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还珠之皇后续》SueYoung

16、悔不当初

　　自那天吐了血之后，皇上突然发现，自己老了。

　　他对着镜子照了半天，头上已经生出了白发，脸上的皱纹也多了。两颊微微内凹，黑眼圈极深，皮肤也开始松弛。

　　照得时间久了，皇上盯着镜中这个憔悴的男人，竟然变得陌生了。这是谁？是朕吗？

　　人老了，就喜欢回忆过去。他放下镜子，自然就回忆起十年前、二十年前...回忆起他意气风发，一连三日不眠不休处理政事的情景；回忆起他数次南下微服私访，亲眼目睹自己治理下的国家，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回忆起他后宫那一个个如走马灯的女子，有好几个，曾是那样貌美如花，如今却怎么也记不起名字来了。

　　对了，还有一个皇后。

　　不知怎么的，这个快被他忘了的人，此刻却突然浮现在眼前。从他见到她的第一眼，到十二阿哥、五格格和十三阿哥相继诞生，后来，五格格和十三阿哥又相继夭折，只剩下永璂一个。从那以后，皇后脸上笑容就少了，把所有心思都放在永璂身上，生怕他再有个三长两短，反而对自己却没那么关心了。自然，自己和皇后就开始生疏了，视线便慢慢转到了令妃身上。

　　再后来...小燕子就出现了，接着便是一年多的闹剧，几乎每天都会上演。皇上此时回想起来，才知道自己当时有多傻，好像中了邪，眼睛被蒙蔽了似的。身边的人，无论是令妃她们几个妃子，还是奴才们，都说小燕子像他，他也不派人好好查证一番，就冒冒然的认下了她。当时，反对的人只有一个，就是皇后，若当时听进去皇后一句话，暂且搁置封格格的事，先查明一切，那么，小燕子是假格格，真格格是紫薇，她们是怎么搞混的，这些事都会简单明了了。到那时，接紫薇入宫，送小燕子出宫，一切就都有条不紊，以后一系列的事情便不会发生了！香妃不会外逃，回部和大清会永世交好，他最看好的五阿哥也不会有机会和小燕子继续相处，那么他现在就不会死......

　　一切都是一念之差。他当时，为何就听不进皇后的话呢？为何觉得皇后一定是居心叵测、蛇蝎心肠呢？

　　难道这宫里，只有皇后一个是冷静理智的吗？其他人都被鬼遮了眼？

　　不！不是！

　　他们之所以不说，是因为他们事事为自己，皇上说什么、怎么想，他们只要顺着皇上的心思去说，那就对了；而皇后，只有皇后，是事事为了他，为了大清着想，才说出了心中所想，说出了真话。即使她知道，这是冒着触怒龙颜的危险。而事实上，她确实为说真话，付出了代价。

　　他记起了，当时皇后禁足前对他说的那句话。

　　“我的心只在三个人身上，一个是皇上，一个是十二阿哥，一个是容嬷嬷。我所有所有的错，都是为了这三个人。对皇上爱得太多，嫉妒的时候，失去了理智；对十二阿哥望子成龙，终于演变成不择手段；对容嬷嬷言听计从，是因为只有她是真心的爱我！”

　　皇上此刻才真正明白了皇后的意思，他现在心中只有一个字：悔。

　　他突然很想去景仁宫看看。看看皇后过得怎么样。

　　披上了厚厚的斗篷，下了床，门口守夜的高公公，正歪着打盹儿。多日来，他也累了。

　　没叫醒高公公，皇上自顾自拿了伞，出了门。

　　外面很冷，一阵冷风吹来，雪直往脖子里钻，皇上打了个哆嗦，将斗篷裹紧了，撑着伞往前走。

　　去景仁宫的路，不远，这条路，以前他经常走，可这几年，却几乎没再走过了。还好，路边的一草一木，都没怎么变。

　　天色已暗。通往景仁宫的路因为长期不走，无人打扫，积雪渐厚。他走得很艰难。

　　好不容易，看到了景仁宫亮着灯。

　　走近，见宫外光秃秃一片，觉得有点奇怪，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

　　门外的侍卫见远远地有人来了，正想拦，再细一看，原来是皇上，大惊。正欲下跪，皇上一抬手，示意他们不要声张，自己便无声无息的推门进去。

　　院里自是空无一人的。这么冷的天，皇后应该窝在床上，早早的睡了吧？在皇上的记忆中，皇后喜欢早睡，早晨又总是赖床不起。

　　过往的趣事，一丝一点浮现出来，站在雪中，他竟有些鼻酸。

　　是太冷了吧。

　　揉了揉鼻子，继续朝里走。

　　可走到门前，他又停下了。

　　来这儿干嘛？他该说些什么？说抱歉吗？他说不出口。皇后可能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会发笑吧！既然如此，为何自己要走到这里，自取其辱？

　　犹豫间，里面隐约传来几个人的欢笑声，他听得出，是皇后，还有容嬷嬷，还有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哦，对了，这里还有一个小宫女，是老佛爷求他赐给皇后的。

　　他惊讶于自己的冷漠。他总说皇后无情，偏偏最无情的是自己，就算皇后打入冷宫，自己都没给她留个宫女，到头来还是老佛爷求来的。

　　想到老佛爷，又是一阵伤心，不觉的轻叹了一声。

　　“谁！”清脆的声音。是那个小宫女。倒也警醒。

　　这个时候，他想转身走已是不可能的了，又不知如何应里面的人，一时间竟感窘迫。

　　来都来了，岂有回去的理？朕可是皇帝！他整了整斗篷，昂首迈着大步，一只手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