分相配。
这粉衫姑娘性格十分开朗,有点自来熟的感觉,可是我感觉她的自来熟倒是只是对着仰天才有,目光也一直锁着他。
“说起来,我也是因为小时候经常噎食,母亲总是这样帮我顺气。所以,我才因缘际会有幸帮到这位姑娘的忙。”明明提到了我,可她却不怎么看我,反而对着仰天笑靥如花。
我在旁边看着,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只感觉像是又被噎着了。
“看你们不是本地人,来到孝丰镇是。。?”
“姑娘猜得没错,我们只是路过孝丰镇,明日就要离开了。”仰天礼貌的回答。
那粉衫姑娘一听这话,倒显得有些失落,频频点头,‘哦’了一声。
“我们明天就要启程去桐城,与姑娘真是后会无期,有缘再聚啊。。。”我突然插嘴道,装作叹息的摇了摇头,为她可惜到她与仰天还真是缘浅啊缘浅。
本以为我的话会让她彻底失望,可没想到的是,一听我的话,她却是精神一奋,目光炯炯望着仰天道:“你们要去桐城,那真是太巧了!我本也要去桐城,只是一直没能定下日子,这下子倒是可以与你们做个伴同行而去了。”
一听这话,我差点将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
虽说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可是我却对她没有多少好感,单单我看着她对仰天不怎么单纯的目光,就忍不住怀疑她是真的凑巧救我,还是因为仰天才搭手帮忙。且再说来,与她大家闺秀惹人喜欢的模样,我恍然有种被比下去的感觉,在她面前做什么都有种畏手畏脚的感觉,这让我感到十分的不舒服。
不过,令我欣慰的是,仰天果然没有见色忘义,一口答应她的请求。不过,他竟然笑了笑,对她为难道:“这。。。你还是问对面的那位姑娘,她愿不愿意吧?”、
这下子,那粉衫姑娘终于是一下子将目光投向了我。
我身子一凛,她的目光像是一汪碧水,简直有种我不答应便要将我溺死的势头。
“姑娘,我能否与你们一起上路呢?”她娇柔的声音,我一听浑身发抖。。。仰天这厮明知道我不是当坏人的料。。我虽然不怕仰天这厮,但我却从来对付不了这般柔美少女,也不知道怎样和这样的姑娘打交道。
“呃。。。”我迟疑了一下,她猛然抓住了我的手,目光炯炯,反问道:“姑娘,不会连这点要求都不答应吧。”
这样看来,我不答应,就成了毁了她和仰天美好姻缘的侩子手。。。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我看这姑娘表里不一,复杂的心机与清纯的外表实在背道而驰。
想来,我实在不是这样功力深厚姑娘的对手。。。只能弃械投降,点头默认了她的请求。
她见我点头应允,接着回头兴奋的望向仰天,甩也不再甩我,实在有种过河摘桥的意味。
“对了,我叫柳卿卿。还不知公子叫什么,该怎么称呼呢?”
远山似睡早含烟,
隐见石桥枕水眠。
倩影姗姗通一顾,
几湾才得到卿前。
听到她的名字,仰天不自觉念道,复又对柳卿卿称赞道:“姑娘闺名取得甚好。”
柳卿卿听到仰天的话,羞红了面颊,含目谦虚道:“公子,盛赞了。还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敝姓仰,单字一个天。置于怎么称呼,姑娘随意就好。”
“若公子不妨,我就称公子一声‘仰大哥’吧”
他俩你一句我一句,目光绞缠,将我识若不存在一般。叫我心中怒火更旺,我一下子撂下筷子,只甩下了一句,“我先回房了,你们有话且在这慢慢说吧,我就不妨碍了。”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座位。
任凭身后仰天怎么叫我,我也不理。
这才想起我,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