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交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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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白色的天花板，等等，白色？不是海蓝色！这不是我的房间！我本就缓缓睁开的眼睛一下子睁得圆咕噜噜的，猛地坐起来，环视了一下四周，这不但不是我的房间，还不是我家！正要下床忽然发现我还在打点滴，“来人啊！这是哪儿啊！”我对着那扇关着的门喊了起来。“吱呀。”门开了，一根拐杖先映入眼帘，得，原来这里是我的财主爷爷家啊，我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看着他一步步走到我的跟前，他想干什么，不过，他毕竟救了我，还是好脾气一点吧。“您，您带我来这儿干什么，我弟弟呐，你把他怎么样了。”我一开口就夹枪带棒的质问他，这个时候，我关心的还是他把梓轩带到了哪里，毕竟，在我的眼里，他根本没有人性。安静，没有任何的回答，他以一种我捉摸不透的眼神盯着我，并没有打算回答我的问题。=。=您盯着我干嘛？我脸上多了鼻子？多了眼睛？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他皱眉，我就把我的眉毛纠结的比他还要难看。我们僵持了有一会儿了，谁都没有先放下架子的打算，哼，我脸皮厚得很，打算和我比，我和你比到底！谁叫你带走了我弟弟！
“我就说你怎么半天不过来，在这儿和杉杉较真儿呐？多大的人了，老头子，去，把我刚刚炖好的糯米莲子粥端过来，哎呀，赶紧的，去去去去…”奶奶突然加入了我们的这场对峙，推走了爷爷。撵走了爷爷，她关上门，缓慢但是不失优雅的走到我身边，先是看看点滴还剩下多少，然后紧挨着我坐了下来，她仔仔细细的打量了我一番，点了点头，“你爷爷从医院回来就说自己的孩子里面终于有一个生了个有血性的，就是你，杉杉，很多事情，我不做过多的评论，不做过多的说明，你有你的想法，我们有我们的原则。我们来做个交易，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交易？干嘛，不会是要我生儿子吧？看到我饶有兴致的样子，她继续说：“可能现在说这个，有一些唐突，但是，刚刚我发现你不但是一个你爷爷口中有血性的人，你也是一个有勇的人，现在，让我来看看你有没有谋，奶奶想和你做一场交易，你知道，咱们家一直是男人主权，女人嘛，对，就是你那次在医院说的生育机器，梓轩的情况，你看到了，我们现实点的说他也没几天日子了，哦，对，忘记告诉你，他就在你隔壁房间，唉唉唉，别动别动，你还打着点滴呐！老实在这把这最后一瓶输完。唉，你啊，冲动！我们有私人医生，很权威，相信我们，他毕竟是我们的家人，我们不会怎么样他的，而且，你爸爸妈妈都在隔壁陪着梓轩，你可以放心和我在这里说话，等一会和我说完了，你再去看看他，OK？唉，跑题了，继续刚刚说的，简而言之，我要你顶替你弟弟的位置，顶替你弟弟以后的作用，你姑姑们的孩子，从来我们就没有视作家里人，只有你伯伯们，你爸爸生的孩子，才是我们林家的后代，可是，孙女会嫁人，以后就有成为别人家的人了，孙子不会，所以，你爷爷其实只会把资产留给孙子，而不是你伯伯或者你爸爸，更不是你，可是，你家里马上就要没有梓轩了，你妈妈为了以后，已经付出了这么多，你们母女听说也是最近才冰释前嫌，这些代价，马上就要白白付出了，你，甘心吗？”
“我甘心，我只想过的舒心，过的不那么无可奈何，奶奶，你究竟想说什么，你大可直说，我不是那种经不起事的人，既然你都进来和我说话了，为什么不有话直说，让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看看你选择我值不值得，而你又值不值得我信任。”我不喜欢拐弯抹角的，我感觉奶奶说了很久都没有说到重点，顶替梓轩是什么意思，难道让我去变成男的？变性？不至于吧，算了，先听听看，不过，她说的对，我妈妈的付出确实很快就要付诸东流了，一想到二娘那副嘴脸，我就觉得窝火，我想，我心里还是不甘心的。
“好，要的就是你的这种魄力，17岁，难得的明白人，听着，现在我说的话我只希望有你和我两个人知道，连你爸爸妈妈那里你也要三缄其口，我要你烂到肚子里。成交？好。杉杉，在林家，我已经待了55年了，这55年里，我也是慢慢从什么都没有到现在，可是我现在仍然觉得我什么都没有。我生了7个孩子，2个意外死亡，现在只剩下5个，而在林家，女人一直是没有地位的，我的儿子因为知道他们的父亲才是掌握实权的人，从小就和我并不热络，对他们的父亲言听计从，对我这个生了他们的妈妈却没有那么依赖，我想，主要还是因为我什么都没有，我什么都给不了他们，他们缺少了和我的某种牵连，我再多的爱在现实面前，也是一文不值。作为母亲，我很受挫，我很失落，我觉得我是失败的，我自己的儿子不爱我，我的价值，我的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你妈妈嫁进来的时候，我第一个不同意，我觉得你的妈妈就是冲着你爸爸的钱和你二伯的权来的，她进门，我是第一个反对的。不过后来你知道为什么我同意了吗，有一次你爸爸带着你妈妈来家里看我和你爷爷，她在厨房帮我做饭，切菜的时候忽然对我说了一席话，猜猜她说了什么，她告诉我，她和恩泽从初中的时候认识的，高中不在一个学校，等到大学了，居然做了校友，一开始，两个人只是朋友，后来在你妈妈得知我们家的家境比她们优越太多以后，主动追求了你的爸爸，洗衣，做饭，生病了寸步不离的守着他，她从小受苦，她渴望一份安定，而安定的前提是有不用担心的物质条件，你父亲生来就有，日后两人在一起，至少不用因为吃喝穿用发愁。当时，我惊讶于她的直白，我是你爸爸的母亲，她要嫁给我儿子，居然告诉我一开始是冲着我家的钱来得，虽然我们心底都知道她这样的穷姑娘一定是这样的想法，可是她居然告诉了我。她说她想坦白的对我，同为女人，她爱恩泽，是对亲人一样的爱，不是对爱人的那种爱，亲情不会消失，爱情却带了太多的功利色彩以及不现实的期许。就是那一晚，我喜欢上了我这个儿媳妇，她的家境不好，我在一开始嫁给你爷爷的时候，家境也非常不好，一直唯唯诺诺，婆婆对我恶言相向，我却不能还嘴。那段日子，我过的就像炼狱，可是我熬过来了，我发誓绝对不让自己成为一个恶婆婆。你母亲不像别的媳妇，家境优越，没受过苦，她知道苦，所以会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我还是很心疼她的，到现在也是，即使是当年她没有生出来儿子，我也对她一直很好，所以当年在所有人都要让她把你送到孤儿院的时候，我偷偷告诉她，可以把你送给关系很好的朋友，这样既放心，也可以随时知道你过得怎么样。你的妈妈是一个对什么都很认真，也很用感情的一个人，女人，追求一份安定没什么不对，就跟虚荣这个词儿，只要它和女人联系在一起，就可以褒贬同在，虽然她的目的并不单纯，可是她坦白，她有话会说出来，如果放弃这个儿媳妇，那么下一个来的，没准就是一个面善心恶的女人，表面上爱恩泽爱的死去活来，私底下却盘算怎么挖空他的钱，甚至还会让我的儿子受苦遭罪，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怕的。当然，选择你妈妈，最重要的，是她会像我一样爱我的儿子，这是她的许诺，也是她的责任。现在，我要你答应我，等到梓轩去世了，安安心心好好的去上学，但是，不考研究生，只要读到本科，本科毕业，我要送你到英国去，那里有我和你爷爷的一个世交，到他那里学习两年的金融理财，两年后你就可以学成归来，他是一个非常睿智，非常优秀的人，你爷爷之所以能够把家业打理的这么好，全凭他当参谋。他会收你做学生，我要你那两年不和家里联系，全心全意的学习，你现在的专业是园艺，和金融一点边儿都沾不上，所以，到那里，你必须好好给我学习，大学四年，把英语四六级以及雅思考过，口语必须过关，否则到了英国你连最起码的语言交流都无法进行。别那么看着我，我不是白送你去学习的，等你回来，我要你接手我和你母亲名下的一个典当行，是目前全市唯一的一个典当行，知道你二娘为什么眼红你母亲了吗，因为你母亲和我一起经营了一个典当行，这个典当行的运营6年前就已经步入正轨，你母亲是会计，她主要操作着典当行的财会运营，我不方便出面，所以，我是负责用我的人脉来给我们的典当行确保不受一些政策上的阻挠，减少麻烦。她是个头脑清楚的人，一直做得很出色，挤掉了很多的同行，现在，全市，只有我们一家。这些年，你的父亲没有升迁，可是你们家却是过的越来越好，梓轩生病，住院，一大笔一大笔的钱哪里来的？这就是原因。我老了，梓轩这一走，你母亲就会至少丢了一半的魂儿，我也是生意人，我需要给我唯一靠自己一步一步经营起来的企业一个未来，我不能让它只存在几年就消失，这是我唯一的心血，我本想留给我的某一个儿子，可是，他们并不需要我这个母亲的一切，仅是他们父亲留给他们的，就已经足够了。现在，我需要你给我一个承诺，以后，找个上门女婿，你不许出林家的门，我要你守着我和你母亲的这份基业，我要你守着，一定要给我守好了。依这些天你爷爷在我面前对你的提及，我想他也有意愿让你以后去干现在你三伯经营的一家酒店，孩子，你的责任，很快就来了，你母亲也41岁了，她不可能再生孩子了，你以后既是儿子也是女儿。你要守好你的家，守好你父母的未来，以及，你自己的未来。永远记住，只有活在最底层的人才会感叹世界的不公平。公平，自尊，价值，都是在你站在一定高度以后才去追求的。其实，仔细说来，你帮我好好的打理典当行，你也挣到了钱，而且以后，我是打算把它完全过户到你的名下的，你可没损失，不过，我把这个还是算成你帮我，现在我要帮你的是，我会和你爷爷把梓轩安葬在我们家的祖坟，我们不打算让梓轩火化，国家的政策少了我们一家响应也不会有什么动摇，我们家的祖坟在老家后面的一片山林里，风水师说那里长眠的人，来世必定有大作为，大富大贵，顺风顺水。当年你太爷爷把它定在那里，现在那里已经埋了咱家的5个人了，梓轩，走在了你爷爷前面，他会葬在预留给你妈妈的位置旁边，以后，你也会葬在梓轩的旁边，前提是，你还是林家人，如果你嫁了出去，你可就不是了。至于为什么不火化，孩子，我们老了，虽然很多思想还是很先进的，但是，生老病死的事情，我们依旧保守，火化，你要眼看着你的亲人在烈火里焚烧，火葬场的工人还得在焚烧的途中用铁锨把尸身再打烂以加速火化，然后取出骨灰的一小部分装到骨灰盒子里给亲属，日后亲属拜祭的，可能只是你亲人的一只胳膊，一条腿而已。人都死了，还那么折腾，还没有一个全尸，太可悲了。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国家之所以不同意继续土葬，是不想让死人和活人抢地方，他们要让土地合理利用起来，咱家祖坟在的那个山，是咱家的，我们不种地，我们只用来埋葬我们逝去的林家人，这，也算是物有所用了吧。你的爸爸妈妈已经同意了，希望你不要因为你从小先进的教育阻挠我们已经确定的事情。现在棺材的制作很完善，防水防腐蚀防蛀，空气也进不去，即使很多年后，尸体也不会腐烂，只会因为缺少水分变成干尸，至少，这个人死了还完整的存在着。如果梓轩在医院死了，就会必须火化，你爷爷今儿一早得知梓轩快不行了，就赶紧去医院把他带了回来。家里也有医生，不会让他多痛苦的。我们在他最后的时间里，好好陪着他，让他安心的走。杉杉，这笔交易，成交吗？你帮我，或者说，你在帮你自己，而我，帮你保住梓轩，完整的梓轩。”
我第一次接触死亡，第一次接触土葬和火葬的意义有什么不同，我的奶奶虽然看起来和蔼，但是，在她的身边总是能感受到一种低气压，她并不是一个糊涂的老人，她计划着自己的未来，她其实也是一个需要温暖的人吧，只是，她没有得到，她的孩子让她失望了。我的妈妈，原来这么厉害，对她的崇拜又多了一层，她真的不简单，可是，为什么奶奶会选择我，是因为我是妈妈的女儿？这笔交易现在看来我是完全的受益，我甚至没有一点损失，我还得到了很多，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为什么会是我…
“我只有三个问题，第一，为什么会是我。第二，你怎么敢相信我。毕竟，你并不了解我。第三，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相信你，会和你做这个表面看起来对我百利无一害的交易？”我的问题很尖锐，但是这也是很切题的问题，我不习惯绕弯子，直白的问了，大家彼此了解了，才有往下合作的可能。
“你和你妈妈一样，直白，不假，好，我说说我的理由，第一个问题，为什么是你。因为你是茹梅的女儿，你即将是她唯一的孩子，你对她，这几个月我也看出来了，你没有二心，所以如果典当行交给你，即使你不是看在我的情面上，你为了你母亲辛苦打下的事业，你也会尽心尽力。第二，我怎么敢相信你。我的一生都在赌，我赌我会嫁给你爷爷，我会幸福，我成功了一半。现在，我也赌，我赌我压对了注，用你爷爷的话说，你有血性，你也有人性，你还有很强的悟性，17岁，你懂得的不比大人少，小时候的经历会让你更加重视亲情，会让你更加坚强，所以，你会对有恩与你的人好，你会知道别人对你好，是不容易的，你珍惜，现在不管我是出于自己的利益还是因为我们是一家人，我都选择相信你，我不了解你，不代表我不能相信你，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一言一行都让人觉得值得去相信。第三个问题，我凭什么认为你会相信我。就凭你对你母亲遭遇的这些不公待遇的敢说敢为，你一定是恨这个家的腐朽的，其实从一定程度上，我也恨，我的儿子和我不亲，就是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的父亲掌握着家里的一切命脉，和他搞好关系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他们忽略我。现在，你的母亲也即将被这个家忽略，而你不会甘心让你母亲以后再继续被你二娘数落，你需要在这个家给你的母亲争得一席之地，就像你说的，有的女人不是男人胜似男人，可是如果从头开始做起，你就需要很多年来从头奋斗，现在，我们满足彼此的需求，我给你提供一个高的平台，让你有基础，而你可以帮我守着我的心血。至于这个交易，对你而言他确实是百利而无一害的，这其中的原因。除了上面的三条，还有一条，你是我的孙女，你的身上也有一部分我的血液，你是我的家人。杉杉，你把很多东西放大了，所以遮住了一些你本该看到的东西，它让你极端了点，不管是你爷爷还是我，我们都是有人性的，没有人性的，是畜生。爱，存在于我们心里，亲情，是我们最珍惜的。我的答案，你满意吗？”
眼前这个和颜悦色的老太太不紧不慢的说这一切，仿佛事不关己一样，她的淡然，她的从容就像是经历了千般洗礼的沧桑世人，她经历过喜忧，经历过悲凉，她用自己的努力，给自己争得了社会价值，她告诉了我，很多事情，并不是不在乎，很多情绪并不是没有，只是，当周围充斥了太多的其他感情，这些就会被遮住，别人以为它消失了，其实它在一个角落里自己茁壮成长。她的话句句在理，让我不得不信服，而且，正如她所说，现在我们各取所需，梓轩现在尚在，很多的苗头，很多的事情一定在暗处酝酿，等待梓轩离开的那一刻爆发，我需要后盾，我的妈妈也需要后盾，我的家庭，更需要后盾，而且，我现在一无所有。
“我答应你，成交。我保证我永远是林家人，我保证我会用心好好学习，会守住你和妈妈的心血，我会做一个独立，坚强的女人，谢谢你今天对我的一番话，让我看到了自己的很多缺点，你点醒了我很多，以后，不足，我会改。也谢谢你肯给我这个机会，你相信我，我不会让你赌输的。You have my word，forever.”
“嗯，口语不错，看来，我投资的风险还降低了点，好了，你的点滴也快完了，我现在去叫护士来给你拔针，你去隔壁看看梓轩吧，他快走了，要让他对他走了一遭的世界，留下一些美好的记忆。对了，知道你爷爷为什么刚刚进来不说话吗？他在等你给他道歉，今儿听他说你骂他死老头，你都不知道他回来气的暴跳如雷在客厅又是踹东西又是骂人的，杉杉，他很关心你，你晕倒在电梯，他大喊着救我孙女救我孙女，一点形象都不顾的。刚刚医生也来看了，我在你的衣服口袋里发现了氯丙咪，他说在这是治疗精神疾病的，你的幽闭空间恐惧症已经严重到了这个地步吗？怎么没有告诉你妈妈？孩子，病，吃药不一定能治好，更何况这种心理上的，以后这个药别吃了，医生也说吃多了不好，你呐，把心放宽，以后多来奶奶这儿吃点好吃的，奶奶把你调理好！哎呦！光顾着说话了！都回血了！我去叫护士，刘护士刘护士，快点啊，拔针拔针！！”奶奶赶紧跑了出去叫护士来给我拔针，看着回到一半的血，想起了她的那句：你的身上，也留着一部分我的血。血浓于水，真的是很神奇，血脉相连的感情，果然是这辈子断都断不了的牵挂。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交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