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从食补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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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人口少，事儿却不少，每天刷马桶、挑水、洗衣服、做饭，还要抽空补衣服、打毛衣、做煤球、劈柴，这还不包括早上三点起来排队买豆腐买菜，排队打酱油打醋什么的。
看着几件事却远不及如今方便，后世出门有超市想买什么买什么，不行还能网购送上门，现在买什么都要拿钱还要拿票排队，还限制数量。
再拿做饭说，要先起煤炉，城里居民没有灶台，家家只有一个煤炉。
起炉子也不是简单的事情，之前要准备煤球，煤球不是蜂窝煤，是趁天好的时候父亲用煤粉调了水，拿个铜勺一勺勺拍在地上，排在太阳底下晒成球，很繁琐，燃烧也不充分，常常一边烧一边冒烟，一顿饭做完家里全是烟。
别看那时候没有化工厂什么的，家家这么用煤其实空气指数对比现在也好不了多少。
这么着又要提到父亲砍的柴，居民用煤是肯定不够的，城里居民什么都没有，连柴都要凭票领，点柴前还要用乡下去寻来的稻草打成八字结引火，你说用纸呀？上厕所用的草纸都是按人头配给的。所以一段饭往往要做上一两个小时，总之就是很费功夫。
想着就起了炉子烧红了煤在下面加柴架空了烧，看着蹿火了就堵住下面的抽风口，好使它烧得慢些。
取米的时候看到快见了底的米缸，想起这年头的困难，便只取了足够两人份的米，先烧些热水把大米泡上一会儿，开始捡菜洗菜，等弄好了泡得差不多然后再煮饭，这样又省米吃起来又多。
这个法子还是上辈子最初跟了徐耀仁的时候琢磨出来的，那时候日子紧巴巴，什么都要省了又省算计着来，生生把自己这么一个娇娇女变成了每日为柴米油盐酱醋茶精打细算的黄脸婆。
又用指甲大一块猪油炒点捡好的菠菜，把一盆子雪菜肉丝热一热，晚饭就得了。
别看才两个菜，已经很丰盛了，记得上辈子的时候也是这样，家里一般都是吃的稠的地瓜粥或者泡饭，也是这样的顿顿有菜，且常常能见肉影子。
说了这时候是计划经济体制，大人一个月26斤粮票，初中生24斤，高中生30斤，小孩子只十多斤，这就是口粮了，里面还不是全大米的，还有很大一部分红薯之类粗粮，北方估计是玉米吧。
所以很多人家是吃不饱饭的，特别是小孩子多的人家，小孩多吃饭就抢食，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月月到底就要饿肚子。
反过来看我们家就显出人少的好处来了，虽然人少粮少，但我是女孩子不比男孩吃得多，之前又是很吃香的高中生，三年高中读下来母亲应该还攒下了不少的粮票，所以我们家才能顿顿吃的稠，不像有些人家，粥是真的能照出脸来。
“妈，好了吗？吃夜饭吧。”
“介快呀，我收个针，喊你爸。”
“哎！爸，姆妈让你回来吃饭。”
就见爸捡好了些柴堆回家里厨房门口，等爸动了筷子我和妈再吃。
我们家已经很不错了，人口少没有所谓规矩。这个时候是只有养家的男人才能桌上吃菜的，别家都是母亲伺候父亲吃着，小孩捧着碗在地下摇饭碗子（就是拿菜汤浇浇饭或者光饭端在手里溜达着走哪儿吃哪儿）。
偶尔的偶尔，当家人心情好便夹一筷子菜给经过桌边的某个孩子，心情不好便自己全部吃掉，当然，那菜本也只有一个人的量。
听说再往前二十年，六十年代的时候家家的锅碗都不必洗的，全部给家里小孩舔的干干净净，不过我那时候太小是不记得了，反正我也不吃粮是吃大人的奶。
说起来不好意思，母亲的奶吃到了三岁，据说当初帮我断奶很是不容易，还是母亲跟了父亲下放了把我落在姥姥家才成功断的奶。
“多吃点肉。”
“爸，你吃吧，我不爱吃肉。”
“哟，太阳打西面出呢，今天改性了，肉菩萨（指极度嗜好肉食的人，比如某作家里的某人）也推让起来了？”
“妈——你也吃。”
我从那个时候来的，什么没有吃过，不过也许是梦里去过后世也未可知？这个真是说不清。
再说这么一点肉丝回锅回的快成油渣了就知道定是父母省给自己的，其实这个应该给家里主要劳动力吃的，况且母亲身体也不好，有多的也当紧着母亲才是，偏偏却排到年轻的我。
“爸，听说夏伯伯他们割肉剩下的大骨头内部处理呢，你能不能跟他买些大骨头回来，熬汤喝呀？顺道，我们家的过年吃食也可以托他买的嘛。”
夏伯伯在食品站上班，是专门管肉食品分配的，大约就是经理的职位，后来风气开放了，也最早出来自己收猪卖肉，因为本身食品站有门路，胆子也大，很早就发了。
这个时候大多人虽然说是大公无私，其实内中也有门道，像食品站割了肉剩下的骨头员工是可以用很便宜的价钱买回去的。甚至有门路的可以不用凭票就买到肉。
后世里夏伯伯发了才有人说道他在这样的年头就已经做起了从内部拿无票肉赚钱的事情，当然现在知道的人是不多的。
我想母亲的身体在吃上不能亏损了，这时候的食补还有什么比全身是宝的猪来的方便，让父亲同夏伯伯多来往，即使没有猪杂票也能常常买些猪蹄猪骨头猪下水回家来做了吃的，或者时件（鸡杂等）也是很好的。
可惜怕父母思想上不能接受，不能直接说要这些，只好从最普通的大骨头说起，一步步来吧，算是让爸妈做个准备，到时鼓励爸年货肉也从夏伯伯那里买，省的年底去排队挤，买到的还大多是腌咸肉。
“这个馋丫头，骨头有什么好吃的，都被食品站的人剃到肉屑都没有了。”
“里面的骨水（髓）好……”
“可真会吃，多费柴，国华，你就同老夏说一声，下回就改拿骨头吧，这下倒好，骨头比肉丝儿可省事多了，丫头，那以后肉丝还要不了？”
“这这，这肉丝就是从夏伯伯那里买的？”
“要不呢，就凭我们平时的几两肉票，拿能个个礼拜供你吃新鲜肉哦。可不能出去乱说的啊，老夏要担事的。”
老百姓的力量果然是强大的，比我这先知还给力，让人不得不服。不过我那时候的待遇也太好了，真替年轻的自己脸红啊。
“额，那爸，能弄副猪蹄回来么，要不一只也成，还有猪肝猪肚大肠小肠这些下水也有么？”
“要这些做什么，猪蹄肯定有，只是比肉还俏一些，又肥有贱（便宜），其他不清楚，大概要先供国营面馆。”
也对，大肠面是很高档的吃食了啊，这时候还是国营单位拿大头的。
“那你下回顺道问问，猪肝补血，妈吃很好的。”
“别废这劲，我又不是孩子，哪用这些，况且下水下水，那味儿我就不爱。”
“妈我会做呢，一点没有味的，让爸买呗。”
“骗谁呢，你连做个饭都才上手呢。”
“真的妈，那什么，小时候姥姥村里有个婆婆能做这个，没回有人杀猪就送她哪里去灌肠，我馋嘛，爱在她家打转儿，见过的，还有好多卤菜的法儿呢，你看今儿的菜我做得不错吧，这饭只用了半碗米呢，烂了点但是比汤泡饭好吃吧？还省米呢。”
“哟真的呢，这法子好，你爸吃汤泡的夜里总胃疼，以后饭就这么煮。对了，哪家的婆婆，我怎么不知道。”
我的老妈妈哟，你总算回过神来了。
“就是那个舅妈她小姨婆的隔壁邻居的儿子他对象家里奶奶的朋友吗，后来搬来的，你不知道。妈，爸吃这些也补呢。”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快吃吧，下次要吃什么就跟你爸说，妈这儿还攒了些钱呢，管你吃几顿肉总是有余的。”
呼，妈心里老爸第一我第二，再三也没有人了，提起她心上要紧的人啥都忽悠过去了，也不想想我那么小怎么能记得怎么做菜。不过我好想看见爸看了我一眼？额，错觉错觉。
“妈，那个，能把我工资先支些给我不，我再托蒋丹萍买斤线，织了送珏凤一件，恩，也给你买个织，我学了新花样。”
“我的老闺女诶，你怎么一夜之间就能干起来了，又是做饭又是织衣的。不过那线真不错，比我们这里拿毛线票买的夹涤纶的好多了，丹萍丫头办不了坏事，多买些细羊绒，你多织几件备着，妈的就不要了，你也大了，以后总有用到的时候的。”
“妈，我不用，我说不定还能再长长呢。”
“你也有快２２了吧，说不得哪天也就给人家了，妈可舍不得，得给你多备点东西呢。工资都帮你放着呢，本就和你爸商量过了，明年开始工资就让你自个儿攒着了，以后也好自己置办东西。”
“一会儿你就全给了她吧。芝芝手里也要宽裕些，只要用到刀口上。”爸也投赞成票了“蔡家丫头待你也很好，恩，小姑娘正常交往是应当的。还是要多注意。”
？？？啥意思。
“你爸是说呀，你和珏凤丫头两个就是半斤八两谁也不必谁多半个心眼，两个凑一块儿要多留心，什么事什么话要多想想，多琢磨，总不会吃亏的。好了，去炉子上提水洗洗睡吧。”
“恩，爸我知道了。”
默默和温水泡了脚躺在床上，没有空调暖气电热毯的日子，秋寒还真有点不适应，太阳穴突突的跳，脑子里走马灯是的闪过珏凤在医院同明远说要把小孙女过继给我，又见小宝哇哇大哭要傅奶奶，正想上前哄他就见父亲在家中擦一个条案上的相框，里面是我的黑白照片……也不知道多久要睡去了又想这时代的枕头味儿可真难闻。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从食补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