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子于归》三好主妇

4、再见爹爹姆妈

　　现在先不动，另外把袖子单织出来，于是抽出棒针拿了板凳和小匾坐到窗户底下，就着亮开始织，仗着手脚灵活又都是没有花样的平针，一个下午也有大半只袖子，幸好是按着徐耀仁的身材织的，虽然大了点，但羊绒过水还要缩一缩。

　　揉揉手准备起来洗把脸，趁年轻要多保养眼睛。

　　掀开权用一块蓝布做得房门，看着外面熟悉的摆设，父母的床是靠墙角用砖头砌的基，上面铺块木板，床上铺打着不定洗的泛黄的床单，床头并排两个木箱子，上面整齐叠一摞龙凤花布面的被子，墙上贴一道油印的报纸，门口一个煤球炉，窗户下面一张简单的桌子，桌子下面一些木盆瓦罐，桌上一盏洋油灯，整个空间约二十平不到，是我房间的两倍。

　　门外是个二楼的过道，走廊很宽，家家用木板靠里拦了一个小厨房，这就是八十年代初的家了，这一排二层平房是职工家属楼，算是城里条件比较好的人家。

　　这时候很多还是茅草屋，父亲在这里一直要住到85年，之后就是老干部分福利搬到新盖的干部大院一楼了，虽然是朝北门，但是南墙后门正好临街，初时人们都爱住楼房，一楼套房面积又小，是没有人要的。

　　父亲去得晚，没得多少余地挑了，再加上家里就他夫妻两个，当时徐耀仁的个体户生意正火起来，父亲既看不上眼也没指望我回来，便发扬风格要了一楼的房。

　　到九十年代中，开始有底层人家把朝南的墙都打穿，做成了临街的门面，或自己开店，或赁出收租，才使得大院其他人家后悔不迭。

　　后来听母亲说，父亲初时不愿做这投机倒把的事，后来过了几年听说珏凤也把自家整成了这样开起了小店来做副业了，又兼此时单位的许多人不愿坐办公室拿那么一份死工资，要跳出去单干，出于种种原因转卖职工大院的房子。

　　二楼父亲原来科室的吴主任是一个，稍远些珏凤和刘建东的大院也有两个小年轻下海，父亲悄没声拿出养老金买了二楼的套间开始装修，自家则搬到珏凤家对面三楼人家同个大院的房。

　　那边临街的两套打成了复式的样子，朝南两面墙也都打通了，做成了楼上楼下两大间的门面租了个好价。

　　母亲说：“他那时候听说你过得不如意已是很不舍得，是盼着你回来的，总想着靠的离小凤家近些但凡你与她有联系怎么着也好回家去看看，几下里便可要求你回家去住，门面房也是见者小凤开了店，想着我们就你一个女儿，离开徐耀仁即使一无所有也有他留给你的产业依靠。不想这一等等了你这么多年。”

　　看着门前劈了一半的柴，知道定是父亲又趁休息日带母亲去哪里乡下找赤脚郎中看病了。

　　母亲有很严重的惯性流产，那个时候也没有好的避孕措施，生我又很是勉强，大约是透支了她的生命才让我活下来的，若不是父亲一直坚持替她找方子医治保养，大约根本不寿，即使这样也只活到了六十七，在我接到消息从外地赶回来后没多久就去世了。

　　上辈子这时候我知道也不以为意，后来反出家去则只顾着自己，这辈子怎么也要想法减少母亲的痛苦，幸得自己曾照顾婷婷月子，对产后妇科保养也算精通，最起码可以先从饮食上改善，只是这年头什么都要计划配给，大概中药都比吃食还好取。

　　才八零年，什么时候改革开放的春风才刮过来哟，母亲还有二十多年时间，这个还是要从长计议的。

　　见水缸见底了，刚打算下楼挑水就听见父亲母亲进院子的声音。

　　想到多年不见母亲，迫不及待从扶栏探出身去张望，就见年轻精神许多的父亲当先走在头里，后面跟着小媳妇是的母亲。

　　这时候的父亲才五十出头吧，母亲虽小五岁，看着却不年轻，大约是常年带病的缘故。

　　“爸，妈。”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真正见到还是难受的不行。

　　“芝芝，怎么了，怎么还哭了，这么大的孩子了，妈妈这就做饭呀。我说不去了不去了，非要去，白瞎浪费了几块钱。”

　　芝芝是我的小名，取的是傅子归的子方言的发音。已经很多年没有听见母亲这么叫我了。

　　“有什么病，总要看清楚，才好对症下药，不同你说，你都拎不清的，只管照着做。”

　　听着父母别扭的拌嘴，心里却特别开心，夫妻最怕没有话说了，没有架吵了，那才最可怕。

　　“芝芝囡囡，受什么委屈了？和姆妈说呀。”

　　囡囡是吴地对小女孩子的统称，喊小姑娘“努努”是包含着很多疼爱意味的。

　　“妈妈……”实在忍不住，抱着母亲大哭了一场。

　　“妈妈，我梦见，梦见你不要我了，我一个人在外面，吃好多苦，爹爹也不理我，我没有地方去，摔在路边，好多人走过去，都不理我，下大雪，好冷哇，然后，然后我又回来了，还是没有看见你……”妈妈，这些年，我真的很委屈呢。

　　“诶哟，我的老闺女诶，做梦么，姆妈在呀，恩？不怕不怕呀，多少年没有这么娇咯，让你爹爹给你买糖吃好唔好呀，不哭了，恩？”

　　“过年去把缝纫机买了吧，就蝴蝶牌的。”咦，上辈子没有过的呢。

　　“快快，乖囡囡，莫哭了，你爹爹给你攒的嫁妆哝，是要到你出嫁才去取的呢。”

　　很多事情，要到时间久了才看的清楚，父亲那一世为我打算了太多太多。

　　“爸，你真好。”两辈子都对我这么好。

　　“唷，不害臊，我们家囡囡这么急着嫁人呀，国华呀，女大不中留，不中留呢。”

　　“……不急，挑个好的。”

　　“你爹爹舍不得你呢，快，去把你织的毛衣给他试试去。”妈妈拍拍我的背在我耳边小声说。

　　“你们怎么知道的呀。”说起来不好意思，是我回来了才打算改给父亲的。

　　“油，就你那点点地方，你爸都背着你瞧了好几回了。”

　　“咳咳！”听到父亲在里面大声咳嗽，和妈妈吐了吐舌头就进屋了。

　　哎，要是等到我悄没声送了人父亲岂不是很失望，难怪上辈子最初就对徐耀仁那么反感呢。

　　把织好的背心让父亲套在身上，看着父亲严肃的脸上难得的笑容，私心里觉得自己真是来对了。

　　“恩，袖子刚织了一半，好像织小了些，我再改改呀。”果然短了一小截，皮带尴尬的露在外面。

　　“稍微短了些，勾一道边在下面就好了。不过款式真是好，你爸穿着就像小年轻一样。”

　　呃，本来就是照着这时候电影里小伙子的鸡心领式样织的撒。

　　恩，要不还是给他织个高领？

　　“行了行了，美死你了，快脱了吧。还有一个礼拜的活攒着呢，国华你快把柴劈了水缸挑满，我洗好衣服就做饭，吃完还要钉被子呢。今天回来晚了，还不知道来得及不呢。”

　　“妈，我来做饭吧。”

　　“成。”